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字号: 特大     
选择背景颜色:

章节目录 第三章:东洋鬼子西洋兵

本章节来自于 八国本纪 http://www.lishu123.com/138/138060/
    这个时候的中国,可是各国列强眼中的肥肉,自从英国佬打开中国的国门后,什么国家都想来分一杯羹,其中也不乏这个中国的老对头,日本。

    完成明治维新的日本,国力急速增强,军国主义在国中占据领导地位,于是,大胃口的他们看中了自己那个土财主邻居—大清王朝。意图将这里全部吞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日本帝国。于是,他们开始行动。一场甲午海战,将清朝的北洋水师彻底覆灭。一纸《马关条约》又割地又赔款,让日本成了暴发户。而可怜的大清朝已是日薄西山,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胖子,动又不能动,病还没人治,只有等死。国内起义不断。而日本也在试图转移国内矛盾,让全国人民一致对外侵略。于是,一条更加阴毒的计划展开了……

    柳生堂家住江户,是落魄贵族之后。要说起他的祖上,可是名声显赫的柳生三天狗。柳生宗严,柳生宗矩,柳生十兵卫。秉承了家族真传,柳生堂是柳生新阴流剑术的传人。可惜啊,剑早已不是武士首当其选的武器了,在他们眼中,杀人最好的工具就是火枪。尝到了《马关条约》带来的甜头,日本开始大肆发展殖民计划,妄图用人海战术,民族融合战术,同化泱泱中华。

    江户柳生堂的道场口门可罗雀,门徒走的走,散的散,或从军或移民中国东北,眼看着这百年的道场就支撑不下去了。这日,柳生堂将悬挂在武馆门口的牌匾摘下,存放在道场中,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就是经营不善,破产倒闭。柳生堂环顾道场,颇为不舍,走进内堂卧室,卧室正中间挂着一幅画,画作是绢布绘制,年代应该非常久远,画中记录着一些奇怪的蒸煮场景,好像是一副工坊劳作图,但画面模糊,难以看清其中内容,说来奇怪,这卷画作明显只有一半,原始长卷在中间不知被什么原因而截断,尽管如此,但仍然被柳生家珍贵的装裱起来。柳生堂走到画前,极其小心的将画作摘下放入画筒保存起来。从他珍视的程度就可以知道,这是一副祖传的宝物,就算是卖掉道场也不能卖掉它。

    背着包裹的柳生堂走过道场旁边的酒肆,摸摸身上仅有的一枚20钱的银币,停下了,那是明治天皇效仿西方所铸造的银币,与清朝的银元颇为相似。

    酒馆的妈妈桑看到柳生堂,马上将店门拉上。柳生堂已然欠了酒馆很多酒钱,因为是剑豪,妈妈桑才不敢闹事。柳生堂将银币掏出,上前用力拉开酒馆的门,妈妈桑却正躲在门缝后观察,这一下,让妈妈桑惊慌失措。

    妈妈桑假意陪着笑:“柳生馆主,今天我们这里清酒售罄,我给您拿些浊酒,招待不周,还请原谅。“柳生堂看着妈妈桑,知道这些日子,赊账买酒确实过意不去,拉起妈妈桑的手,将那枚银币拍在妈妈桑的手中。妈妈桑被柳生堂的举动搞的云里雾里。柳生堂却皱着眉干脆的转身离开了。

    这下,堂堂剑豪可真是身无分文了,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腰间那把传自增增增增祖父的刀了。但刀可不能卖,因为这柄刀,是他的灵魂寄托。穿着和服,背着包袱的他,走在街道中,明显与那些穿着西装的人们格格不入。那双木屐噼啪作响,引来周围那些“进步人士“异样的眼光。柳生堂并不在意这些异样的眼光,因为他坚持自己所保留的传统,他的背影虽然孤独却非常坚定。

    “师父!师父!“几句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柳生堂回头去看时,一个低矮的人影从酒町边钻了出来。柳生堂细看了半天方才识得,这个人名叫麻木丁次郎,曾经也算是自己的一个门徒,但天资有限,未能窥探到剑道的门径。后来听说被一个在清国关东做生意的商贾看中,由于他口才能力很好,被推荐去做了关东杂物屋管事。今次不知怎么会重新回来江户。

    麻木丁次郎远远的打着招呼,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来。柳生堂停在路中,不知这个徒弟到底想要干什么。

    酒桌前,柳生堂痛快的饮下一杯清酒,好久没有尝到酒的滋味,让他不禁感到一阵兴奋。麻木丁次郎陪着笑,又给师父斟满:“师父,我去道场找你,发现你不在,询问后才知道你决定关闭道场,这到底是为什么?”

    柳生堂听到询问,放下酒杯,沉吟半天,没有回答,他心想。真要告诉徒弟是因为自己经营不善而关闭道场,那我这个师傅的面子放在那里,可是说谎又不是他所擅长,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但聪明的麻木丁次郎却看出了端倪,知道师父定然不愿意讲出实情,于是马上改变话题:“师父,这次我有一件大事要拜托你,请务必答应我!”

    柳生堂侧脸看去,缓缓开口:“说!”

    麻木丁次郎听到师父这么说,慌忙站起走到酒桌对面,附身拜倒下去:“请师父救我性命!”柳生堂被这没来由的话搞的云里雾里,细问之下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根据丁次郎的称述,他本在一个日本大商贾多本三道手下当一名门客,说白了就是打手兼保镖。几年前在清国关东的场子中担当管事,但好景不长,东北这块宝地看上它的不光是小鬼子,还有俄国佬。杂物屋的生意被俄国人破坏,麻木丁次郎被迫回到江户,重新干起了保镖行业,不料祸不单行,就在几天前,一个不速之客闯入多本家,此人乃是一刀流古武剑道的高手——小野天目鬼,仗着自己剑术精通打倒了十数个家丁。强迫多本三道签下了地产转让的合约。多本三道向政府法庭申诉,却不料那人身份显赫,背后是日本整个陆军部在支持。自然败诉。多本三道投江而死,偌大家业眼看旁落,承当家主的多本菜菜子伸冤无门,麻木丁次郎自告奋勇与小野天目鬼决斗,赌上了柳生新阴流的威望。输的一方就要退出地产的争夺。

    麻木丁次郎自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必然不是小野天目鬼的对手,无奈之下这才重回师门请求师父的帮助。柳生堂听到这里真是气不打一处出,这个不成器的徒弟还没有得到新阴流的印可状就敢打着流派的名声决斗,本该斥骂他一顿,将他赶出师门,但是转念一想,作为武士能挺身而出忠心护主也算是武士道精神,况且这个柳生堂平生对于善恶之事一丝不苟,听到这么仗势欺人的事情后更是义愤填膺,此时的他眉头紧皱,真想快点用剑来和这个小野天目鬼讲讲道理。他知道这个多本家族,他也算是新政府的座上客,财产不计其数,其经营领域不但覆盖日本本土,还涉及到了大清国。如果此次真能保得多本家,没准没落的柳生家,会因为这件事而再次崛起,成为日本第一大剑豪世家。

    麻木丁次郎见师父没有责骂自己,心里盘算着应该也得到了师父的默认,现在只需要一些推动剂,就能说服师父帮忙。于是,他拿出一个黄布背撘,解开。双手奉上。

    柳生堂一瞧,这玩意正是自己眼下最缺的东西,钱!粗略一看,足足上百枚银币,不但能缓解生存问题,还能赎回道场,重振家风。一向稳重的柳生堂也不禁动容了。

    麻木丁次郎说道:“这是我几年来所有积蓄,师父大人请一定收下,一刀流是不能战胜我们的!”

    柳生堂确实想会会这个一刀流,一刀流创始人齐藤一刀斋乃战国末期名声显赫的剑豪,其中居合斩,独秒剑,梦想剑等刀技名扬天下,而小野一刀流则是其中一个流派。柳生堂自小就在父亲的督导下成长,从未接触过其他流派的高手,也是个手痒痒的主。再加上丁次郎添油加醋的演说,将柳生堂的剑客火气扇个够旺,这一战恐怕是不比不行了。于是柳生堂伸手抓起一把银币塞进怀中,对丁次郎说道:“这些当我借你的,一定还你,比武之事,你且告诉你们家主,柳生新阴流当主柳生堂愿意出手,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小野天目鬼!”

    丁次郎一听喜出望外,头如捣蒜的感谢:“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千恩万谢的拥护着柳生堂回到了自己所住之处,多本家的宅邸。柳生堂正愁没有去处,也就答应了丁次郎的邀请,共同前往多本家。一路之上,丁次郎又将情况详细的阐述了一翻,在天目鬼大败多本家所有家丁后,家中士气低落,大家恐怕都知道多本家是保不住了,自己难免要重新谋生,所以现在多本家弥漫着一股暮气,所有人都死气沉沉。这也是让丁次郎最为担心的原因。

    不多时,两人来到多本家宅前,果然是气派的有钱人家,门庭坐落在山麓之下,占地广大,门庭中竟然有座高耸的城堡,柳生堂不禁感叹,这么庞大的家族,竟然会屈服于一介武夫之下,可见这个小野天目鬼的身份也绝对非比寻常。丁次郎推开大门,石头堆砌的堡垒基座展现在面前,门庭中草木错落有致,樱花胜似雪,水流静如绵。但柳生堂却观察到,确实如丁次郎所说,这个家的所有人都缺乏士气,个个没精打采的在劳作,低头不语,鲜有看似开心的家仆。柳生堂迈开大步,向城堡中走去,城堡前几个门客挥舞着木刀正在练习剑法,其中虽然也有几个较为认真,但基本上都是浑水摸鱼之人,柳生堂叹息一声。他用余光扫过就大约知道,这些人功夫粗糙,并非强手,难怪会败于他人。如今更是有气无力,一点武士模样都没有了。

    就在柳生堂二人走过之时,柳生堂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柳生堂何等身手,不慌不忙,向左一步,躲开来袭之击,顺势拿刀柄磕在来者腹部,这一击速度极快,来者不及躲闪,被剑柄击倒,柳生堂根本没有回头,只听到一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柳生堂笑了,这家伙身手极差,还要学人家搞偷袭,被打倒还像一个女人一样耍赖,柳生堂没有理会身后这人,径自就向城堡而去。

    不料那人猛的站起,大喊一声:“你站住,家主没有召见你!“要说柳生堂并不会因为一句话而停住脚步,但这句话分明是出自一个女孩之口。柳生堂这才回头看去,原来,方才偷袭他那个功夫极差的武士是个女孩,年纪很小,还没有脱离稚气之色。大约十五六岁。要知道,在一百多年前的日本,很少会有女性去学习剑道。况且这个人恐怕是多本家唯一一个还保留着战意的门客了。柳生堂不禁对这人产生的兴趣。走过前去,将女武士掉落的木刀拾起来重新扔给她。示意她,不服还可以再来。

    小女武士也不示弱,眼前这个年纪上大他一轮的大叔丝毫不令他畏惧。她接过木刀猛的几下向柳生堂劈砍过来,这几刀在外行人看来颇有气势,但在柳生堂眼中却是杂乱无章,这柳生新阴流剑术真髓独代单传几百年,而这最为奥妙的剑招并非杀人取命之招,相反是一招名为“无刀取“的夺刀之法。意在平和解决战斗,不造成杀戮。相传日本战国时期,出现了一名大名鼎鼎的剑圣,名为上泉信纲,此人被誉为天下第一,在他晚年之时,悟出无刀而胜的武学真谛,并将这门绝技传于柳生宗严,于是这传说中的招式也就由柳生一家传承下来。

    柳生堂不急不慢,看准木刀来势,压低身躯,反手转身,只一下,便将挥舞的虎虎生威的木刀夺下,这一招任是在场每个人都意料不到,快如电光火石。那女武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木刀就已不见。而此时柳生堂早已贴近自己身躯,将刀柄架在她的面前。胜负已分,她心里清楚,眼前这个人自己就算是再苦修十年也未必是对手,而现在能做的,就是乖乖的稳住不动。柳生堂知道出手教训似乎略显过分,毕竟自己只是过门客,于是双手奉上木刀,女孩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慌忙一把抢过木刀,低下头站在了一边。柳生堂看着这个冒失鬼,心里感到颇有意思,心下想有时间也应该好好拨正一下她的剑术。

    这时一个清脆甜亮的声音响起:“慧,退下,这不是待客的礼道。“众人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一位衣着华丽,容貌非凡的女子从城堡楼阶之上下来。所有家丁护院见到此人顿时都做低头施礼。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看样貌应该是她的弟弟。看这女子的出场的阵仗和派头,柳生堂明白,她肯定就是多本家新的家主多本菜菜子。

    远瞧上去,这个家主,生长的非常美丽,华贵的发髻配上一张艳美动人的面容,可称的上是沉鱼落雁,魅惑众生。只是眉宇间似乎夹着些许愁容。雪白的皮肤加上典雅的举动,不禁令柳生堂动容,他半生都扎在道场与酒肆,见过最多的女人充其量也就是酒肆的妈妈桑,这等美人真是看的他一阵发愣。

    多本菜菜子冷冷的问道:“你是帮助小野天目鬼讨要府邸的吗?“一句话说出,柳生堂没有丝毫反映,这是真看呆了。丁次郎慌忙走上前去,在菜菜子耳边小声嘀咕几句。菜菜子顿时露出笑容,快速从台阶上走下来。对着柳生堂弯腰施礼。那个名叫慧的女武士见到家主如此礼遇这个陌生人,自知刚才对他过分失礼,随着也鞠躬道歉,好在柳生堂习武多年,定力还是有的,很快就从痴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虽然心中欢喜的厉害,但表面不能露出,也点头回礼。

    菜菜子颇为关切的问道:“柳生馆主真的可以代我多本家击退强敌?“柳生堂并没有马上搭话,反而是向上走了几层台阶,转过身,逆着光,菜菜子只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颇为英伟,是个靠得住的人。柳生堂开口说话:“这么美丽的古堡,怎可以拱手送给不义之人,我的剑,就是为了保护善良的人,赌上柳生百年剑术的名义,我愿与武士精神共存。”此话一出,麻木丁次郎应声拜倒,柳生堂对着菜菜子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愿意进入多本家,充当剑术师范,还望家主首肯。”菜菜子听到这里喜出望外,尽量保持庄严的面容也难以掩饰喜出望外的笑容。

    柳生堂将刀高高举起:“剑,不是为了罪恶而生!勇敢的人从不会让剑在鞘中生锈,希望在多本家…………没有懦夫!”一番话,本来颓废的家丁们也听到了柳生堂的决心,尽管不能重新激起他们的战意,却无意中给众人一颗定心丸。柳生堂看向菜菜子,发现她的眼中充满了感激,柳生堂微微点下头,示意这件事他抗下来了。

    就这样,柳生堂在多本家住了下来,几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家主菜菜子每天都会前来问安,同柳生堂谈论剑术,柳生堂发现这个女孩虽然看似柔弱,却精通剑道流派史,并且对柳生堂起居无微不至的关心,他渐渐感觉到,自己开始喜欢上这个典雅美丽的女子了。

    菜菜子的弟弟多本熊二虽然只有十岁,却也极其喜欢剑道,柳生堂在闲暇时,也指导着熊二的剑术,熊二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仿佛更喜欢拼斗,更加喜欢争强好胜,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性格,柳生堂没有在意这些,因为菜菜子的关系,他把熊二当做了亲弟弟,善加讯诱。

    柳生堂早年一直沉浸于剑道之中,没有遇到过这么一个知心知底的红颜挚友,所以和菜菜子在一起的时光中,无时无刻不让他有温暖的“家“的感觉。于是,暖孜孜的爱意在这座城堡中悄然萌发。在他的意识中,自己与菜菜子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自然不用过多流程,也不用酸溜溜的情话表达。所以,很快就走在了一起。柳生堂常在樱花树下饮酒舞刀,而菜菜子就在一边温酒烹茶。家丁们远远看到这对人,都会掩着笑远远走开,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如此惬意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却给了柳生堂十足的幸福感。尽管他以后会遭遇一场人生巨变,起码这时,他的确付为了这个“初恋”拿出了自己最真挚的感情。

    比武就在明日,这晚柳生堂喝的大醉,与菜菜子简单话别之后,踉跄着回到自己客房,他本来是个好酒之徒,否则也不会欠下酒肆老板娘那么多酒钱。其实,道场倒闭的一部分原因也应该归咎他好饮酒,耽误了正规剑道教学,学徒这才四散而去。

    酒足饭饱的柳生堂趴在卧室中,眼前的景象在晃动,天旋地转。正要昏昏欲睡的他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对话,要说这个剑豪虽然好酒,但绝不会误事,他能准确分清什么是应该注意的细节,什么是处理问题的关键所在。恍惚中柳生堂听到步廊中几个低低细雨,一个声音悄悄说道:“偷他的刀?如果被发现就会被杀!“另一个声音则安慰说:”放心吧,喝了那么多酒,神仙都应该睡着了,放心。“柳生堂心下咯噔一下,心想:”什么大胆贼人,竟敢半夜来偷我家传宝刀。“柳生堂侧身转到门扉后,用手指悄悄捅开一个小洞,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到两个忍者一身夜行服,正潜伏在庭院的假山上为盗宝策划商议。柳生堂心道哪里来的两个笨蛋忍者,轻易就暴露了自己行踪。那我就和你们玩玩猫捉老鼠。想罢,柳生堂重新回到卧榻上佯装睡熟。等待两个忍者前来偷刀。

    不一会,忍者果然进来了,蹑手蹑脚的在屋内寻找,但摸索了半天并不见刀,一个忍者忽然发现,刀就在柳生堂手中握着,俩人俯卧到柳生堂身边,尝试将他手中的刀慢慢拔出,却不料柳生堂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的扣住剑柄,两人废了半天力气,那刀却纹丝不动。这时一个忍者小声的说:“哎,你去咯吱他,他手肯定会松。“装睡的柳生堂一听差点笑场。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笨的忍者,今天真是开眼界了。柳生堂强忍着,假装打着一个呼噜,转过身去。他这一动不要紧,两个忍者可吓的不轻,半响都僵在那里不敢动弹,直到确认没有危险,另一个忍者才小声的骂道:”你疯啦,你怎么不干脆杀了他!然后抢刀。咯吱他?亏你想的出来。“那个忍者也不甘示弱:”主人只是叫我们偷刀,没说杀人,再说杀人你敢吗?“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声的吵起架来。柳生堂实在对这两个业余忍者忍无可忍,沉闷的说了一句:”你们只管拿刀回去交差!“

    两个忍者一听,喜出望外,齐声说道:“谢谢大人,十分感………。。”话说到一半突然感到不对,这个柳生堂分明已经醒来了,俩人顿时惊慌失措,啊的一声怪叫,扭头就跑,但这两个蠢货怎么能从柳生堂这里逃跑,只两下,两人被击中后脑,晕死过去,轻松制服。

    这时,整个住宅开始躁动起来,在寂静的夜里,这么强烈的打斗声,必然会惊动熟睡中的人们。不一会,多本家人从四方赶来。两个忍者已被柳生堂打倒在地,想站起来恐怕是不可能了。家主多本菜菜子带着十数个家丁齐齐赶来,看见忍者被打晕,菜菜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慌忙问柳生堂:“您……无碍吧?”柳生堂将刀插回腰间:“这两个毛贼,想要密谋偷取我的武器,让我比武无刀可用,想必是小野天目鬼所派。”

    这时两个忍者也醒了过来,一眼就瞧见了亭亭玉立的多本菜菜子,争抢着匍匐在菜菜子脚下,情绪非常激动,想要说些什么,菜菜子本能的向后推开几步。一个忍者大声喊道:“家…。家…家主…。,我…。我们…。。“谁料话刚喊了一半,站立在菜菜子身边的麻木丁次郎猛的抢出,挥舞腰间的刀,只一刀就将这个忍者喉管齐齐切断,忍者圆睁的眼睛看着丁次郎倒在地上。

    另一个忍者见此凶状,吓的从地上翻起,指着菜菜子说:“家主…你…。!“又是一刀,干净利落,这个忍者也死于丁次郎的刀下。这一变故是柳生堂万万没有料到的,现在的日本可是法制社会,哪能还像维新之前,说杀人就杀人呢?一旁的菜菜子显然也被这一突变惊的花容失色,虽然脸上显出温怒。

    丁次郎将刀迅速插回剑鞘,单膝跪地:“家主,这两人似乎想要对家主不利,为防不测,我出手解决了他们,明天的比武不容有丝毫变故,至于这两个人,属下自会处理,绝对不会连累家主和师父!“

    多本菜菜子怒容满面:“混蛋,这期间诸多疑点,不问清楚就杀,你是不是想尝尝我多本家规!“柳生堂还是第一次见到温柔大方的菜菜子发怒,但自己这个徒弟确实很有问题,自己一时也插不上话。菜菜子继续说道:”丁次郎,我以家主的身份决定关你进水牢,等待比武结束再来量罪!“

    丁次郎微微低头小声的应承:“是!“丁次郎被几个家丁监督着离开。两具尸体也被搬走。柳生堂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毕竟这只是两个贼,罪不至死。菜菜子看出柳生堂的心事,走过来扶着柳生堂的臂膀,慢慢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温柔的说道:”刀剑无情,明日比武若不能胜,不要勉强。我真的不希望你受到些许的伤害,一切都需珍重。“说着伸出芊芊玉指将柳生堂鬓角的乱发顺在耳后。

    柳生堂的双手轻轻抓住菜菜子的肩头,深沉的说道:“放心,此等恶人先是意图抢占你家地产,逼死你父亲,尔后又意欲盗窃我的武器,恐怕也是有所畏惧,想必手段平庸,武学造诣未必如传言中厉害,相反我很担心,他会不会有其他的阴谋。所以,要做好准备的,应该是你,你是一家之主。一定要团结所有的人,以防突变。”菜菜子温婉的点点头。

    柳生堂继续说:“夜深了,你且先去休息,我需要一些时间静坐,参悟明日对战之法。”

    多本菜菜子听后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离去了。独自打坐的柳生堂双腿盘坐,思索着家传剑道真意,但一颗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刚才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两个小偷的死有种说不出口的异样感觉,似乎这件事并非只有盗刀这么简单。一时间,心绪及其烦乱,哪里还有心情参悟剑道。干脆躺倒睡觉,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应对明日决战。

    次日,日头升起,多本家众人等待在城堡之外,柳生堂威风凛凛站立在众人中间,只等着这个传说中的恶人小野天目鬼的到来。中午十分,太阳猛烈的照射,众人都感到酷热难耐,唯独柳生堂纹丝不动,果然独具剑豪的心智与体质。这时,远处响起了汽车的轰鸣,柳生堂睁开眼睛,约见十数个军人模样的人进到府宅。为首一个军人明显是长官穿戴,腰间佩刀,装戴严肃。柳生堂将腰间的刀抽出,认定眼前这人肯定就是小野天目鬼。

    军官见到柳生堂这个举动,面色微微一变,停住了脚步,回头挥挥手,身后的军人迅速端起了枪,瞄准了柳生堂。柳生堂见到这个情景,心下非常疑惑,不是说这次是剑术比试吗?怎么会这样,难道天目鬼改变策略,准备明抢?不会吧,天皇新颁布法令,如今是内阁说了算,早已不存在这种武力杀戮的情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军人们纷纷拉开枪的保险,柳生堂只听到一声声的脆响,知道自己现在只要动一下,就会被打成筛子,沉稳的他终于开口问站立在一边的菜菜子:“家主,这是怎么回事?”

    不料菜菜子根本没有理会他,反倒踱步走向那名军官。军官开口问道:“就是他吗?”

    菜菜子点点头:“队长,就是他逼死我的父亲,还意图霸占我的地产,我的家丁对于他的暴行忍无可忍,他却杀害了我的两个贴身随从,对于此类无视天皇法纪之人,还请队长主持公道。”

    这番话对柳生堂的打击可不小,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讶的回头看着自己这位“红颜知己”,菜菜子这是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的眼神,神态完全如同首次见面一般。菜菜子冷冷的继续说道:“我的所有家丁都可以作证,此人绝对是大奸大恶之徒。”

    柳生堂憋的一脸通红,愣是憋了半天,努力说出了几个字:“我无罪!”

    队长脸色一沉:“有罪无罪不是你说了算,我是宪兵队长,负责江户治安!杀人偿命,天下法律莫不如此,多本小姐,你说他杀了你的随从,可有证据。”

    菜菜子挥挥手,家丁从内堂抬出两具尸体,柳生堂一眼就认出,这两人就是昨晚被丁次郎杀死的两个忍者。只是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多本家丁的衣服,柳生堂这才明白,好你个多本菜菜子,从自己第一天来,这就是一个阴谋,什么比武全是假的,就等着自己钻进套里,然后收网捉鱼了。菜菜子指着两具尸体的伤口:“队长,你也是剑术高手,柳生新阴流的剑术你肯定也略有所闻,这刀的力度,伤口的方向足以证明是他所为!”多本菜菜子说罢用手指向柳生堂,柳生堂只感到心中一阵酸楚,这一指就像一把利刃深刺内心。被自己喜欢的女人陷害,恐怕是个男人都无法轻松看淡。况且还是以谋杀罪陷害。

    柳生堂坚持为自己无罪而辩驳:“杀他们的不是我,是这家的家仆麻木丁次郎,他曾经是我的门徒,柳生剑法他自然也掌握纯熟。”

    丁次郎一听到师父指认自己,咕咚一下跪倒在地上:“师父,徒弟自知师父就如同生父的道理,如果师父的指令正确,丁次郎纵然死也绝不回头。但,现在师父你如果将这等有违武士尊严的罪责强加在我头上,我丁次郎虽然微弱,也是天皇陛下的武士,不容许对武士精神有一点的玷污!”

    柳生堂见居然连丁次郎都矢口否认,大骂:“混蛋!这一切都是你阴谋!”

    丁次郎低下头,继续说:“师父,你平日好酒如命,昨晚更是酩酊大醉,意欲再次施暴家主,两个随从看不下去,你却挥刀将他俩斩杀,师父你认罪吧,酒醉而犯下的错误是会轻判的!“柳生堂再也听不下去这等诬蔑之言,反转刀口,向麻木丁次郎砍去,丁次郎翻身躲过,挥刀格挡,两刀相碰,发出金属的爆响。这一下确实在柳生堂的意料之外,按说,他这个徒弟的本事他最清楚,这反击一刀的力度方向实属上乘,震的他虎口发麻,真是没想到这个看似窝囊的徒弟,竟然隐藏了如此强硬的身手。但厮杀过程哪里容得细想,柳生堂连续几刀再次舞出,乃是家传剑术”月影“,因为剑法难以琢磨,诡异莫测而闻名。平常武士若见此招,势必丧命。却没想到丁次郎一一挥刀挡开,柳生堂丝毫占不到便宜,停止了攻击,丁次郎双手卧刀,将刀锋回缩在胸口,其架势大有静若狡兔,动如虎狼之势。柳生堂看到这里,又是一惊,这个架势,无论从气蕴,攻防还是站姿上丝毫没有破绽,这分明就是一刀流的绝招”居合“!动则不动,若动则一击必杀。这个丁次郎到底还隐藏了多么可怕的经历,居然可以学到一刀流中上乘剑招。

    看来不出绝招难以拿下这个叛徒,柳生堂侧手握刀,冲向丁次郎,脚下徒步腾空,轻若羽毛,速度极快,来势猛烈,正是柳生新阴流的绝杀之招“浮舟“,因为步伐如履水面,速度极快,待敌人反映过来时,已是如泰山压顶之势,无法躲避。这一刀非常凌厉,如同奔雷之势,刀锋向丁次郎压了过来。丁次郎虽然会使用居合斩,但毕竟实力有别,在这最强杀招之下,丁次郎乱了阵脚,保命重要,还管什么一击必杀。狼狈的滚向一边,好不容易才躲过杀招,惊魂未定之际,柳生堂又贴近了自己身边。一刀眼看就要将头颅砍碎。

    “住手!“一个声音使柳生堂停住了动作,是菜菜子,柳生堂将刀锋停住,回头看向菜菜子,丁次郎乘机躲开危险,连滚打趴在菜菜子身边。

    菜菜子说道:“队长,昨天夜里,柳生堂意欲强暴我,我拼死反抗,他却对我肆意鞭挞,我的侍从和本,和木为护我安全,被他所杀,我就在现场,亲眼所见。”菜菜子顿了顿,看看柳生堂,依然是冷漠如冰,继续说道:“如果队长想要证据,你看…………”

    说着菜菜子竟然将一身和服脱下,露出**裸的半截上身,众人大吃一惊,吃惊的并不是菜菜子的**如何香艳,而是在她身体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血痕,道道清晰,皮开肉绽,伤口如新,正是昨晚所打。菜菜子将衣服重新穿上:“队长,我身为一家之主,受此凌辱,还不自尽,只为父亲留下的家业,父亲既然被他杀死,就算这里是地狱,我也要将地狱横穿,等待我家沉冤昭雪的那天。“说着她的眼角竟然流下泪来。这话说完,众家丁竟然也全部掩面哭了起来,柳生堂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个影后,表演功力相当扎实,为陷害自己,竟然耍起了苦肉计。甚至,就连家丁这些龙套角色也都演的有模有样,看来今天这事,任自己说破了嘴恐怕也没人会信了。

    “哈哈哈哈哈“柳生堂发出绝望的笑声。“当啷”一声扔下刀,心想,罢了,这次我柳生堂认栽。

    心中的痛苦及被所爱之人的欺骗之情通通涌上心头,柳生堂笑了出来。这一笑饱含着绝望和无奈。宪兵队中几个人上前,将柳生堂押解起来,准备送往宪兵监狱,柳生堂回头看时,这座家宅依然那么美丽,但是这里的人怎么会如此阴险肮脏,陷害自己到底又为什么?自己已是身无分文之人,到底还有什么陷害的价值?仓惶中,他看见在人群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第一天来时,那个名叫”慧“的女武士。人群中,只有她看似十分难过,目光中带着依依不舍的感觉。但这时,一个更强烈的眼神吸引了他,是菜菜子。本来楚楚可怜的菜菜子,此时脸上竟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恶毒之色,夹杂着计划成功实施的那种喜悦。推搡中,柳生堂被押上了军车,军车启动,一溜烟的开往远方。此时正午的太阳依然强烈,但却给人非常寒冷的感觉,的确,人的心如果冷了下去,恐怕就难以再次温暖起来。

    宪兵队的牢房中,记事官在忙着给柳生堂登记,将他随身携带的东西通通没收。一串平安香囊,一卷用来包扎伤口的白娟,还有从丁次郎那里“借“来的几块银币。宪兵队的囚押室显得格外阴森,在这里关押着反抗新政的武士派,也有反对侵略战争的政治人士,还有像柳生堂一般稀里糊涂的冤大头。相反真正作奸犯科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一个清明的政治社会居然会有如此的监狱状况,实属罕见。

    柳生堂环顾四周,这个监狱看似还算干净,每个羁押室用铁栏杆相隔开。一室只关押两名犯人,这也是为了防止,如果有犯人自杀的情况发生,这样二人一室,可以有人制止。关押柳生堂的室内早已关押了一个人,横卧在床榻上,柳生堂迈步进去时,那人警觉的用一双吊眼仔细的看着这个新来的家伙,柳生堂没有去管他。开口问巡逻警:“什么时候可以开庭审理我的案子?”巡逻警听到柳生堂这么一说,浅笑一声:“等着吧!”说罢转身走开了。

    床榻上的狱友听到柳生堂问到开庭这个词,戏谑开口说话:“开庭审理?可笑!”柳生堂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这个狱友身长约一米七,年约四五十岁,大自己很多,生的一副马脸,面色无光,一双吊眼,高鼓的眼袋,络腮胡子,体格枯瘦,倒是那双手看似奇大无比,厚重有力。柳生堂刚才经历了一场变故,身心俱疲。也不搭理这个狱友,回到自己的卧榻上,打坐冥想。

    那狱友没料到柳生堂居然没有回话,以为他没有听到,又追加了一句:“你没有听到吗?我是说他们根本不会开庭,关你一辈子。“柳生堂沉默不语。这人快速从床榻上坐起,走到柳生堂身边:“混蛋,本大爷在和你说话!”说着就要去提柳生堂的衣领,柳生堂虽然在冥想,但头一偏,躲开此人的强力一抓。那人一怔,开口说道:“嗯?有两下子。”

    柳生堂这才睁开眼睛:“现在日本在内阁的治理下日益强盛,法制国家已是不争的事实,我不相信在堂堂宪兵监狱会发生冤假错案。“

    那人一听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柳生堂没有理会。那人纵身一跳,跳上床榻,蹲了下来:“你这个蠢货,我在这里被关了三年,从来没有看到关进来的人接受审判的,告诉你,这个宪兵队长绰号罗生门,知道意思吗?进来的人永远也别想出去,这里关的人,是被日本遗弃的人,不,不是人,是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生堂听到这人如此说道,心里顿时如被强击一拳。想起自己蒙受冤枉而入狱,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就在此终老而死,实在是不甘心。在年轻时,风光的馆主,而此时,落魄的阶下囚,柳生堂握紧了拳头。不吐露半句。那人见这个室友如此沉闷,自讨个没趣,睡觉去了。

    就这样,柳生堂在沉默中过了一周,这段时间,他除了发呆就是冥想,监狱中配给的饭食大多都被他的室友偷吃,他则在迷离状态中恍惚度日,看来被所爱之人欺骗陷害的伤痛难以痊愈,除了时间,就没有更好的良药可以弥补创伤了。

    昏天暗地的日子令柳生堂不知自己到底在梦中还是清醒,迷茫中,他看到多本菜菜子站在远处对着他笑,那笑容充满了得意自满,但随即又变的楚楚可怜,留着伤感的眼泪。他看到麻木丁次郎长出了恶鬼一般的犄角,面容开始变的狰狞,他看到身处的监狱变成了地狱,烈火焚烧着他的皮肤,烈火中的恶鬼撕咬着他的皮肤,烈火消散,宪兵队长恶狠狠的对他说:“你有罪,罪不可恕!”柳生堂想要反抗,但是全身难以动弹,额头的汗水滴答在地上,变成一只只胆小的兔子夺路而逃。自己所有认识的人一股脑全部拥了过来,都在他的面前嘲笑着他,声音在四周回荡:“你有罪,愚蠢的罪!你有罪…………。”

    柳生堂忍无可忍大声喊出话来:“我没罪!我有冤!”突然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柳生堂睁开眼睛,一张奇丑无比的脸正在看着他,正是那个室友,他明白自己刚才在做梦,冷汗还存留在额头。

    那人看着柳生堂狼狈样子,笑了:“罪?怨?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我也有怨没处伸,又如何呢?“

    说罢,那人猛的喝下一口水,全部喷在柳生堂的脸上,躺着的柳生堂猝不及防,被喷一脸,他猛地起身,怒气冲冲正要像那人发难。

    那人却癫狂的继续说道:“醒了吧!哈哈哈!在这里不能睡,睡着了小心我吃了你!“

    话说道一半,那人转念一想:“你醒了…。。有我告诉你伸冤没用。但我刚醒时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无恶不作的山贼头领,家产充公,自己浪荡入狱,我怎么对得起祖上,我连家传宝物都无法保护…。哈哈哈哈……。“本来癫狂的笑声忽然转为哭声。嚎啕大哭起来。用那双大手捶打着生铁栏杆,力道之大,颇为罕见。

    柳生堂稍微安静下来,微加思索,就明白一个无罪之人被关在这里三年,难免精神备受压力,无法释放,癫狂是必然。此人在未入狱前也必定是一位武士,追求荣誉和忠诚却被阴谋陷害,落入此地。能令一个刚强的武士流下眼泪,那必是奇冤大案。

    柳生堂双手揣在衣服内:“我被恶徒陷害,又错信于人,有愧祖先,若如你所说,终生会被羁押与此,我宁愿像一个武士一样,光荣的去死。”

    那人停止了哭泣,又从床榻上跳下,凑近柳生堂身边仔细打量:“死?难道我不想?被玷污了武士的尊严,难道我不想死!这里关着的人谁不想死!”那人走到囚禁室门口,接着说:“光荣的死,也要像武士一样切腹,我一定要活着出去,证明给自己看,任何人都不能拿武士的尊严开玩笑,我会向恶鬼一样向他们索命!送那些恶人,下地狱!”

    柳生堂听到这些,也不由动容,思前想后,多本菜菜子蛇蝎心肠,麻木丁次郎阴险狡诈,自己若能出去,必然会找他们问个清楚,算算这笔账。

    那人见柳生堂若有所思,喃喃的说道:“恶徒陷害?这么想来,我也是如此,咱俩也算是有缘人。他是我最看重的徒弟,没几年的时间竟然可以习的我家传绝学精要,本以为他可以继承我的衣钵,没想到……此徒狡诈多谋,将我诓骗,我误中奸计,错杀反对新政的下野党干事,锒铛入狱,家传至宝却被此恶徒盗窃。”

    柳生堂听到这里,惊奇的发现,这人的经历竟然和自己如此相像。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情不自禁的问道:“你的徒弟叫什么?”

    那人略一沉思:“恶徒来时自称江户人士,听他操着江户口音,这点倒是毋庸置疑,他叫麻木丁次郎。”这一说,柳生堂怒目一睁,果然,自己的感觉没有错,麻木丁次郎这几个字像刀一样刻在他的心里。柳生堂猛的站起:“麻木丁次郎!”那人斜眼看看柳生堂,皱眉问道:“怎么?你认识?”柳生堂强压怒火:“我说的恶徒,也是他!就是他骗的我身陷囹圄!”

    那人一顿,仔细看看柳生堂的脸,疑惑的问道:“你是柳生新阴流的宗主柳生堂?”柳生堂虽为望族,但家道中落后,新阴流已是籍籍无名,难得有人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他感到颇为惊奇:“或者…。。你认识我?”那人没有马上回答,反倒是看着柳生堂,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嘿嘿嘿。。哈哈哈哈。我恨了三年的柳生堂,没想到也是个倒霉鬼…。嘿嘿嘿…。哎……。。命运捉弄我啊!”柳生堂被这人没来由的话说糊涂了,怔怔的看着这个半疯之人。

    那人撩起披在额头的长发,原来他的额头上深深凹陷下去一条缝,乍一看如同长在脑门的眼睛。想必是生来就已具备。柳生堂顿时知道眼前此人是谁了,正是如此,此人就是丁次郎口中的一刀流高手小野天目鬼。

    柳生堂原蒙冤之后,曾以为这个天目鬼只是丁次郎捏造出来的人,没想到却会在监狱中与他不期而遇。看来丁次郎那一身强横的剑术定是同此人所学,徒弟尚且不弱,师父的实力必然强横。想到这里天目鬼却开口说话了:“柳生堂?看来这三年来,我完全想错了,还以为你指使丁次郎混进我的府邸,名为拜师,实为夺宝。”

    柳生堂不解的问道:“夺宝?我都不知道你是否真有其人,怎么会知道你还藏有什么宝贝。”

    天目鬼惨笑了:“嘿嘿嘿…。好厉害的丁次郎,先后将两位师父都送进了监狱。“说罢,怒目一视,横空劈出一掌,这掌力道奇大,劈在铁床之上,铁床瞬时凹陷下去。若是此掌劈的是人,那必是骨断筋折,柳生堂没想到这个剑术高手,唐手的功夫也是如此了得。心下不禁升起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天目鬼握紧拳头,显然怒气还没有消去。

    柳生堂问道:“他究竟为何会陷害我们?“天目鬼用吊眼瞅瞅柳生堂,好像在告诉他,这事你都不知道?天目鬼舔舔干巴的嘴唇:”看你年纪尚轻,你的父亲没有告诉你关于长生卷的事吗?“

    柳生堂摇摇头:“我父亲在天皇改制后,公然反对内阁取消武士供俸禄食的决策,在冲突中死于枪击,他去的太突然,没有留下什么话。”天目鬼看到柳生堂如此反映,肯定他对这件事完全不了解。于是天目鬼重新坐回床榻,细数起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密宝之事。

    小野天目鬼原来也是出自名门之后,三百年前,日本结束了大名纷争割据的战国时代,将军德川家康统一日本,建立德川幕府,天皇被完全架空,成了摆设。而德川家有着两大流派武士权臣辅佐,一户宗主为柳生宗矩,另一户宗主为小野忠明。柳生宗矩自然就是柳生堂的祖上,小野忠明则是小野天目鬼的祖上。小野忠明师承佐藤一刀斋,习得一刀流真髓。两家剑豪本应该协力辅佐德川家,可是武者自来都有一种流派的优越感,所以两家家主互不相让,这让德川家康也颇感头疼。

    当时在位的是后阳成天皇,在德川家康威慑下,逊位于后水尾天皇,后水尾天皇感念德川家帮助其登上天皇之位,献出了一副天皇家自古相传的名画“长生卷”这幅画在日本保存了一千多年,均由历代天皇收藏,相传此图是西方的神仙所赠,拥有者即可长寿无疆,可是从没听说哪个天皇长寿过,聪明的德川家康认定其中传说纯属子虚乌有。还不如用一副没有实质的画作,化解柳生,小野两家权臣的矛盾。

    于是德川家康叫来二人,告诉他们此画的珍贵,并当二人的面,用刀把画劈成两半,当时俩人颇为惊恐,不料德川家康的一席话却令二人彻底拜服。他说,此画名为长生,我现在把他分成两半,赐予你二人,只有你二人合而为一才是长生,否则分文不值。而我更需要你们俩家可以合二为一长久陪伴在我的身边,你们能做到吗?一席话说的二位家主自惭形秽,自此这半截长生卷就分别由两家保存下来。代表着他们对主上的忠心。三百年的时光过去了,幕府垮台,两家就再也没有有过任何联系。

    柳生堂听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家传画作,还遗留在多本家中,这样看来,果然,他们设下这么大的圈套,也完全是为了我那剩下的半卷画。

    柳生堂问道:“难道得到那幅画真的可以长生?”

    天目鬼大笑:‘你相信吗?长生?无稽之谈。“

    柳生堂:“那我们岂不是为了一副没用的画而白白的坐这冤狱?“

    天目鬼:“我开始本以为是你授意丁次郎混入我家,盗取长生卷,每当我想到这里,总要嘲笑一次柳生家的无知,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难道这画中真的藏有另外的什么玄机?“柳生堂陷入了沉默,本就不幸的他,还遭遇到如此冤狱,心中难免愤愤不平。报仇的怒火在他心中悄然而生。

    柳生堂深吸一口气:“不管什么玄机,我一定要让陷害我的人知道,柳生家的刀,定会斩了无信无义之人的头颅。“天目鬼打了一个哈欠:”只怕想办法踏出这座囚禁室的门,就会有几十杆枪把你打成筛子。三年了,出去的办法我不是没想过,你看这里,一目了然,你挖个洞什么的,马上就会被巡逻警发现……。“正说着,便听到了巡逻警的皮鞋声。

    天目鬼调侃道:“哼!正说他们这些狗东西,自己就来了。“柳生堂回身看去,只见巡逻警带着一个身穿和服的女孩来到羁押室门口。天目鬼一瞧:”哟?你妻子?“柳生堂看着眼前这人,正是在多本家有过一面之缘的女武士,慧。

    今日的慧身穿和服,娇小的身材穿上宽大的和服,迈着细碎的步伐走到羁押室前,她的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看到关押着的柳生堂,默不作声。将食盒放进探视窗口,低下头转身准备离去。

    柳生堂低沉的开口问道:“这是多本家主叫你送来的吗?“

    今日的慧和那个唐突的小武士简直判若两人,慧小声回答道:“柳生先生,您的冤屈终有一天可以大白于天下,再次之前,请您耐心等待,慧天天给你送料理…………。“

    柳生堂勃然大怒:“耐心等待?意思就是让我饶恕那个骗子?这个骗子包藏祸心,为谋取家传至宝,不惜假意委身于我!如此蛇蝎心肠的妇人,必遭天谴。“

    柳生堂伸出一只手指着慧,继续说道:“回去告诉你的家主,若我有生之年逃出生天,必会找她说个清楚,或生或死,听天由命!“慧那双眼睛中看着如此暴躁的柳生堂,默不作声扭头离开。临走之时留下一句话:“馆主保重,切勿自伤身体。”

    看着慧离开,天目鬼凑了过来,依旧癫狂的问道:“不是妻子怎么会送饭?”说着打开食盒就要抢来吃。柳生堂沉身一档,将天目鬼的手架开:“小心有毒,不能吃!”

    天目鬼脸上顿时涌上厌恶之色,骂道:“你就是笨死的!下毒还关你进监狱?下毒还要关我三年?咱俩现在没死,十有**,是他们还把握不准长生卷的内容,迟早会来找咱们详细问个清楚,至于现在…我先开动啦!”说着一把抢过食盒,疯狂的巴拉着盒中的饭。

    虽然相识时间不短,但同是倒霉之人,同病相怜的感情非常浓重,他没有理会天目鬼,只是拿出其中的一握寿司吃了起来。天目鬼絮絮叨叨的说道:“好吃!这三年来,每天除了吃饭,也只有参悟武学能让我暂时忘却仇恨了。”

    柳生堂:“落得这般田地,还在参悟武学?”天目鬼一听。及其不高兴的放下食盒,蹭了过来,得意的说道:“这几年的参悟,我发现了各派剑术的弊端,也发现了他们的优点。”说着从怀中悄悄掏出一本《五轮书》。偷瞧一下栏杆外,说道:“这可是宝贝啊。”柳生堂看去,颇为不屑:“无非是宫本武藏的兵法《五轮书》,我在年轻时,也曾拜读,并没有高过我家传剑术。”

    天目鬼一笑:“说你笨,果然不聪明,告诉你,宫本武藏一生颇为坎坷,剑术多为实战积累磨练而出。但与我等家传剑道大论并无太大的违背之处,知道为什么吗?”

    柳生堂被天目鬼说的糊涂:“无非天下剑道皆由人习,实用才是正道。”

    天目鬼吊眼一斜:“呸!要我说啊,天下剑道,家传剑道都是狗屁!”柳生堂听他这么说,十分不满,天目鬼显然知道柳生堂会有此反映,翻开《五轮书》继续说道:“这其中的,土,水,火,风,空五轮修习之法,和我的一刀流,坐,定,烈,徐,化,灭六般式相似,肯定与你柳生新阴流的剑法核心也相似吧!”

    柳生堂心下思索,确实如此,柳生剑法虽然只存,生,死,变三道,但其精意确实于《五轮书》所载以及一刀流宗道所差不远。他点点头,天目鬼一看,果然如此,继续说道:“剑旨在求胜,为何会衍生出如此多的流派剑意?其根本在于用剑之人的内心,用剑之人心若变,则剑意变,你,高高在上的剑术宗师,绝对不会斩杀无辜之人吧?”

    柳生堂听到这些话,越发觉的这个天目鬼近乎癫狂,但其中似乎又暗藏某些玄机,所以他依旧默默的回答了一句:“不会!“

    天目鬼:“对!你不会,我也不会,杀气也就不会显露,对人则无威胁,你的意图就没人会知道,这也是我一刀流“居合斩”的精深奥义。“

    柳生堂点点头,若有所思。天目鬼继续说道:“古武剑道中,缺少一个最重要的元素“惊!如若熟练掌握它的奥义,那你我剑术也必会去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柳生堂不解:“”惊“是什么意思?”

    天目鬼刚要开口回答,但马上停住了,站起身来:“你我以掌做刀,比试一下,很快你就会理解我所说的”惊“是什么意思了!”

    柳生堂是剑道数一数二的剑豪,剑术造化自然浅薄不了,自认为承袭祖传精要,造诣已然登顶。却第一次听说,还有更高的境界。天目鬼冒然这么一说,他手里也确实有点痒痒,毕竟这是习武之人的通病。于是,他也站起身来,举起单掌,而天目鬼也摆好了“居合”的架势。

    柳生堂仔细的观看者天目鬼的举动,“居合”被天目鬼使出后与那个丁次郎的简直是天壤之别,天目鬼的居合式严密毫无缝隙,运气恰到好处,虽然不攻胜似强攻,虽然不防壁垒深藏。柳生堂知道,若一招不慎,就会“命丧”居合斩下。于是他打算用虚招搅乱居合的气韵,保持距离,以快打稳,乱他阵脚。再寻找机会出奇制胜。

    高手过招往往就在电光火石间决定胜负,柳生堂正要出击,忽然感到对方涌来一股强烈的杀气,马上克制住自己的意念,再看时,惊奇的发现,天目鬼的居合仿佛和刚才完全不一样,防守全无,杀机频现,刚才自己若以虚招攻击,势必被他所破,自己落得大败。

    究竟怎么办?难道攻他下盘破他根基?对,先佯攻下路,待到对方居合出刀之时,以“无刀取”防御,乘机攻入他的进身,柳生堂心下盘算。想罢,猛的探出手刀,但,眼前的形势再次转变,天目鬼刚才的杀意全无,此时的他气定神闲,居合以守为攻,自己若佯攻下盘,必然会被他瞅准时机,钳制住自己,那时战局就会陷入被动。自己虽然能以无刀取保住不受伤,但久守必失。

    此时的柳生堂心中仿佛衍生出无数个自己,在不断的否定自己的判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也滴了下来,久久拿不定进攻的主意。

    这时,摆着居合斩的天目鬼却慢慢的放下了架势。天目鬼看着柳生堂紧张的状态开口说道:“这次,你明白了吧?”

    柳生堂从对战的冥想中恢复过来。他下意识到,这就是剑术中的最后一层境界“惊”,惊者乱敌分寸,未战而胜,天地万物皆是惊境界的媒介。柳生堂终于明白了。惊的真正境界,就是让自己更熟练控制杀气,杀意。将杀气,杀意晋升成为胜意,胜者之气。同“居合斩”一样,柳生家的“无刀取”都是隐藏杀意的至上剑意,但如若臻至化境,杀气却不能隐藏,将杀气更转化为胜者的气息才是最高境界。

    柳生堂将手收回背在身后,向天目鬼深深的鞠了一躬。今日的一课,虽然短暂,却令柳生堂茅塞顿开,天目鬼看到柳生堂鞠躬,立刻明白了柳生堂已悟出其中道理,需要做的只是运用时间善加控制。天目鬼欣慰的点点头。心里不由的佩服道:真是个聪明的家伙,一次就领悟我自豪了三年的参悟结果,日后,这小子必然不可限量。

    之后的几个月中,柳生堂醉心于惊境界的练习,暂时忘却了憎恨那把自己“请”到狱中的多本菜菜子。天目鬼则每天依旧浑浑噩噩,疯疯癫癫,恐吓着每一个路过的狱警。慧总会每天来为他送料理,但柳生堂并不领情,对于慧的嘘寒问暖也是不理不睬。

    秋去冬来,冬天的江户格外的寒冷,监狱内则格外明显,好在民主时期,对于囚犯的待遇也稍微好些,犯人们虽然没有吃饱穿暖,但也性命无忧。这天,慧照旧来送饭,慧将饭放在窗口,但却迟迟不肯离开,柳生堂感觉到慧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但自己却不愿先开腔。就这么沉默着,天目鬼却忍耐不住了:“喂,你走又不走,说又不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慧微微抬起头,她的眼睛中充满了悲伤。天目鬼语塞,他对于女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慧冷静的说道:“柳生馆主,明天,慧就不能再来了,这一年内,慧想尽办法想要说服家主放您出来,但都是徒劳。这最后一次,还请您原谅家主,原谅对不起您的慧。“

    柳生堂终于开口:“这并不是你的错,我也从未怪过你,你家家主每天命你送饭,也是想套取我所知道的东西,消除我对她的憎恨。但对于她,我不能也不屑再去置评。这么多日子以来,谢谢你的照顾,我很健康的活了下来。谢谢你,慧。“

    天目鬼也顺势插话:“我也谢谢你,你的料理水平确实不错,让我也跟着沾光!“

    慧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却生生咽下。听到柳生堂的答复后,慧鞠躬:“那慧,这就告辞了。”天目鬼在慧的脸上,分明看到了她似乎别有心事,真是个琢磨不透的女子。

    慧转身出去,天目鬼用手捅了捅柳生堂:“喂,你真的不问问,是怎么回事啊?她今天不对劲啊!“柳生堂睁开眼睛,看着慧的背影,沉默不语。

    天目鬼眼巴巴的看着慧离去,急忙和柳生堂说:“喂,喂,她可是以后都不送了啊!“柳生堂点带你头说道:”也许多本菜菜子发现从我这里不能挖到任何新的消息,放弃了。“

    天目鬼着急:“哎呀!好不容易过了一段的舒服日子,这又要回去了,你怎么就不劝一劝,假装服个软,起码咱么有吃有喝也好啊!“

    柳生堂站了起来,没有理会天目鬼,天目鬼自讨没趣,自言自语的说到:“我真后悔,连惊的境界都教给你了,现在的我,可不是你的对手,随你吧,我只求现在活好就行。“说完,急匆匆的打开慧带来的料理,狼吞虎咽起来。

    一年来,柳生堂对这个狱友的言行早已见怪不怪了,天目鬼虽然偏激,但却不失为一个良师益友,他们在一年里无数的过招,柳生堂在领悟惊境界后,实力已然超越天目鬼,每次都以天目鬼落败而结束比试,天目鬼也干脆不再和这个武痴比试。除此之外,柳生堂也在天目鬼那里听说了另一片他从来没有听过的世界,清朝与日本的海战,日本与俄国人的争端。柳生堂真的不认同国家富强就一定要走上侵略之路的趋势,身为一个武者,更不能容忍军队打着武士道精神进行侵略。为主不畏死,舍生取义才是武士的精神。并非杀戮,侵略,武士除了忠心的服从,也要让主君不入邪道。而现在在他看来,天皇陛下的内阁正向着一条邪道而去。

    傍晚时分,柳生堂依旧沉浸在武学之中,而天目鬼则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做着美食梦。忽然,禁锢他们的狱门被打开了,一个外貌俊朗的洋人,一个花白胡须的清国人相继进入监狱。洋人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人,从包中拿出两张黑白照片,回头对狱警说道:“没错,就是他们。”

    天目鬼回头打量着这个洋人,一身西装,面容略显沧桑,又看看这个清朝人,一卷花白的辫子勾在脑后,油气的脸上堆着假笑,天目鬼不喜欢这两人,又翻身回去睡了。

    洋人用着生疏的日语自我介绍:“我叫约书亚,来自美利坚,现在起,你们自由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锁心甲的小说八国本纪仅代表作家本人的观点,不代表网站立场,内容如果含有不健康和低俗信息,请联系我们进行删除处理!
八国本纪最新章节八国本纪全文阅读八国本纪5200八国本纪无弹窗内容来源于互联网或由网友上传。版权归作者锁心甲所有。如果您发现有任何侵犯您版权的情况,请联系我们,我们将支付稿酬或者删除。谢谢!
梨树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