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和尚下了狠心,右手用力一握就从先前的伤口挤出一缕鲜血,抖到法器上就开始念咒语——拼命的时候到了。
僵持在半空中的那顶巨钟立刻开始颤抖并涨缩不定起来,只两息,就被钵盂顶开了去。
和尚却暗自惊疑,那钟竟没被自己的钵盂顶破!
且刚被自己顶开了去的巨钟,竟然绕了一圈之后复又飞了回来,又像之前一样,当头罩了下来。
这次和尚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跌到同一个坑里。
立刻将二孩子移了出来,又脱了身上的僧袍将二人卷起,那僧袍托着两个孩子就有灵性地跟在和尚身后。
做完这些后,和尚匆忙便将钵盂祭了出去,只听“噹”地一声巨响,钵盂就击在了钟沿上。
那钟和钵盂又各自弹开,但和尚竟被钟声震得神魂一颤!
和尚心下大惊,原先两样法器扣在了一起,的是金属的摩擦声,没觉得什么异样。
现在这碰撞声响就让自己神魂一颤,难道是那魔头到了?定睛再仔细看那钟,却同样没看出来那宝贝为何来路!
被对方有心算无心,真是处处受制,不然自己也不会傻傻地自己去“敲钟”。
不得已又赶紧将二孩子从僧衣移到钵盂,收了僧衣遁入钵盂就向另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不过这次来人却无心再放和尚跑了,稍缩小了巨钟就又向钵盂罩去。
就如载了人的马跑不过无拘无束的马,更跑不过弓射出的箭,何况还要有个加速的过程,眼看和尚就又要被困住了。
但和尚敢这样跑,就肯定是想好了应对之法了的,当下就从钵盂里祭出一道黄光,变得更大向那钟罩去。
那黄光正是和尚的僧衣。
倒不是和尚先前不知道用僧衣斗钟,而是之前与那巨钟迎面向冲,僧衣在重量上没有丝毫优势,其结果肯定仍然是连钵带衣一同被当头罩下。
而现在一个跑,一个追,而那钟自己又碰击不得,僧衣反倒成了阻钟的最好法宝。
只要用这布类法宝将其一裹,保准它既不能发声也不能装人!
显然,追击之人知道自己的钟奈何不得对方僧衣法宝,当下从不远的云层之中又祭去一个圆环,直向钵盂扑去,留人要紧。
不过,同样有一粒黑光从钵盂飞出迎向圆环。圆环却在将要击中黑光时,突然一分为二。其中一只被黑光击中,另一只却仍然向钵盂飞去。但和尚好似早有准备,在圆环一分的瞬间又发出一粒黑光同样迎向那第二只圆环。异变迭起,圆环再分成两个。
眼看和尚就又要吃亏,不过这一切似乎仍在和尚意料之中。和尚的黑光数量也足够多,那圆环分了三次,一共四只,和尚也同样也击出了四粒黑光。那黑光击中圆环敛住后才看清其形,就是和尚项珠上的珠粒。
原来和尚早一眼认出了那圆环,正是自己防备的那魔头的贴身法宝,如意子母镯。而和尚的项珠同样分合自如,虽分开后不如整体得力,但拆分开来亦颇有奇效,且也不至于让自己法宝尽出,陷入被动。
不过,和尚也只料敌先机这么一次,便立刻又陷入了被动。
和尚逃走的方向,突然现出一块巨大的手绢,自己一头就扎了进去。
对方的这手绢是四角负重并被人拉住了的,和尚驾着的钵盂没冲出几步远就被拉停了。
幸亏那手绢不是什么高阶法宝,和尚从钵盂上口放出匕首就撕开了一条口子,立刻连人带钵钻了出来,然后轻易地解决了围上来的四个喽喽。
只是,有这么一阻,追的人已经赶上来了。
而且现出了身形。
是一个皎如玉树的美男子。
身着一袭青衣长衫,但点缀着丝缕明亮的黄。
眉宇间写着忧郁,嘴角却偶尔挂着浅浅的笑。
透着一股子让人舒适的妖异!
英发亦展胭脂态,
健躯也秀阴柔姿。
咋看飒爽公子束,
不辨巾帼兰心质。
面貌和尚认不出来,
但看双手戴着的那四枚戒指,
应该就是那魔头无疑!
那些成名人物贴身法宝以的特点,对于一个老江湖来说,还是必须熟悉才行。
同样由于这么一阻,黑衣人也赶到了。
对方两人一汇合,倒不像之前那样沉默了,还是青衣公子先开了口:“大和尚,急着走作甚,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把以前的账算个仔细,可好?”
黑衣人也终于开口了,但却仍没跟和尚聊天的意思:“别留余力了,免得夜长梦多!”,这话显然是对青衣人说的。
青衣人没再多说废话,调戏和尚的眼神立刻变成了看死人般的眼神,然后左手一翻,现出一个小酒杯大小的铃铛来,然后嗖地下就祭了出去。
“叮铃.....叮铃.....”,
铃铛渐渐隐去,
悦耳的铃声清脆地传了开来。
天空应声飘落起花瓣,
有单片的有双片的;
有散开的花蕊也有细细地花粉,
恰似纷飞的雪片。
是粉红色的!
似少男的腼腆,像少女的娇羞,
粉得让人心儿慌,
透着一股子春的气息,
——这是桃花雨!
和尚面色大变:“**铃!”
当即不再犹豫,仰天一声怪啸。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和尚的口鼻眼耳以及身上竟渐渐渗出血来。未待和尚变成一个血人,呼地一下,顺着那些流出的血液又串出缕缕火焰,而那些鲜红的血液,随着燃烧的火焰,又转变成漆黑之色并渐渐覆盖了全身。而后,在和尚的身后,随着火焰凝出一个头颅两条手臂两条腿出来。
但是还没完,和尚又神色凝重地双手结印念梵文咒语。随着咒语声响,和尚身上再起变化,漆黑之身金竟开始泛出淡淡青色,两张脸都赫然长出了獠牙!
咒语足足念了三息才停止,咒声停止过后,和尚竟变成了青黑之身,只是青色还比较暗淡。
黑衣人青衣人不禁面色凝重对望了一眼。
以他们这种境界,普通法术可以不用念咒,厉害的法术即便念咒也是瞬间发出。就像刚才和尚变黑身,用了两息,但根本无法阻止。
青衣人遂冷冷嘲笑和尚道:“大和尚,用得着这么拼命么,我们还没热身,就用禁术催动明王第二变,后面你还怎么陪我们玩!”
和尚周身火气萦绕不怒自威,朗声回道:“尔等不愿听我和尚念经,和尚自然只有念咒降魔.......”
随即背后双手间又显出两样法宝,分别为一棒一弓,和尚操起宝物即向二人杀去.......
......悬浮在三人不远处的钵盂之中,两个已经昏迷的孩子竟猛然一下睁开双眼,眼神呆滞,但却直直地望向和尚,说不出的诡异......
......300里以外,另一个和尚正忧心忡忡地向此处驰来......
......一日过后,一寺院禅房。
有两个和尚正对着正堂的案几念经。
另一旁的茶座旁,坐着一个神情呆滞的小孩。
小孩一只裤腿有个破洞,裤脚全是干涸了的血块,额头有一道结了痂的刀疤。
现在这个小孩也满脸都是泪痕,也变成了个大花脸。
因为之前的那个大花脸——他的弟弟,就躺在了禅房的正中央。
草席垫背,白布遮身。
已然死去了。
怪不得小孩难忍悲切。
一日之内连逢巨变,先丧长亲,再失幼弟,真真正正地,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近后半夜,小孩还在呆坐,念经的和尚已睡去了。
这时走进来另一个和尚。
小孩从沉思中被惊醒。
无心问候客套,只用眼睛怔怔地端详着来人。
这个和尚,自己刚从昏迷中醒来时倒见过一次,有些印象,与寺里的其他和尚格外不同。
眉粗目如炬,
胸阔肌似铁。
僧面棱角分,
善恶爱憎明。
初以为是寺里的武僧,没想到却是个有辈分的大师。已退却了之前袒胸装束,换做了宽大的粗布袈裟。
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小孩,和尚直接先开口了,声如洪钟:“你想拜师学艺?!”
小孩听得问及拜师,立刻精神过来,赶紧跑到和尚面前跪下,连连磕头:“我想学艺,万望大师成全!”
和尚没理会小孩跪求,直接问道:“学艺作甚?报仇吗?”
小孩听闻此言,立起身来,直望着和尚,眼里嚼着泪水,偏咬着牙忍住道:“对!报仇,为我家人报仇,也替恩人报仇......”
和尚低头盯着小孩冷冷道:“年纪轻轻,要想报仇干嘛不另寻名师,偏偏要来做和尚!岂不知,出家要斩断俗念,又讲慈悲为怀!如何容你存怨?又如何报的了仇?难道你也不继你家香火了吗?”
小孩听罢瘫坐在地,怔怔道:“.....这.....先前恩人就对我说过.....那时,我还有个弟弟,如今我全家就只剩我一人,哪还有什么俗事可以眷念......”
说罢复又跪起,衣袖一抹眼泪,理直气壮道:“之前恩人救我,不就手戮妖魔吗?而且恩人教我,只要心存慈悲,照样惩奸除恶斩妖除魔......我恨透了那些恶人,求大师成全......”
说完又跪下不停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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