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慕横志,苏浅又着手炼制起药液来。任由那一株株药草被那满腔怒火燃为灰烬,他双目阴霾冷鸷,根本无动于衷。他不是在炼制,只是在发泄。
婚事自然是答应了,因为他知道他要忍,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报仇。可是这个忍是如此的痛苦,就如同一团烈火,灼他的心肝脾肺,烧的他体无完肤。
咣当!房门被人推开。陈毅和朱郎相继而入。
“苏浅,慕横志来求婚你答应了?”朱郎对背对着他坐在地上的苏浅,急声问道。
陈毅眼睛看着苏浅,他的身旁有着一小堆药草。手中升起一团灵力火焰,另一只手不断地拿起一株药材,木然地丢进火焰中,将其烧毁。
“苏浅···”朱郎看到苏浅不言,还想开口,却被陈毅阻止。
陈毅走回去将房门关起,来到苏浅的旁边蹲下,眼睛看着他那血红的双目,和那紫黑的面孔,内心伤痛,强忍者道“婚期在什么时候?”
“三日后!”苏浅麻木地说道。
“这么急?”朱郎瞪着眼睛怒道。
“慕浣溪绝对不是个省油灯,若将她治好绝对比慕横志危险。而且她也不会因为你,而限制了她将来的发展。所以,你只是一个棋子,用过即弃的棋子。你要多加小心了。”陈毅徐徐说道。
他知道实话很伤人,可是他更知道,此时的苏浅,需要一个朋友为他阐明要害。
“我知道,可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么?”苏浅突然出声说道。
“什么?”陈毅和朱郎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我要去慕家作上门女婿了,你们这是在嫉妒么?”苏浅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浅,你说什么?难道你···”朱郎被气疯了,可话还不等说完。苏浅突然暴起,转身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砰的一声响起。朱郎的话咽了回去,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苏浅你···”陈毅刚一开口。苏浅随即一拳又对他打来。
“滚,都给我滚,我苏浅将是慕家的女婿,没有你们这穷鬼朋友···”苏浅就像发了疯似的,眼睛赤红着,对着陈毅和朱郎拳脚相加毫不留情。
“你这个混蛋白眼狼,我朱郎真是瞎了眼,认识你这个朋友···”
“你这个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忘记我们说过什么了么?不是说我们生死与共,做一辈子的兄弟么?”
乒乒乓乓的打斗和叫骂声惊动了四舍的邻居,一个个探头出来朝着苏浅家瞧看。不一会的功夫朱郎和陈毅破门而出,脸上都带着伤势,嘴角带着血液。身后还伴有苏浅丢出的锅碗瓢盆,朝他们砸来。
“滚,都给我滚,我苏浅没有你们这样的穷鬼朋友···”不依不饶追打出来的苏浅,疯癫一般大声辱骂着二人。
····
锣鼓喧天,唢呐齐鸣,喧闹喜庆的慕家镇终于迎来了苏浅和慕浣溪大婚的日子。街道的两旁人满为患,想要沾染喜庆的同时,也想看看这个,还不等迈入慕家大门,就先和穷朋友脱离关系的慕家‘好女婿’。
“哎呦,以前可真没看出来,苏浅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谁说不是呢,装的人模狗样的,处处和慕家作对,结果是想攀上慕家这根高枝,这心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苏浅骑着高头骏马,对两旁人的小声议论充耳不闻,目带冷煞,面无表情。穿着一身火红色的喜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随着慕家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慕家的大门前。
在慕家镇内,显得喜庆不凡,可是到了慕家,其实并无多少人。外界根本也没通知,除慕家人,就是一些道喜的街坊四邻。这也是慕横志有意为之。他将这件事控制在慕家镇内,待以后有了什么变数,也可尽凭自己掌控。
迈过慕家门前的火盆。喜婆适时地将一个礼盒交给苏浅。这都是慕家提早准备的。和苏浅半点关系都没有。一行人朝着大堂走去。除了喜婆时不时说些喜庆恭维的话,苏浅不曾发一言。
慕家大堂。
“哼,若不是浣溪堂妹重伤,岂能便宜他苏浅···”
“就是,他苏浅算什么东西···”
“小声点,没听家主提起么,不让喧嚷此事,想来这不过是个疗伤的药···”
慕家子弟散落在堂内窃窃私语,随着这人的话,一个个心领神会,不在多言。看向将进门的苏浅,表情戏虐。
慕横志和大太太何氏坐在主位。慕青风冷着脸和他二婶,以及他的那些远亲叔伯坐在下手。随着苏浅迈入大堂,慕浣溪由一个丫鬟背着,来到苏浅的近前,一同向堂前走去。
今日的慕浣溪,同样被精心打扮过,一身鲜艳彩衣,脸上淡妆艳抹,头带凤冠。冷眸如刀,死死地盯着苏浅。一副要将苏浅割成碎片的气势,视如仇敌而非夫妻。
慕家人看在眼里,却都静默不言。就这样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着这场,别有用心的婚礼。武者的婚事,礼节本就不多,在因慕浣溪的身体不便,减免了许多。递上礼盒,敬茶改口之后,婚礼就算结束。
所谓的改口,苏浅也不过将慕老爷的称呼,改成慕叔叔。对于这称呼,慕横志也没纠正。苏浅是他强迫来的,大家心知肚明。而且他的目的也不是嫁女,而是让苏浅为慕浣溪治病。如果慕浣溪病好了,留不留他苏浅还两说,至于叫什么他根本不会在意。
····
慕家镇外的一片树林内,陈毅和朱郎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一只烧熟的野鸡。左眼紫青的陈毅,盯着手中的酒壶,苦笑道“自己兄弟大婚,咱们跑这来的喝酒···哎”
“大婚?这是婚事么?这是坟墓!可怜苏浅这一生都要背负这个污点!认贼作父啊!”鼻青脸肿的朱郎,痛恨一声,仰头又灌了口瓷壶中的烈酒。
经理这此的事情,不单苏浅,就是朱郎都要比以前成熟的多了。想的也多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什么事都不想,只要听苏浅和陈毅话就好的憨小子。
“是啊,所有咱们就不去了···他也不希望咱们看到他此时的样子!这个家伙比谁都要面子,可偏偏天不给他脸啊”陈毅摇了摇头说道。
“你说,这样能骗过慕家么?”朱郎揉了揉依然疼痛的肿脸问道。
“怎么你不恨苏浅了?”陈毅好笑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突然就想着借此事,让慕家以为咱们绝交了呢?”朱郎窘声道。
“放心吧,足够用了,在慕家眼中,你我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事情能成,慕家灭亡,就算将来慕横婷查下来,也不会找到你我头上。只是···苏浅将来,该何去何从啊!”陈毅叹息道。
报不了仇苏浅是死路一条。报了仇,有慕横婷的制肘,茫茫大地之上,哪里才能有苏浅的一席落脚之地呢?这是一条不归路啊。
“大不了,叛去地藏府,它和云霄阁是同等级的势力总不至于,还怕她慕横婷吧?或者投靠其他的家族,你不说慕横婷只是六长老之一么?”朱郎道。
“那有那么容易啊···”陈毅心中叹息了一声,道“来,不管如何,都希望苏浅能手刃仇人,到时纵使他浪迹天涯,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
推开房门,慕浣溪静静地躺在红通通的喜床上。中间地面的圆桌上摆放着酒菜。随处可见的囍字和掌起的红烛。照的屋内灯火通明。没有喜庆和温度,有的只是冰冷和残酷。和那与自己有着弑父之仇的妻子。
苏浅人生的一大喜,是如此的悲壮。如贞洁的烈女,将迈入烟花之地。如饱受冤屈的死囚,被人押赴上刑场。背负着满腔的愤恨和屈辱。如失去了灵魂的行尸,抬起一只脚,迈入。
“你现在一定很愤恨和屈辱吧?”慕浣溪的冷眸如标枪般突然,投射在苏浅身上。
苏浅麻木不闻地关上房门,来到桌前坐下,端起桌面上的酒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需要力量,他需要强壮自己,壮大力量。他没有资格倒下和颓废。
虽然这些山珍海味,吃在他的嘴中是苦的,是毒药,让他如此的难以下咽···。至于对慕浣溪的冷言冷语,他充耳不闻。她是在激怒自己,她想让自己露出破绽,她要自己死!
“自己亲手所伤的人,反过来要自己给她亲自治伤,你的心里一定很不甘对么?”慕浣溪眼睛看着苏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可是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
“自己周密的计划和手段,反将自己变成了慕家的奴才,今后都要过着如奴如仆般的生活,甚至还有可能为此丢掉性命,是什么样的仇恨和力量,将你支持到此呢?”慕浣溪那锋利的言辞,如刀如剑般地割在苏浅的身上。
她要褪去苏浅的伪装,刨开他外在的保护,将他那不可展露的内心,暴露出来。
可是苏浅完全就如没有听到一样,根本不被他的刀言剑语所伤。依然不停吃喝着酒肉,就如几日不曾吃过食物的乞丐,在乞讨着食物,给他力量的增添。
“苏浅,在我的面前你可以掀开你的伪装,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是被你所伤,你进入慕家不过是想为你爹报仇!”慕浣溪看到苏浅不为自己的话所动。恼羞成怒的吼道。
咔嚓!
苏浅手中抓着的鸡腿,被折成了两断。嘴巴也停止了嚼咽,他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可是她不该提起他的父亲!他如一头暴怒的蛮荒凶兽,眼睛赤红,霍的一下起身怒奔至慕浣溪地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失声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来慕家确是被迫而来,但我不是你慕家的奴仆,更不会对你慕家人奴颜婢膝!受你的脸色!”
慕浣溪非但没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讥讽道“你心里清楚你父亲是怎么死的。这不就是你委曲求全,屈辱进入慕家的力量么?怎么,不敢承认?还是说,连杀你仇人的勇气都没有?你这个没用的低贱的废物,来啊,动手啊,手刃仇人不正是你内心想要做的么?”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