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荆界,杨州州城。
“话说这源荆人域分为九州,每一州疆域之辽阔难以想象。单说咱扬州就有一万余城,其中最为繁华和浩瀚的自然是这里——州城。这州城里人来人往,侠女剑客大盗小偷达官贵人街头混混……形形色色,各模各样的都有。但是,小的今天要讲的却是和尚逼州兵,**闹城府。各位且听好了…..”
四方客里的说书人眉飞色舞,大到帝王将相,小到街井趣事一一都是他们口中的故事。
台下,一着灰衣麻裤穿布鞋戴草帽的少年郎似乎听得痴迷。他眯着眼,手指有节奏地扣着桌面。
一段故事落下帷幕,台下掌声久久未曾停歇,说书人微笑着退场。
“头儿,是十三传来信息了。”说话的正是台上那个说书人。此刻他虽未换身打扮,但周身的气势分明是一个修行之人。他对面的人更是了不得,一身灵气藏也藏不住。
“他说什么?”
“140750897748……就是这些。”
“我知道了。自己小心,我得先走了。”
扬州州城,紫竹苑。
“回来了?”少女一边练剑一边询问刚刚推门的人。
这位灰衣麻裤穿布鞋戴草帽的少年可不正是四方客里听书的那位吗。
“恩。你接着练,我先回房了。”
“不想谈谈,我的十三爷。”
“不想谈。”少年摆出高冷的样径直回房。
可是,一道寒锋霹雳而来。“啪!”的一声,少女手上的剑钉在十三脸颊前的柱子上。
“我需要你帮忙。”少女命令道。
十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抬一抬眉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英豪阁在三天后会有一个年轻一代的小型聚会,我要的那块磨刀石会去那里。所以……”
“我知道了。”说着十三将一块腰牌甩过去,“这是入场的信物,你需要伪造的身份腰牌上都记着。如果遇上麻烦,腰牌号2227都可以帮你。”
“你不去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背影。
“十九,你也修炼的差不多了,我们是该做打算去祖地了。”十九衣领上金叶子蹭着她的脸颊。
“对啊,是得早作打算。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修炼不了,倒是辜负爷爷的一番期待。不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没有半点灵力却可以做到这一步。”
十九嘴里的那个人就是高冷的十三。
十年前。
“十九,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了?其他人呢?我妹妹呢?”十三把这些天的不甘羞恼全都吼了出来。他担心千鹤十死无生,伤心盛紫阁的战友一一牺牲;现在妹妹阿衿也不见了。
“声音大有用吗?”十九全部吼了回去,“你就不会好好问吗?”
十九死盯着眼前胡子拉碴的男孩,他眼神无光却又冒出疯狂的火焰,微微翕动的鼻翼,一捧不像样子的乱发。这还是那个叱咤风云,抬手覆掌杀万千生灵的十三吗?
“他们都被云舰送到别的地方去了,每个人都被安排妥当。除了……”
十九看着十三顿作轻松的样子,憋回了要说的下一句:除了你——紫轲。
扬州州城,四方客。
十三的余光盯着斜左桌子上的客人,特别是看着他的手。
斜左桌子上的那位一袭白衣,生得红唇白齿,弯眉似柳,笑靥如花,好一个俏丽人儿。她一只玉手吧嗒嗒地扣着桌面,眼神目不转睛地黏在说书人身上,仿佛听得如痴如醉。谁又知道她和十三的勾搭呢?
“071355783476……”指尖扣出一串串数字,十三都默默记下。
两天后,英豪阁,4号目标人物,17号计划,7队,是否执行。
时间地点任务执行人,他们如暗地里的幽灵在扬州州城的刀尖上跳舞,但哪个江湖人又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儿上行事呢?
执行!撤回七队和所有其他人员,准备长期蛰伏。
手无缚鸡之力。十九大概曾经那么想过他吧,但他用七年时间就证明了一切。十三像往常一样七绕八绕地回到紫竹苑。推开房门,一堆的纸质文件,十几台运作的计算机,还有一张木床。
十九说过段时间就动身离开,想必这是最后一次任务了。十三一边心里念叨,一边准备处理掉这些文件。
十年来可谓跌宕起伏。新世界的起点,旧回忆的坟墓。当他略微振作想要适应源荆界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时老天却告诉他:抱歉,我没有给你门票。
他不是遗族,他只是被先天淘汰,只是不被这方天地认可的废人。
三年,他挣扎着想要爬出泥淖,就像悬崖绝壁能用的只有指甲抠住坚硬的岩石。而现在他似乎看到悬崖上方那微妙的光芒。
他用了七年建立这个世人都想像不到的组织,即便没有武力照样能随心如意。
“两天后我会跟你一起去英豪阁。”十三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的行动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提前说一声。不要搞得像上次那样。”
两人隔窗而语,各怀心思。
天空陡然蒙上了一层灰纱,雨点噼噼啪啪地砸下来,十九站在雨里没有一丝动弹的意思。十三在屋内也没有一丝要请她进屋的意思,反而说了让人错愕的一句话。
“能舞一次剑吗?今天还没看你练剑。”
十九不语,那柄普通的木剑被执于她手。
雨打芭蕉,风吟岭上。木剑划过雨幕,带起三滴雨花。她那一身白裙在雨里,在风里跳跃如精灵。一招剑过四方,木剑的剑刃带出一片寒芒。而十九单脚独立,身子微俯,昂着脖颈,嘴角依旧是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就作为谢谢你腰牌的礼物,我从来都不欠你的。”
十九收剑立身,转身走向对面自己的房间,给十三扔过去冷冷的一句话。她没有用灵力去遮挡雨水,一身白衣紧贴着玉体,那头绾起的秀发也湿哒哒的。
回了房间,她才玉指一挥,赶走所有水分。
眼泪却赶不走了。
“为什么?不过短短十年,十九你当初的那份决心呢?十二年踽踽独行于黑暗就是为了今天的心软和放弃吗?”
十九不断责备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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