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这么一路走着,走到一半,唐欣问陈宁,“我是不是很任性?”
陈宁说:“任性就任性呗,你心情不爽快,一个电话,我就出来陪你喝酒,”
唐欣笑着叹口气。
“唉,年少的时候啊,以为友谊这种东西可以天长地久,长大后啊,才发现女人和女人之间真没什么天长地久可言。所谓的在一起,只是一种习惯与惯性。当她们有了男朋友,有了老公,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防着自己的好朋友,以防闰蜜挖了去。朋友和朋友之间的相聚,再也不是什么闰中密语,全是一些变相的摆阔比富。有时候,真的以为自己看错人了,真搞不懂曾经的姐妹怎会变得虚荣,还有……,心里难过的时候,很想找个人聊聊,可是翻开电话通讯薄,一直按一直接,直到按到最后一个……,那种心情可真是悲凉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倾述,那个人却极没耐性,不是打断就是左右言之转移话题,诉苦成了比苦大会,无论你说得多么泣天动地,她依然觉得你没她惨。你的脸挤成苦瓜,她的脸就挤成了焉柿饼。她成了苦主,你成了无病**……越来越无法沟通,越来越不被人理解,便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诉。然后……看什么都不惊讶了,瞧什么都不再大惊小怪,对什么都没有什么激情,上了两个太阳的QQ再也不会有陌生人加入,好友一栏里,全是暗得心寒的头像,大家都潜水了,都不想用上线状态,都习惯挂着,像上瘾一样躲着,又期待别人还能掂记,可是……真被人发来节日的问候,什么新年快乐,中秋快乐的字眼,更是让人觉得碜得慌,还不如不问候的。”
唉!唐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时候都挺随意的,长大后大家都变了,每天都忙着自己头疼的事情,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诉苦不合适了,人都在学会自己承担了。清纯那种东西不适用了,什么性子也得收起了,对别人笑,也不是真想笑,对别人礼貌,也只是一种职务需要,这像心态……好漏气的汽球,即使有人松手,你也只是疲疲塌塌地蹦嗒着,老成得再也飞不起来了。……就像年老蹦不动的蛤蟆。”
陈宁静静地听着,看到唐欣的眼角有了细细的鱼尾纹。
芳华已逝了,他们……都不再年青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灿烂地笑了出来。
“死家伙,我比你大都没喊老,你喊那么大劲干什么?”
唐欣说:“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
陈宁说:“你再老,还是我妹子,你若是不开心,还是可以冲我撒娇耍性子。”
唐欣笑得眯住了眼睛,“算了吧陈宁,呵呵,年纪小的时候可以冲你撒撒娇装糊涂,可满脸皱纹的时候,你能受得了一个满脸鸡皮的老太婆冲你撒娇?……门牙都没了,说话都漏气呢!哈哈哈!”
陈宁一怔,也跟着大笑起来。
那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说着有些伤感,又自我解嘲的笑话。
唐欣走到自家的门口,轻垫了脚尖一转身,“到了!”
陈宁微笑,“嗯!看到了!”
“我倒希望永远都别到!”
“什么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太小了,陈宁没有听清楚,只得倾耳过来,让她重说一次。唐欣笑着推他一把:“行了行了,凑那么近干什么?墙上的影子都叠一起了,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们在接吻!”
“要不要啵一下?”他笑着打趣。
她直接说:“好啊!”
他一怔,然后笑着说:“我输了,这玩笑我不开了,哈哈!”
“去你的,呵呵!我回去了!”
唐欣笑着,转身,向楼幢里走去。走进楼道的那一瞬间,她背墙而立。手捂住了唇部,眼泪呼之欲出。她紧捂了唇,紧闭了眼,又紧咬了牙,让自己冷静几秒,片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二楼楼梯走去,走到一半,走到中间的凉台处,看到背身而走的陈宁。
“陈宁——!”
她手撑着凉台扶手,身体够出栏外,大声喊了陈宁的名字。
“什么?”他转身就问。
“忘记跟你说恭喜了!”
陈宁笑了,“谢你了,妹子——!”
“拜拜了——!”她大声说。
他起手一挥,拜拜了。
他走了!
她便目视着他,让他从眼皮底下走了出去。
拜拜了,陈宁!
她柔情无依,满腹惆怅,微笑,笑得很苦,垂眸内视,双手扶了那栏杆,饮着凉风,无意识地重复一句,拜……拜!
很多人,都是这样对自己割舍不掉的爱情SAY BAIBAI的。
男人再好,成为别人的丈夫,就不该想他的心思。这不是什么爱情问题,而是关系到一个人的道德。
那个人就深深地埋在了心底。直到影像模糊,却在荒芜里回忆起曾经时,才发现,记得最清楚的,是自己那时的甜,那时的苦,那时的纯真,还有情窦初开时的牵肠挂肚。那个人,便只是将这些最美好最好的东西浮现出来的道具。纯真的像人鱼的眼泪,片片珍贵,粒粒珍珠,奇光异彩,炫亮着人生的平淡与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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