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拖着瘦弱的身躯在山中艰难的走着,几步一摇晃,踉踉跄跄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数次跌倒,但是他依然咬着牙坚持着,刚才在山顶看见下面有一个大村子,如果能在饿死之前走到那里,或许有好心人能救自己一命吧。
对于生存的渴望强烈的支撑着这个临近崩溃的六七岁的孩子。
到了,到了,马上就到了,已经能看见村子里面冒出的炊烟了,已经能听见村子里面狗的叫声了,仿佛还看见村口有个人站在那里。
近了,近了,终于走近了,真有个人站在村口,一脸的慈祥,那是一个年近八十的老者,一身长袍虽然破的补满了补丁,但是依然洗的干干净净。
老先生站在村口,远远的看见从山林里面慢慢走出来一个怪物,一头乱发,一身破衣,当然如果那也算是衣服的话,仅仅能遮住羞处而已,裤腿破的一条一条的,上身是**的,满身都是泥土,那肋骨瘦的一条一条曲线分明,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走来,就这一小段路还摔了好几个跟头。
老先生年纪大了,费了好大劲才认出眼前这个怪物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心中酸楚,这是谁家的孩子造成这样啊。真是造孽啊。
刚要开口询问,那孩子已然一头栽倒,昏倒在自己面前。
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先生摇摇头,搀扶起这个孩子,虽然年龄大了,好在这孩子瘦的就是一把骨头,也没有多少份量,先弄回家去再说吧。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小疯子终于苏醒了过来。
自己这是在哪?
一个破屋子,里面空空荡荡,炕上一张破席子,自己正躺在上面还盖着一床薄薄的破被,屋子当中一个大柜子,里面放的好像是一些书,还有一张桌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但是小疯子的眼球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那是桌子上放的几块贴饼子,还有一小盆冒着热气的菜汤。
肚子使劲的咕噜叫了几声,小疯子不顾一切的从炕上下来,跟头把式的来到桌子前面,一把抓住贴饼子,使劲的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吃了他有生以来最美味的一顿饭。
虽然这贴饼子直咯牙,虽然这所谓的菜汤只是一盆水加上几个烂菜叶和一点点盐巴,但是这已经是小疯子吃过的最好的食物了,而且最主要的,它是热的,这是小疯子吃过的第一次热是食物,原来吃的东西热的比凉的好吃这么多啊。
等老先生听到动静进来,小疯子已经把盆都舔干净了,虽然没有吃饱,但是好歹算唬住了肚皮。
等到晚上的时候,老先生已经从小疯子的嘴里听到了他的事情,老先生感慨万千,做了一个决定,让小疯子留下,虽然自己的口粮也是吃不饱,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饿死。
原来小疯子从小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一个孩子,家里哥哥姐姐好几个,实在是太穷了,他父母压根就没想生他,但是天意弄人,他还是出生了,整整一个星期他母亲都没有喂他一口奶,但是他依然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后来他三岁就开始挑水砍柴,做力所能及甚至力所不能及的家务,从小就被视为不应该出现的他,从没有得到过所谓的父爱和母爱,家里地上一堆稻草是他的床,家人吃剩的甚至是喂猪的猪食他才能捞到一点点,哪有人给他起名字啊,家里人都叫他小疯子,每天都打他骂他,逼他干活。
但是即便如此,到他六岁的时候,家里也实在养不了他了,最后终于决定让他离开这个家,走的时候,他母亲或许是良心发现,拿出一块饼子,掰了一半给他,将他退出房门,告诉他再也别回来了。
早点死托生个好人家吧。
这是他记忆当中他所谓的母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就这样一路捡,一路要饭,受尽了各种苦,小疯子才来到了老先生所在的山村。
老先生虽然自己也吃不饱,但是毅然决然的决定留下小疯子,怎么着也不能让他饿死,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少吃一口就少吃一口吧。
原来这老先生是这个山村的教书先生,这个山村有一百多户,相对还算富裕,所以村民一家出点粮食,由老先生教他们各家的孩子读书识字。
因为小疯子的事情,村长和一些村子的名流还特地来到老先生的家中,企图逼迫老先生改变想法,但是老先生依然坚持自己的决定,最后村长气的一拍桌子,告诉老先生,你留可以,我们一块干粮也不会多给你。
行,就从我的口粮当中匀给他一份吧,老先生也没幻想村长他们能多给小疯子一份口粮,能让他留下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就叫小峰吧。
嗯,谢谢爷爷。
就这样,小疯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每天,小峰帮着老先生做家务,收拾教室,砍柴挑水,做各种杂活,老先生本意想让小峰也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听课,但是被村长和几个乡绅断然拒绝,这种野孩子怎么能和我们的孩子一样坐在教室里面,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没办法小峰只能在庭院当中远远的听老先生讲课,老先生每每看见院子当中聚精会神听自己讲课的小峰,再看看屋子当中或是睡的口水多长,或是唠的眉飞色舞的一众孩子,摇头不语,没想到自己最得意的,这山村学问最高的弟子,居然是进不了课堂的一个野孩子。
就这样小峰在这个山村生活了三年,这三年,是小峰记忆当中最幸福的三年,老先生对他很好,虽然村子里面的人都看不起他,甚至打他骂他,虽然村子里的孩子都欺负他,但是他依然觉得很幸福,他很知足,有老先生照顾他,还有个叫小虎的孩子对他也很好,要是能救这么生活下去,小峰就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
但是天不从人愿,或许是老天让小峰要经历磨难,在小峰九岁的时候,这种好日子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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