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花田和孙龙辉在雾陵之南遇到张馨,孙龙辉又一副初次见面的样子,见花田望着张馨眉头紧皱,他便问花田道:“这位女侠和我们有什么过节吗?”
张馨听他这样说,一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又把昨天的事给忘了?
花田想了想,说道:“这个女人坏的很,昨天晚上她似乎想要杀你。”
孙龙辉知道这件事后大吃一惊,看着张馨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张馨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竟生出一丝怜悯,这家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自己又何必为难他?可是这个念头就像一根划着的火柴,只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发出了光芒。张馨暗暗嘲笑了自己一声,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样的道理难道自己都忘记了吗?
张馨拔剑冲向孙龙辉,两人兵刃相接激烈地拼杀起来。花田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本想出手帮孙龙辉,可两人过招太快她根本看不清楚,这才发现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
张馨和他斗了几十个回合才发现,她原本发现的那个破绽背后,竟然藏着后手!可在追忆崖的那天,为何他没有这样的后手呢?这个人着实奇怪,什么事情都记不住了,对招式的把握却更加精准了……张馨这才发现,在他身上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她竟然只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
两人斗了一个上午,都筋疲力尽,站在地上互相对视着,一边观察对手一边恢复体力。不光这两个人累了,就是在一旁看他们打斗的花田都累了,虽然两人剑招精妙无比,可看的时间长了,花田还是觉得无聊,所有后来她就索性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看两人打斗,精神竟渐渐放松下来。
张馨不想放这两个人走,可妹妹和猛虎已经向北赶路,她又不想叫自己的师兄弟来,靠人数取胜。一时之间,她也只好和孙龙辉僵在了那里。这一僵持,就僵持到了黄昏。
终于,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僵局,这人从雾陵方向来,是个短头发的女子,一身黑底红妆,腰间别一把从铁匠铺里随便买来的长剑。这人,正是“火凤”周洁。
周洁见到在路上对峙的张馨和孙龙辉,也是觉得孙龙辉面熟,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不过她对张馨的印象还很深刻,六年前她和王龙郝比武时的英姿,让周洁一直以她为榜样,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那样武艺高超的女人。
周洁看过二人,这才发现坐在地上的洪花田,她已在路上听说洪棣杀宋兴这件事,见到这情景她也似乎明白了一些。
“张师姐好,你还认得我吧?”此番外出,她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撞见张馨有难,她却忍不住要出手帮上一把。周洁虽然对弑神盟里的人大多没有好感,可张馨却是例外。
张馨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洁,意外地发现她也没有认出孙龙辉!孙龙辉这人长得的确太过普通,可六年前的他也真是太没有存在感了……她怕洪花田先发话影响了周洁的立场,因此抢先说道:“周师妹别来无恙,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见周洁微笑示意,她继续说道:“正好,今天请你帮我个忙,对付眼前这个家伙。”
花田认识周洁,此时赶忙站起来对周洁说道:“周师姐,你不要听她的,她是坏人!”
周洁一时有些犹豫,张馨赶忙对她说道:“我只是想带她回无尽,想必师妹你也知道,洪棣杀了宋兴,她脱不了干系!”
“我爹不会杀人的,是你们冤枉他!”花田愤怒地冲她们喊道,可此时此刻,这样的喊声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影响周洁的判断。
周洁看着花田思考片刻,便拔出刀,向孙龙辉走去。
又是一场激战。周洁体力充沛,在前几个回合靠体力弥补了在招式上的不足,和孙龙辉打的有来有回,不过十来个回合过后,她招式上缺乏变化的缺点渐渐暴露出来。
过招至二十回合,周洁露出一个破绽,但孙龙辉却没有就此发起攻势。一旁看着的张馨有些不解,她认为孙龙辉应该能够从这个破绽入手,占据场面上的主动才是。机会稍纵即逝,两人又陷入了拉锯之中。
又过了十来个回合,周洁又露出了同样的破绽,孙龙辉突然发力,不仅瞬间占据主动,甚至将接下来的几个招式都计算了进去,一时间攻势如潮,周洁的每一招都正中孙龙辉下怀,被他恰好解掉。几招拆过,周洁竟被孙龙辉缴了械,尴尬地呆立在原地,被孙龙辉的剑刃贴在脖子上。
张馨不顾周洁的安危,更不想给孙龙辉喘息的机会,提剑便向孙龙辉冲了过来。孙龙辉只好撤下架在周洁脖子上的剑,抵御张馨的攻势。
张馨此次出击势在必得,招招都凶狠无比直逼要害,她看准孙龙辉体力不支,料想他一定敌不过几个回合。果然,孙龙辉抗下几招之后便露出破绽,被张馨一剑刺入腹中,继而被一脚踹了出去。
“龙哥!”花田脱口而出,想到这个不相干的人就要命丧于此,她心里顿时自责起来,为什么要带着这个人在身旁,如此害他呢?花田跑到孙龙辉身旁,俯在他身上探查他的伤势,见张馨来了,便挡在她身前。
“我跟你走便是了,你不要杀他!”花田哀求道。
龙哥一词倒启发了周洁,本来她就觉得她一定认识他,现在一听到“龙”这个字,她终于记了起来,眼前这个人,不就是观海派的大师兄——“灰烬龙”孙龙辉吗?
可事到如今,她竟不敢前去指认,怕说出他的名字,又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看着地上痛苦地蜷成一团的孙龙辉,周洁狠下心来对张馨说道:“师姐,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那就告辞了。”
“慢着!”张馨见孙龙辉已无力反抗,花田更是束手就擒,于是叫住周洁,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你离开墨岩城,来这么远的地方,不告诉我你的目的地你的动机,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张馨窃喜,她本来也知道周洁离开墨岩城的消息,只是即使她离开墨岩城,也是被怒涛和风神的人围追堵截,哪轮得到她们无纵插手?想不到,今天周洁竟然自投罗网。
周洁悔恨万分,万万没想到她竟和伊星战是一路货色!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全天下的人都把她父亲的账记在她的身上!
她在沉默中焚烧自己的怒火,将长剑再次拔出腰间,紧紧握在手上。陈年往事的旧账本一页一页地烧灼她的内心:父亲逃走时,于中元对哥哥的攻击;父亲死的时候,于熙冷酷的眼神;她一年前在献灵高地被于熙和于浪抓住时,他们的蔑视;她在解河旁遇到伊星战时,他的穷追不舍……
“我怎么帮的你,你又是怎么对的我?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我也不会把我要做的事情,告诉天底下的任何一个伏魔者!”她抬剑指着张馨,每个字里都是满腔的怒火。
张馨望着她,脸上浮现出无声的嘲笑,“我劝你还是不要抵抗的好,否则我也会像于熙一样,把你抓起来,关上一段日子。”
听她这么说,周洁终于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提剑冲向张馨。可张馨本来就是想激怒她,她狂怒之下,招式里破绽百出,不出几个回合,便又被张馨缴了械。
花田看着周洁,觉得这女子武功也只比自己好上一点而已,想到她被张馨愚弄,不禁联想到自己被她们姐妹戏耍,悲从中来,又望着痛的昏迷过去的孙龙辉,一时竟落下泪水。
周洁被缴了械还不罢手,发了疯似的攻击张馨,张馨没有手下留情,一剑就刺伤了她的胳膊,继而一掌把她打飞了出去。
张馨捡起周洁的剑,扔出去老远,转身看着三个人,十分从容地看着这三个人。她一脸嘲弄地看着她们,笑着说道:“你们应该谢谢我,让你们看清楚了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然而正在她得意之时,又一个人从周洁她们身后出现了,那人一身素衣矮个精壮,正是追在周洁屁股后头的伊星战!
伊星战和张馨一碰面,两人便心知肚明,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都必定和自己的目的,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决出一个胜者。
两个人并不答话,十分默契地摆出战斗的姿势。两人一交上手便斗了几十个回合,张馨也在心里庆幸,若不是上午和孙龙辉过招之后,自己拖延了整个下午,现如今她绝对没有再战下去的力气。
花田看着这混乱的局面,索性放弃了思考,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要杀要剐,她都悉听尊便了……只是她身旁躺着的孙龙辉,气息越来越微弱,似乎是挺不过今晚了。花田想到,或许她也没法知道,明天的龙哥会不会记得今天的花田了……
周洁见两人激战正酣,撒腿便朝西面跑去,这两个家伙却像是脑后生眼,不约而同地用轻功飞到周洁面前拦住去路,逼她坐回花田身边。周洁手无寸铁,悔恨自己方才太过大意,这时便只能像个羊羔一样任他们驱赶。她这才发现,这两人打斗之时,都不是全力以赴,且都一直围着周洁战斗,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动向。
等周洁坐回花田身旁,两个人又打了起来,可斗上几十个回合,周洁竟然又一次尝试逃跑!
两个人再次拦下周洁,张馨此时更是大为光火:“你再跑,信不信我砍断你的腿?”
伊星战隔着张馨不远,也是怒目瞪着周洁:“你不要添乱,明知自己跑不掉就不要再尝试!”
周洁不敢再轻举妄动,可这两个并没有全力以赴的高手,也都无法逼出对手的破绽。二人打上几十回合,便会歇上一会儿,就这么打打停停,从黄昏打到夜里,从夜里又打到天明……
周洁看着两人打斗,看了一宿,期间又打算逃跑,却被两人拦下,之后腿上便被张馨又砍了一刀,现在胳膊和腿上的伤口,都疼痛不已。
花田昨晚看着孙龙辉,想想自己的处境又是默默垂泪。而因为周洁起先帮了张馨,两人也是尴尬地关系,因此无人管她。她哭着哭着,便倚在孙龙辉身旁睡着了。
花田身下一阵耸动,她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往身下看去,竟发现孙龙辉伸了个懒腰!孙龙辉看着花田,又是如昨天如前天一样迷茫的表情。
看孙龙辉醒了,花田大喜过望,猛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子,“哇,你醒了!”
孙龙辉坐了起来,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花田笑着看他,并不答话,就等着他再问她最关键的那个问题。
“我的天呐……”孙龙辉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又被自己空白的记忆吓了一跳,“我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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