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术之法:通命残血。命理的勾连,伤害的嫁接,以己之伤,反敌之痛。称之为禁的术法,都有着诡异的变化,莫大的神效。然而施展出来同样需要极大的代价。禁之一字,就是最好的诠释。
钟灵月惨烈一笑,感受着生机悄然的流逝,回想起此前钟齐,沉默眼神中的不忍,这一瞬,他内心的枷锁刹那间断裂,抬起头仰望天空,眼神迷离间,好似看到了钟齐的父亲,当年的那种手足之情,不知道何时,丢在了何处。
“我为钟家的坚持错了吗,我们都错了吗?”钟灵月在这一刻自问,似乎越想,自己也越觉得迷茫。
“或许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没有人知道钟灵月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钟齐的身上,苍白的言语,轻轻的传出,“钟家对于人字碑不会放弃,下一次,你……”钟灵月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完,他的手捂着胸口,身体渐渐的向后倒去。他的脸上有着一丝不舍,还有着一丝解脱。
钟齐艰难的站起身来,来到钟灵月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拂过他的脸庞,帮他合上了双眼。
牙齿似乎咬破了嘴唇,闭着眼抬起头,眼角似有泪水滑落。洛轩不知道何时从屋内走出来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同样的有种情感在压抑,在爆发,在刺激着他那颗脆弱的心灵。
“原来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残酷。”洛轩一步步走到钟齐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他的身躯,眼泪如决提一般流出,因为他有种很强烈的不安,他感觉到下一刻,会有一种珍贵的东西从他的内心深处离去。
“齐叔,告诉我,我的感觉是错的。”洛轩用嘶哑的声音道出了他的不安,他的眼泪打湿了钟齐的衣衫,让钟齐身体一颤。
“你的感觉……没错。”钟齐伸出那只手,帮洛轩擦去眼角的泪水。
“孩子,不要哭,为了心中坚持的那种信念,有时候我们没得选择,而同样的我们需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包括……生命!”钟齐这一刻没有沮丧,没有懊恼,甚至还有淡淡的微笑。
“你不是曾告诉我这世界有无数可能吗,为什么没得选择,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去坚持自己的信念。就像修道,我们每一个人走的路不同,但我们的目标不是一样吗,一条路走不通,为什么不换一条走。”洛轩摇着头,不愿相信事实。他不懂,为什么齐叔甘愿以生命的代价去坚守心中的那份信念。
“你不懂,不是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结果,有时候我们只是为了沿途的风景,那些荆棘般的美,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看透。”
钟齐看着洛轩再次道:“当有天,你找到了一条路,并为此坚持走完这条路,你就会明白,生命的奥义,不是在终点,而是在路上。”
“不是终点,而是在路上?有时候,过程比结果重要。”洛轩似懂非懂,恍然间有一种感觉在内心滋生,灵魂仿佛又开始了一层蜕变。这种蜕变的过程或许很长,但当蜕变完成的那一天,洛轩将得到无法想象的收获。
“可是……齐叔你……”洛轩看着钟齐越发苍白的脸色,胸口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就是因果,当年我拿走了人字碑,叛离了钟家,这是因,如今我的命就此陨落,这是果。但是……”钟齐的话语一变,对洛轩说道:“人字碑的因果却转移到你的身上了,我把人字碑交给你参悟,这是因。你得到了好处,收取了人字碑,这就是从我的手中把这份因果转移过去。接下来,你可能会遇到钟家无尽的杀劫,你……怕吗?”
洛轩当即摇了摇头,“我与钟家的因果很多了,不怕再多这一份。”钟齐看着洛轩脸上的坚韧,终于开心的笑了出来。
“我的生机流逝的差不多了,最后我或许还能再帮你一把,这就当是齐叔对你最后的馈赠吧。”钟齐让洛轩站在一边,而他自己勉强盘腿而坐。
只见钟齐闭上了眼睛,伸出两指在胸前画起了玄纹,虚空画阵,鲜红的血液在身前转换成一个个奇奥的玄纹,片刻之后,洛轩看到了钟齐所画出的阵纹,看起来像是一个八卦。
“八卦血阵,窥天道。”这是阵法与占卜之道的结合,这种手段闻所未闻。
“去。”只见那八卦落在了洛轩的头顶,下一刻,八卦之上出现了一根虚幻的指针,这根针在疯狂的旋转。
“厄运体的天机被遮蔽,真的看不透吗。”钟齐两指向前一点,夹带着自己的灵力与生机幻化成虚幻的两指,从八卦指针之上轻轻一抹。
“拨云见日。”下一息指针在某个方向停了一下随后消散,连带着整个血纹八卦化为虚无。
钟齐的身体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洛轩连忙过去把钟齐扶了起来,担心的说道:“齐叔……”
钟齐用眼神制止了洛轩的言语,然后用着微弱的声音对着洛轩说道:“打破厄运囚笼的契机在东林。”
说完之后,又取出一块黑色的木片,这木片只有两指宽。钟齐把这块黑色指牌塞在洛轩的手中,对他说道:“这块指牌同样很神秘,它和人字碑来自同一个地方,说不定对你会有用。”
当说完这一切之后,钟齐伸出手,抚摸着洛轩的脸蛋,“真想看到你展翅高飞的那一天……”话语落下,钟齐伸出的手无力的下垂。
“不!”洛轩紧紧的抱住钟齐的身体,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身体在颤抖,甚至灵魂都在颤抖。过往的一幕幕温馨的画面从脑海中流过。家,这个被洛轩称为家的地方,随着钟齐的逝去,变得冰冷起来。
“钟家,我们……不共戴天!”洛轩的目光望向城南,一口怨气压抑在心中无法发泄。
实力,终究还是实力不够。这一刻,洛轩不在满足打破厄运的枷锁,他要化婴,他要炼神,他要达到一个能以一己之力就能灭掉钟家一族的境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虽说不能好高骛远,但这股对境界的迫切追求之意,让他的道心更坚定了几分。
此刻,一把火焰落在钟齐的身上,火葬或许是此时最好的选择,洛轩以他曾经所在的彼岸世界的那种方式,对死者表达了一种尊重。
天空的血雨,燃烧的火焰,在洛轩的面前交织成一副凄美的画面。他的内心明白,齐叔对这一方生他养他的土地的眷恋。燃尽凡尘,化为一缕尘埃,落叶归根。
湿润的眼睛望向天空,洛轩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齐叔的微笑,曾经那么美,如今那么痛。
片刻的哀悼,短暂的沉默。洛轩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钟灵月的死亡一定会引起钟家的震怒,说不定已经有人发现了此地,或许正在赶来。
离开阴罗城,洛轩回想起钟齐最后为他献祭生命的那一卦。
“东林吗?”洛轩看了眼东林所在的方位,思索片刻,轻语:“离开南冥之前,我应该再去那里看一眼,看看我心中的猜测是否……”话语落下,洛轩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血雨之中。
三天之后,天空的血雨突然间停了,世人以为这场雨或许会下半月一月,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不下了。
“一种异象的结束,难道还会有另一种异常的出现吗?”世人翘首以盼,果不其然,当血雨停下三个时辰之后,南冥的大地上又吹起了阵阵的阴风。
此刻,在此界某一处天涧之上,有一个血色的身影,望着南冥的方向,轻轻的道了一句:“雨过天阴,奏响臧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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