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岚刚刚也不过是为了转换话題所以才随口一问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也并不在意牧野琉晏是否回答刚才的问題“那好啊等画完了再告诉我吧”
“流岚关于订婚的事情的话估计也要到正月十八了你看行吗”
顾流岚沒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微愣了片刻才点了点头点完头又想起來他根本就看不到赶紧道:“可以按你的时间安排就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琉晏的声音才再次传了过來“那好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儿睡”
挂完电话顾流岚靠在床头默了默垂眼再次扫了眼手机身体僵硬了一瞬之后猛地坐了起來手机屏幕上竟有十几通未接來电还有一条未读短信却都是同一个号码
心里顿时涌入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赶紧打开短信扫了眼这一看她便再也坐不住了赤脚下了床往阳台跑去楼下昏沉沉地巷道里却是什么都沒有
她赶紧回拨了电话抄起床边的一件大衣便奔出了房间刚刚那条短信的内容还一直在脑中盘旋着
顾小姐斯南出事了看到信息请及时回复我在楼下等你
他出事了……
出事了……
顾流岚跑出大门外便四处张望着然而眼前空旷的巷道里别说是人就连只猫都沒看到他该不会是走了吧
电话那头一接通顾流岚便语气急切的叫道“你在哪里你现在在哪里”
那人顿了一下才道:“顾小姐您先别急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顾流岚挂了电话才蹲下身开始急促地喘息胸腔里咚咚乱跳的心脏催促得她直发晕脑中嗡嗡一片
当周誉把车开过來时便看到了前面蹲在地上的女人他急忙停下车跑上前去
“顾小姐顾小姐”
顾流岚怔了怔借着眼前的手站了起來待看清面前陌生的面孔时理智开始逐渐回归
她立即松开手警惕地后退了两步“你是谁”
周誉被她前后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來“斯南后腰受了伤顾小姐应该是知道的吧”
顾流岚默了默紧盯着他的眼睛缓声道:“对斯南下手的人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周誉见她不信心里不由得苦笑略一思索才继续道:“堂主房间衣柜后面那一室女装都是我送过去的这个别人不可能知道”
顾流岚这才松了口气迅速越过他朝前面的车走去“先上车你信息里说斯南出事了”
周誉呆了一呆甩甩头迅速跟了上去刚刚真的是同一个人
孤零零如被丢弃了一般地蹲在那儿被他拉起身后眼里甚至还盈满着沉沉地伤痛及慌乱;
迷茫地视线在看清他后沉痛和慌乱瞬间消隐警惕而机敏地质疑他的身份;
当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电话里的那种急切又随之显现了出來理智地追问事情的缘由经过却无可避免的透露了她内心的焦虑
看來堂主对她那么死心塌地也不是沒有缘由的
几乎是车刚停稳顾流岚就推开车门朝大门跑了过去待到进了房间便径直朝床边跑去
只见斯南的脸色已经白的开始泛青先前那不正常的红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却似乎还冷浑身微微颤抖着
顾流岚的手似乎也跟着一起颤抖了起來她强自深吸了一口气伸过去触了触斯南的额头那滚烫的灼热竟似要烧着了她的手一般令她猛地一下缩了回來
“他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吐出这么一句话來话说完心却是止不住的开始下沉脑子也恢复了之前的迷乱将刚刚浮现在脑中的念头彻底淹沒销毁了
尹一凡被这突然闯入的女人弄得怔了怔待听到她颤抖得不像话的声音时一直不曾松开的眉头更皱紧了一分听到门口的动静便偏头看了过去
“退烧了吗”
周誉一边喘气一边问道视线在触到躺在床上的斯南的脸时几步奔了过去顿了顿转头朝尹一凡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哑巴啦说话啊”
尹一凡陡然握紧身侧的手指甲戳进肉里无限地痛感刺激着他已濒临麻木的感知嘴张了张却沒出声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敢说出口
许久之后周誉吼叫的声音都似乎还在死寂般的空气里回荡着如哀乐一般久久不散尹一凡如幽灵鬼魅一般暗哑的声音才响了起來带着赴死般的绝决和绝望
“再等一个小时”
“再等一个小时”
……
“都出去一个小时以后再进來”
顾流岚的声音在尹一凡机械般重复到第三遍之后接了上來那语气是命令是陈述是平静无波亦是麻木决然
尹一凡颓然地抿紧还微张着的唇和周誉对视了一眼便相继出了房间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周誉走出门便将后面跟上來的尹一凡一把抵在墙上冷声问道
兴许是之前的犹豫迟疑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令他再无抵抗之力平缓的声音紧接着徐徐流出“斯南再这样烧下去必死无疑给他使用输液退烧至少还有一成胜算”
“怎么会只有一成”
尹一凡看着周誉恶狠狠地表情苦笑了一声“以斯南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是输液后能够退烧那大量的液体留在体内也必然会造成负担运气好的话便有那一成的把握若是运气不好的话若是运气不好的话……”
闻言周誉脱力一般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眼神哀哀地看着对面的人似是在指责其残忍的言行又似在祈求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一时两人之间竟是相顾无言只有那沉沉地哀伤在流转
室内流转的是与室外相同的哀伤只是那哀中多了一丝安然伤中多了一分沉静
顾流岚小心地避开斯南的伤口将他拥进怀里光/裸的皮肤相贴引起一阵心悸令她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待到那阵悸动消去她才把脸慢慢地贴向斯南的脸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
“你说我们的宝宝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希望是个男孩儿长得要像你漂亮的桃花眼招人喜欢还有高挺的鼻梁淡淡地唇色俏俏的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厌”
她紧贴着斯南的脸微微地摩挲着似乎在确认自己刚才所言不虚眼帘半开半合遮挡住了眼里肆意流转的情绪
“你怎么不回答我呢还是你不喜欢男孩儿若是女孩儿的话也要像你像我可就惨了”
说到这里刚刚半开半合的眼睛在眼角处悄悄弯起似月如钩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轻轻地颤动着惊扰了一湾暗影随之轻荡摄魂夺魄
“我很笨的什么都不会学自行车结果害得琉晏受伤学做饭结果半途而废只得厚着脸皮端了爸爸做的鱼汤拿去给宋武阳
脾气也坏经常惹得爸爸生气你以前也嫌弃我对不对总是叽叽喳喳的沒完沒了还爱吃零食可是我现在都改了真的你快点醒过來醒过來你就知道了”
有什么随着流淌着的轻巧话语而慢慢地积蓄着直至溢满了眼眶盈满了长睫才毅然决然地从那似月如钩的眼角滑落流向相反的方向湿润了一片滚烫的肌肤与两瓣干燥的薄唇
顾流岚微舔了舔无声滋润着她唇的液体咸中带着涩然涩中透着酸楚酸楚中又充斥着伤痛在这一片伤痛中她终是忍不住低低地呜咽了起來怀着满腹委屈和满心的不甘
他们分离了这么久久到她都以为岁月永恒不再流逝时光驻足不再流转可是他们还是再一次相遇了也再一次相识了尽管这其中有诸多隐瞒也经历了许多坎坷可是他们的心意却不曾改变过
她仍然满心满眼只装得下他其他人再好她也只能怀抱愧疚即便是怜悯也不曾给过
而他说他也仍然爱着她甚至比以往爱得还要多他们不死不休
“可是你说不死不休那你现在这样是打算休了吗是打算放手了吗放弃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断断续续地话语和着泪水带着沉痛汩汩而出似永不枯竭的泉眼似奔流不尽的江水充斥在耳边心田
“你说若是你再把我推给别人就要我忘了你当你从來不曾存在过不曾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敢……我会做到的我转头就忘了你嫁给牧野琉晏嫁给宋武阳嫁给谁都好”
她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地变得狠厉“可是我不会让自己幸福我会凄惨而死抑郁而终让你在哪里也不得安宁永世愧疚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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