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风刮过苍江,原本势头减弱不少。可苍江东面,从天荡海刮来的北风给了它助力,两相合并,成为凛冽的秋风。
花田一行人在东岸弄到马匹,继续策马奔腾。花田昨晚一夜没有合眼,骑马的时候便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的,脑袋似有千斤沉重。孙龙辉看出她身体已支撑不住,小心翼翼地骑马跟在她身后,果然她一个不注意坠下马背,还好孙龙辉眼疾手快,从身后一跃而起将她抱住。
落地之后,花田这才提起一点精神,她望着孙龙辉说道:“我没事……”
孙龙辉皱着眉头看她,一把将她拽上马背,自己则跨到她身后,双手揽住缰绳,把她紧紧抱在了自己的臂弯里。众人放心下来,继续策马飞奔。花田在颠簸的马背上一时有些害羞。不过很快疲惫便代替了一切感受,让她在颠簸的马背,仰头枕在孙龙辉的胸口睡着了。
周洁看孙龙辉将花田揽进怀里,突然觉得孙龙辉也很像一位哥哥,想到这里,在瑟瑟秋风之下,她倒是有些想念周天启。
话分两头,再来说说漫天城内的情况。
雷方休把洪在海装入棺材,摆在了洪棣棺材的旁边,狭窄的灵堂一时有些拥挤。他望着两个人的棺材欲哭无泪,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事情会一步一步发展成今天的样子。在他的身边,几位抬棺的师弟们站在洪在海的灵位前面,与雷方休也是一样的感受,都不觉落下眼泪。
他没有时间在灵堂里哀伤,打起精神又往城墙上走去。昨晚激战之后,城墙上留下成堆的沙子,这些沙子混杂血迹,在人们清扫过后依然留下许多痕迹,将城墙上的道路染得一片血红。城墙上的师兄弟还有士兵们,都坐在城墙边上,有的在睡觉,有的只是发呆似的看着地面。
一阵响动传来,那些小憩的人也睁开了眼睛,有个兄弟抽搐了一下,还以为是又有活死人袭来。
今日的早饭被装在桶里运了过来,伙夫们给每人发一个小碗,从桶内舀出一勺稀饭盛到碗里,雷方休也分到一碗,他低头看看,碗里有几个米粒都能数得出来。每个人又分到一个馒头,这馒头看上去倒还不算小,可捏在手里才发现,它像棉花一样柔软。大家没几口便吃掉了馒头,喝光了稀饭,又开始小憩,或者发呆。
一位士兵突然依靠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哭了出来,旁边那人一锤顶在他肩膀上。“哭什么哭!”
可那位士兵却哭的更凶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死定了……”众人都抬起头来,愤怒地望着他,继而都开始默默叹气。他只不过,是捅开了那层窗户纸而已。洪在海被杀浩海剑被盗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下一波活死人攻过来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旁边那人把自己的肩膀抽了出去,对他吼道:“哭有什么用!”
“让他哭吧。”雷方休走到那位哭泣的战士身边,众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身影。
“哭几声能舒服一些。”说完,他靠到城墙边上,“你们都赶紧睡会儿吧,我帮你们看着。”他望向城外,黄沙覆盖之下,牧草透露出零星绿意。
“撑到花田回来,我们就有救了。”弟子们和士兵听到雷方休的话,从他平和的话里找到了一丝慰藉与希望,心里不觉便踏实起来。
方才那位士兵,在尽情哭过之后,便被如潮般涌来的倦意带入熟睡之中。他盘腿坐在地上,脑袋耷拉着靠在城墙上。正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甚是暖和,关于大餐的美梦惹得他嘴角流出大滩口水,全顺着下巴滴在了他肩膀的衣服上。
呼啸的风扫过他的脑袋,城墙上刮起的小旋风把沙子扫进了他的嘴巴里。他把沙子嚼了嚼又搅和着口水吐了出来,依然不肯从熟睡中醒来。只是这一打断,他便丢掉了那个关于饱食一顿的美梦。
“都醒醒!”雷方休大吼一声,众人都跟着立马清醒过来。他们睡的很浅,雷方休的声音让他们立马进入了战斗的状态。众人纷纷拿起武器,站起身往城墙外看去,在睡眠里变得微微寒凉的身体立马又恢复了温暖。
活死人再次来袭!它们在城外从沙子里钻出身子,朝城墙上的人们尖啸。昨晚的激战过后,众人对这样刺耳恐怖的声音已经有些麻木,他们望着一步一步逼近的活死人,将手中的武器都攥得更紧。
雷方休看着这帮视死如归的兄弟,心中甚是骄傲,大喊着鼓舞他们道:“兄弟们,只要撑到日落,花田她们就回来了。今天我们不仅是在守护漫天城,更是在守护西北境最后的希望,都给我打起精神!我问你们,能不能守住?”
“能!”全城守军都大喊一声回应,苍穹为之一振。
活死人冲到城墙下面,它们顺着昨晚攻城时留下的痕迹,用长长的指甲嵌入那些缝隙上,十分迅速地在墙上攀爬。众人拿起碎石向下砸去,等活死人再上来一些,便用长枪捅掉他们。可这些僵尸不知疲倦,掉在地上也会立马起身,继续攀爬。
突然,城池下面的沙子不知为何增多起来,地面上似冒出一股由沙子组成的喷泉,不断地向外喷涌黄沙。众人一边对付活死人,一边关注着那股沙子。不一会儿,那股沙子便汇成了小山坡,让活死人攀爬的起始点一再升高。
终于,第一个活死人冲上了城楼,上来一把就搂断了一位弟子的胳膊,那位弟子痛苦地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雷方休立马跑过去阻挡活死人,将他一脚踹下城墙。这位断掉了胳膊的师弟还想继续战斗,挥着剑靠在墙壁上,可眼前一黑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被军医派人往城西抬去,
活死人的数量一直没有变化,可城墙上的士兵和弟子却被一个一个的消耗着。渐渐的,城墙上的活死人已经比防守的士兵与弟子还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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