况且对这样的大奖并无感怀,曾经沧海了,也不会为这等事心生什么感慨。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陈慕沙的地位都要孟梵君高得多。
乡试的话题一打开收不住了,一些人开始问孟梵君这次国子监的太学生在乡试大约的成如何。
孟梵君也只能含糊作答,没有哪一届乡试的结果像这次这样无法预测,以往只要看到题目,国子监的教授们大致知道他们送入场的学子能有几人举,名次排在哪个位置,基本很少有猜错的,这次却完全蒙掉了,不敢猜测。
此时,忽然有人匆忙走进,在练达宁和孟梵君两人耳边低语几句,两人都霍然脸色大变,急忙站起身向外走去。
大家看着这两人的神色突变,大为讶异,连魏国公都深为不解。今天这个日子难道又要有什么乱子?
练达宁过来在魏国公耳边低声道:“是大宗师衙门有大事发生,请我们过去。”
“嗯,那你们赶紧去吧。”魏国公听说是大宗师那里有请,知道拦不住,也放行了。
况且跟宾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多半是宾的事“东窗事发”了。
昨天最后一场考试完后,所有阅卷的人立即进入最紧张的阅卷模式。
阅卷的人共分十七个房间,每个阅卷官或者请来阅卷的大儒是房官,也是他们取的举人的房师。
房师一词是由此而来。
所有卷子都平均摊开在十七个房官手里,每个房官也都有自己的助手,更不用说仆役杂役了。房间都挂帘子,所以房官也有帘官之称。
蒲松龄终生科举之路坎坷无,最恨的也是这些房官,称他们为瞎眼人。即便在他名满天下后,下场乡试也是名落孙山,只能以一个廪生的功名含恨离世。
那些房官们其实也很冤枉,考卷都是糊名的,谁知道哪个是你的啊,要是知道,哪个房官都会毫不吝惜地取他做举人,可惜根本没法知道。
《聊斋志异》被称为那时候的才子书,不要说一般的人,是当时的坛盟主礼部尚书都为之心动,想要花巨资买过来,充作自己的作品,蒲松龄却坚决不答应。
纪晓岚作《阅微草堂笔记》其实是为了挑战《聊斋志异》,纪晓岚的一个儿子也是蒲松龄的超级粉丝。
若论辞典雅,叙事手法精湛,《阅微草堂笔记》并不亚于《聊斋志异》,可是蒲松龄是用笔锋蘸着自己的心头血书写的《聊斋志异》,这一点是精神品格境界都很平庸的纪晓岚没法相的,两部作品因此失去了可性。
这倒不是贬低《阅微草堂笔记》,如果不拿《聊斋志异》做较,它仍然算得非常典雅的笔记类小说志,至少袁枚的《子不语》强大不少。
这是人人得死,货货得扔,凡事怕较嘛。
十七房阅卷官挑灯夜战,每人手边都是浓茶点心,有的人手边甚至还有酒,当然不用担心有人喝醉了,每个人都无珍视自己被选充当阅卷官的这份荣誉,决不会搞砸了。
陈以学悠闲地坐在外边的大厅里,由南京的几个要员陪同着,品茗聊天,他作为总裁官,主要是在最后的名次把关,或者在一些房官们无法在几个卷子做取舍时,由他做最后裁断,总裁也是总裁断的意思,如果把乡试当作一场赛,总裁也是总裁判。
“这次的新贵人不知都是哪些学子,考前做的那些估量是全都作废了。”一个南京的要员叹息道。
“这种事很正常,要是每届总能让外边的人猜出来,要我辈何用?”陈以学现在心态已经恢复正常,也不觉得这次的题目出偏了,反而觉得这是皇的英明之举。
经过一夜奋战,近一万张卷子已经被粗略浏览了一遍,这次房官的阅卷强度反而不大,许多人都跑题了,自然被房官打记号后扔到了一边,可怜这些人成了名落孙山的不幸者。
还有两千多份卷子至少没有离题太远,还有进一步斟酌研判的机会。
此时一个房官忽然尖叫起来,声音之大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老梁这是怎么了?犯癫痫了不成。”一个房官大声笑起来。
尖叫的这名房官名叫梁跃亭,乃是山东泰州府知府。
他捏着一张卷子跑出来,大声叫道:“来来来,我这儿可是发现才了,共欣赏,你们快看看。”
十七房考官都跟着跑了出来,他们的助手也尾随其后,这也是阅卷时的一景,只要某一房发现好章,会显宝似的拿出来给大家看,房官们一旦发现一篇好章也会跟了大奖一样兴奋。
“你们读读这篇章,绝对是宿儒级的,了不得。”梁跃亭大叫道。
几个房官都是精神一振,一夜多的疲倦困倦也消失大半,都过来凑近了看这篇章。
他们凭借丰富的阅卷能力,只要扫几眼,一篇章的好坏立马了然于胸。
“嗯,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章,这是谁的?”一个房官问道。
“你傻了,现在还没拆封呢,你问我,我问谁?”梁跃亭笑道。
“我真是看章看傻了。”此人摸摸头,自己也笑了,这等低级错误也是房官们经常犯的,往往一兴奋忘了糊名制。
必须等所有章都评定完毕,名次也列好后,才能拆开糊住姓名的卷头,那时候才能知道哪张卷子是哪个人的。然后由总裁官亲手书写榜单,庆祝乡试圆满成功。
“嗯,的确是好,我那房里也发现几篇好章,可是若论构思之精巧,立论之准确,字之典雅,不逮此篇远矣。老梁,你这可是挖到宝了,难不成解元要出自你这房了?”又一个房官笑道。
十七房也都暗自较量,赛谁发现的好章多,那个房里出的举子多,名次高等等,这些虽然有一定的概率,因为卷子是平均分摊到各房的,各房都会有好坏章出现,最后哪个房里的好章多,只有天知道,可是他们喜欢较这个。有时还会因为各房里挑出的好章最后的名次之争弄得脸红脖子粗的,平时的交情到了此时全没用了。
“哈哈哈,我看有希望啊。”梁跃亭倒是不含蓄,扬着手里的卷子得意道。
他们这一阵闹腾惊动了外面正闭目养神的陈以学,他也急忙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其实不管哪一房发掘出了好章,他都会高兴。
“大人。”
“陈大人。”
房官们看到陈以学过来,都纷纷点头致意。
“老梁,你挖到宝了?”陈以学兴奋地问道。
“大人,您看看这篇章,反正是我这房里的头名了。不要说这次题目生僻,难以出好章,是在往届乡试里,也难得看到这等啊。”梁跃亭依然兴奋不已。
“老夫瞧瞧。”
陈以学还有些不信,不是信不过梁跃亭的品行,而是这时候每个房官都争相夸耀自己发掘出的好章,自然有浮夸之嫌。
陈以学看几眼,先是点头赞叹,然后脸色有些难看了,他从头逐字逐句地仔细读着,越是读脸色越难看。
“大人,怎么了?”
聚拢在他身边的人们都不明所以,却也都感觉有些大事不妙了。
“这……不像是考场里临时做出来的章吧?你们也都法眼高明,你们再仔细读读。”陈以学声音有些发颤。
“这……”
几个房官赶紧仔细读了一遍,果然都看出问题了。
他们不是眼光学识陈以学差的太远,而是兴奋之余没有仔细研读,这一仔细研读发现问题了,这等好章绝对是平日里苦心构思精心推敲出来的,绝不可能是在考场临时构思写。
虽然东晋的大才子袁豹可以倚马万言,不加点,挥手写一篇绝世,但袁豹历史也只有一个,哪怕绝世天才苏东坡在考场做出的章已经是经典名,还被选入《古观止》里,可是跟他平日里精心写出来的章相,还是高下立判,差距很是悬殊。
明代历朝的考场章的范都被集成《墨选》,相当于后世的《高考作名篇精选》,可是那只是给考生们参考的,若单论章,一片经世之作都没有,历科状元的章跟他们平日里写的章也是差着一座山头呢。
所有人心都浮现一层阴影:难道这届乡试的题目泄露了?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题目外泄,有不少人先请名家高手写好章,自己背下来,然后在考场誊写出来,只要不被发现,举进士那是妥妥的。
后来考官们都有了经验,只要有了这种章出现,基本寓示着题目外泄了,随后大祸也不远了。
明朝对科举最为严格,科场舞弊案只要发现一桩,会不遗余力地严惩,有不少人脑袋要搬家,总裁官、考官们也会有许多倒霉的被贬官甚至流放到边荒,如果有直接责任,被砍头一点都不稀罕。
“大人,怎么办?”所有房官都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突发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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