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秋白一直是董事会的成员,同时也是股东大会的一份子,在公司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或许会有人私底下议论,为什么孟庆东先前宁肯让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媳妇进入孟氏,都绝口不提路西绽进公司的事情。但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孟庆东作为最高统治者,能够如此善待自己的儿媳,无疑对他在公众面前树立良好形象有极大的帮助,任谁也想不到表面温文儒雅的翩翩君子会在背地里向自己的亲生女儿使阴招。
今日孟庆东当众宣布将“和世”项目交给贺兰秋白和路西绽分头去做,很明显两个人是各自为营的,孟庆东嘴上说借此机会锻炼路西绽的能力,促进公司的发展,实则只是在故意给他出难题罢了。当年路老爷子跟朱蕴桓的矛盾闹得人尽皆知,叫他回过头来援助曾经的路氏已经是一个不可能事件了,更何况还是身为路老爷子后代的路西绽?
“我相信你。”乔倚夏对此倒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担忧。一来,路西绽的聪慧是鲜少有人能与之比拟的,二来,这个机会的确可以锻炼到路西绽,她孤高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商场上发展,学会低头是第一步。
路西绽点点头,自信道:“我也相信我自己。”
路西绽已经尽可能全面地搜集了当年路朱二人反目的相关资料,两个人的反目在当时算得上是商界的一件大事,不过至此两个人对于这件事绝口不提,更是再没有往来过,甚至于路老爷子的葬礼朱蕴桓都没有参加。祸端是什么,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苍苍,我今天收到商陆跟白英发来的请柬了。”提到这二人,乔倚夏神情里有着喜悦,眷恋,还有丝丝的感慨,“这两个人虽然别别扭扭,但好在最后走到了一起。”
“是好事。”
“是啊。”乔倚夏抚了抚敬完酒之后趴在自己的肩头一直掉眼泪的白英,感觉到她的泪沾湿了自己的衣襟。
“路教授,很高兴你今天能来。”商陆微笑着敬着路西绽酒。
路西绽和乔倚夏二人今天打扮的很是低调,脸上未施粉黛,穿着朴素的套装,头发也扎成了马尾。看得出来,两个贴心的姐姐为了不压过白英的风头,花了一些心思。
“于情,你跟白英是倚夏的好友,我理应来祝贺你们。于理,你们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国家未来的发展还要靠你们,我更不应该缺席了。”
商陆一饮而尽,深邃的眉眼望着路西绽,无比真诚地说道:“路教授,我衷心地希望你跟倚夏姐能够一辈子幸福,永远相亲相爱。”
宾客离开之后,白英一直伏在乔倚夏的肩头不让她离开,所幸路西绽和乔倚夏先前就决定留两天再走,一是让乔倚夏同旧友叙叙旧,二来两人也可以好好地逛一逛,那天下午,在卧房里,白英第一次跟乔倚夏讲了深埋于心的那一段初恋,曾经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的那个人,她没有想到又一天她还能这么风轻云淡的提起。
“那时候我也不知着了什么魔,任身边有再多人我也只看得到他,奈何他的眼里偏偏没有我。我就每天每天的想啊,哭啊,念啊。每次下课之后都会跑到厕所去洗洗手,因为厕所在最南头,可以经过他的教室,我就可以满足自己的小心思偷偷看他一眼,如果正好能够撞见他就再好不过了。你不知道,极少数的跟他眼神的碰撞都会让我激动的一上午听不进课去。只要他能多看我一眼,我都觉得真的好幸福。
直到后来他跟我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了。听起来很像小说里的情节,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没有按小说的方向发展。我们两个没有所谓的互相理解,彼此容忍。而是彻底决裂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在上班主任课的时候都能直接哭出来。但很奇怪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为了逝去的友谊还是宣告毁灭的暗恋。也许都有吧。
也许是因缘际会,也许是命中注定,上大学之后我们竟然又遇见了,他就在我们隔壁的学校,我们在一起了。可是很多事在实现之后你会发现并没有实现之前你所想象的那么美好,你所以为的美好永远都只存在于你的痴心妄想里,现实就像是被打破的体温计一样,水银蔓延到皮肤里,浸润到血液里,让你千疮百孔,中毒身亡。你会后悔的。后悔没有就这样让这么一段美好的暗恋停留在你的记忆里,没有让它定格成最美的青春画卷。而是亲手毁灭了它。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一个人了,因为爱一个人真的太累太累了,我花掉了我七年的青春去爱一个人,最后除了伤心和绝望,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直到我对商陆说我愿意,他单膝跪地帮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实那七年的时间从来都不是浪费,而是告诉我要更加努力地去珍惜现在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我挺庆幸的,真的,我能遇到商陆,真好,真是太好了。”
那一天,到最后,白英胡乱地擦着她的眼泪,时哭时笑,像一个精神分裂的小疯子,乔倚夏安静地听她说着或喜或悲的往事,说着她跟初恋的糗事,说着商陆追求她时候的笨拙的样子。青春,本不就是如此么,没有谁的青春是一帆风顺,没有荆棘和泥沼的,每个人都曾在十六七岁的年纪挥洒过眼泪,都曾在笔记本上书写过少女的心事。而这些,都已经化成了缤纷的栀子花,在时间的卷轴里弥漫着芬芳的气息。
此刻,在乔倚夏眼前的不是流着眼泪的容颜,而是大写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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