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最简单的残局,却蕴含了最复杂的衍变之术。天理循环,道明本心,这是天道之局。天道之下,众生何存?千人自有千般选择。
众人不知道丰妙鸠敬而远之的选择对错与否,他们只知道丰妙鸠没有抗过天道之掌,最终止步古道传承机缘之前。
此掌之下,谁能撑过?一时间,多数人不再看好还在平台之上的三人,除非奇迹出现。
当然,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猜测,通过考验的关键在于落子的位置。或许在这棋盘之上有一个点,可以让白子安然的落下,无需面对天道之掌的可能。
“下一个会是谁?”众人再次议论。一时间,他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柳明的身上。从前三次的残局考验结果可以看出。柳明的实力不及断落。下一个落败者很有可能就是他。当然,他们选择性的忽略了洛轩的存在,没有拿他进行对比。
柳明顶着无数的压力,右手轻颤的拿起那唯一一颗白子。他的内心始终无法保持平静,额头之上已布满了汗珠。丰妙鸠的落子,他看在眼里。因为他离她的距离最近,故此他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上面传出来的恐怖气息。
“都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我动摇了。我已经找到了我要落子的位置,可为什么我的心在抗拒我的落子?”柳明看着自己的手,就那样悬在身前。
柳明的道心一直存在缺陷,虽然他侥幸通过了前三关,但此刻他才发现,有些事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我承认我的棋道天赋是不错,但我重视了棋,却忽略了道,我……不如她!”这一刻,柳明不得不承认,他不如丰妙鸠。丰妙鸠能在这最终残局上,毫不犹豫的率先落子,光是这一点,她就比他强。
“虽有缺陷,但我还是想试试我的道……错在了哪?”柳明那么肯定他的道错了,这在境界上否认了自己,他的心已滋生了瘴念。
柳明沉重的吸了一口气,他手中的白子按着他心中所想的位置,用尽所有力气缓缓的落下。这个位置位于棋盘对角线的四分之一处,刚好处在黑子与棋角的中心。
“会有奇迹出现吗?我的……平衡之道。”柳明感受着平台上空酝酿的气势,凝神等待天道之掌的落下。
这种等待异常煎熬。每一秒都是一种凌厉的酷刑。
大道之音此刻缓缓传出:“平衡中庸之意,道心摇摆不定。道不稳,心不静,落入下乘。”
这一次的天道之掌,从柳明的头上垂直落下。掌背朝天,掌心向下,向着柳明一掌拍了过来。
相对于丰妙鸠的那一扫,这一拍来的更加猛烈。柳明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连做出闪避的可能都没有。
柳明惊惧的看着那一掌向他拍来,想要调动体内的灵力,却发现身体之中,灵力荡然无存。此时他如同一个凡人一般,面对天道之掌,手无缚鸡之力。
“我输了,终究还是输了!这份失败我认了。”柳明放弃了抵抗,面对这毫无反抗之力的一掌,他已经失去了争斗之心。
“此掌之下我会重伤,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柳明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已经感觉到了那一掌拍在了他的身上。
猛然间,柳明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一道求饶之音脱口而出:“不……”
他的声音,响彻四周,直达众人内心。悲伤之意,恐惧之情,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
“发生了什么事?”人群中有人茫然的问道,直到天道之掌的虚影消失,众人才发现事实的真相。
“柳明死了,死在了天道之掌下,死在了七星棋坛之上,这怎么可能?”这意外的陨落,让人群在刹那间寂静下来。
“西烬残局的考验还会死人吗?”有人带着疑惑,慌乱的说道:“历年来,西烬残局从来没有死过人,最多也只是重伤。死人还是第一次。这结果真是出人意料。”
谁都没有想到西烬残局的考验,最终可能会付出陨落的代价。柳明之所以会认为重伤,因为从来没有死过人。但他似乎忘了,第四残局也是第一次出现,任何的意外都在意料之中。
柳明的死,让丰妙鸠一阵后怕,她暗叹自己的好运,能够侥幸活下来。至此,世人才真正的认清,西烬残局的恐怖。任何机缘的背后,都存在相应的风险。但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惨痛的代价。
平台之上,还有两人,下一个会轮到谁,是失败还是成功,是重伤还是死亡,又或者……选择放弃!
如果没有见识到柳明的结局,没有人会去思考放弃的可能。但现在,这一种可能萦绕在众人的脑海之中。他们设想,如果换成他们自己在平台之上,他们会怎么做。最后大部分人的选择是……放弃。
那么断落和洛轩会选择放弃吗?答案是否定的。对于柳明的下场,他们选择了沉默,并没有过多的以自己代入去思索。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残局之上,不管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们都不会选择退缩。
“也该轮到我了。这一次,我要让你看看我的道,我的棋道。我会证明我不比你差!”断落看了眼另一平台之上的洛轩。随后抓起那一颗白子,在他自信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把它落在了黑子的旁边。
“道虽无止尽,我一往无前。求道之心,容不得退后半步。这是我的疯狂之道,天道何所畏惧!”断落仰天一吼,声音直穿云霄。他的身上涌现出一股浩荡的气势,强大的自信展露无意。
他的表现,落在众人的眼中,一股热血沸腾之意瞬间弥漫开来。
“道,无畏!我心向道,勇往直前!”断落挺了挺胸,他想看看他的天道之掌会如何落下。
气流翻滚,电闪雷鸣,古道之音传出:“前路无道,你退不退!”声音直击断落的内心,在他的体内世界来回轰鸣。
“道有三千,我择其一,退无可退!”断落身上的气势再次攀升,欲与天道试比高。
“疯狂之意,狂妄之道,道错否?”古道之音再次流转,如浪潮般在断落的体内时间之中来回冲刷。
断命一声冷哼,朝天高吼:“择道,定心,我道向前,道无对错。”
这一刻,大道之音再也没有传出,平台上空虽然气流翻滚,闪电穿梭,但却没有凝聚出天道手掌。
这不同于先前两人的异状,让众人为此感到疑惑。有人大胆猜测道:“难道他通过了考验,无需面对天道手掌的惩戒?”
“星辰之光还未出现,大道压迫依旧存在。不到最后,谁能肯定他能成功。不过,他拥有成功的可能!”有人对此分析道,顺便看了眼那些断家之人,看着他们眼神之中的欣喜,露出一声叹息。这不是嫉妒,只是不甘古道传承的机缘落入断家之手。
“我无所畏惧,这一次,你不如我!”断落远远的指着洛轩道。
洛轩并不急着落子,而是平静的看着断落,摇了摇头。那一颗白子在他的手掌之中翻滚。然后笑着张了张嘴。
断落从洛轩的口型之中读出了他的言语,他对他说:“我等你的证明。”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断落指了指上空,没有天道手掌的凝聚,这是最好了解释。只是洛轩依然在笑着,笑容之中带着一种否定。
“你……”断落刚张开嘴,还未说出什么,就见平台的四周冒出一股神秘之力环绕着他旋转。
“这是……”断落眉头紧锁,灵力瞬间护住全身。
下一秒,天道之掌终于出现,这一次不是从上空落下,而是凝聚在断落的四周。此时的姿势就好像要把断落握在手掌之中。
第一次的扫,第二次的拍,这一次换成了握。
“撑过去,我就能通过第四残局的考验。撑过去,我就能得到古道传承。”断落一声怒吼。他居然还有灵力使出术法。旋转的黄沙在天道之掌握来之时护住了他的全身。
“他能成功吗?”所有人翘首以盼。成功与失败,生存与死亡,都集中在这瞬间。
“我,无所畏惧,给我破!”断落还在挣扎,但天道之掌的力度在一点一点的增大。断落的气息渐变虚弱。
“我……不能输!”断落气息混乱,意志濒临崩溃。下一秒,天道手掌最后紧握。然后渐变虚无。
当天道手掌消失之后,众人看着平台之上空无一人,露出了骇然的神色,“断落失败了,尸骨无存,这……”
众人再一次感受到了西烬残局的恐怖之处。天道之下,众生皆蝼蚁,有谁能扛过天道之掌。现在想起来,丰妙鸠的那一扫算是最轻的惩戒,至少她还活着,这是最好的证明。
断落真的死了吗?不,他还活着。就在众人的视线集中在那一处平台之上时。断落拖着虚弱的步伐,走入了断家众人所在之地。
他的出现,让众人为之一愣。谁也没想到,那种情况之下,断落还能逃出升天。
随后一想,断落做为断家的天才,以断家的底蕴,应该会赐予保命之物。很幸运的是断落活了下来。
现在平台之上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洛轩,断落看着洛轩道:“我输了,但我没有输给你,因为你还没有成功,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道,你的选择……”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洛轩的身上。这一刻,他是唯一。
远近中,三种可能都已被试探,那么洛轩的白子还能落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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