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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章 火中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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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尘右手抓住树干,心中犹豫不决,他从未离开过钉有风铃的古树林内,当他问起时,老人总是三缄其口,从不正面回答,丹尘没有测试的胆量,或者说,他没有出去的理由,而眼下,就是丹尘出去的一个理由。

    丹尘心跳的很快,他死死的盯住那上升的烟雾,抓住树干的手心在出汗。

    最终丹尘纵身一跃,跳到另一棵树上,这棵树上没有钉上风铃,他急促地呼吸,回头看向他跳过来的树,风铃轻轻晃动,什么也没有发生。

    丹尘身体僵硬,等待着未知的危险,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丹尘渐渐明白了,老人的话给他编织了一个小小的牢笼,他不敢探出头,老人没有解释原因,于是丹尘心中自己创造了一个怪物,或者一个行动准则——不要踏出风铃的范围,外面有危险!

    这样的想法在丹尘脑内闪过,渐渐的,丹尘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丹尘往烟雾那里望去,烟雾却没了,于是丹尘回头跳回了风铃的范围,克服心中梦魇需要时间,丹尘今天的行为给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老人的话不一定是正确的。

    丹尘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他发现老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摆弄他的瓶瓶罐罐,而是躺在躺椅上闭着双眼,丹尘看了他一眼,奔向二楼。

    丹尘上楼后,老人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石英钟,石英钟的指针不再走了,老人低头右手转着左手的戒指,戒指是一条蛇扭曲身体,穿过指环,咬住自己的尾巴的形状,老人低声说道:“时间,时间差不多了,这恶心的生活要结束了吗?”

    第二天,丹尘走下楼,石英钟不动了丹尘倒觉得没什么,只不过老人居然躺在床上打鼾而不是在混合各种液体,这让丹尘觉得不可思议。

    丹尘回到昨天跳出去的树干,渴望再看到那股烟雾,这样他就又有了走出去的理由,他这是在自我安慰,丹尘其实知道的,但是真正要他走出去时,他需要一个借口,那缕烟雾就是一个借口,是他自我麻醉的借口。

    丹尘死死地盯住昨天那缕烟雾升起的地方,他呼吸急促,他心跳加快,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他知道那股烟幕再次出现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他还是会忍不住期望,于是在这片森林里,有一个孩子怀着忐忑的心,希望着有一股一钱不值的烟雾出现,改变他的生活,这卑微的期盼是这个一无所有的孩子的全部。

    时间渐渐过去,丹尘也渐渐感到绝望,他开始思索要不要跟老人说出他曾经走出过风铃的范围,就在这时,他看到远方又渐渐升起了烟雾,仿佛是一击敲中了他的灵魂,他开始兴奋,他开始徘徊,然而他还是不敢踏出这一步。

    我们多少次面对着机会犹豫,结果与其擦肩而过,等到失去时却没有后悔的资格,暗自恨着当初的自己而又无能为力。

    丹尘内心在挣扎,他强逼着自己在下一秒迈出去,却总是输给自己心中的魇,时间在流逝,等到那缕烟雾散尽时,丹尘仿佛松了一口气,又对于自己的犹豫后悔莫及。

    第二天丹尘又站在这树干上,一缕烟雾升起,他又面对了同样的选择,这缕烟雾就像另一个魇,折磨着丹尘的内心,丹尘他可以从容的度过那荒废的无意义的日子,却在这里受到了折磨。

    这一次他迈出去了,虽然只是站在风铃范围外的一棵树上看着烟雾散尽,但是对于丹尘来说,这是他的一个进步,于是他期待着明天这缕烟雾能够再次升起。

    渺小的烟雾,这就是这个无意义的孩子的全部了,丹尘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他只想让自己能够有个目标,十几年的碌碌无为以及十几年的孤独莫名其妙的向他袭来,在一缕烟雾上爆发,丹尘第一次有了盼望,他想知道,烟雾下有什么。

    第三天,烟雾如期而至,丹尘跨了出去,没能走远,第四天,丹尘跨的更远,这时,一般人应该感到不同寻常了,而丹尘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第五天,当丹尘再次出去时,老人躺在躺椅上看着他的背影走远,老人再没摆弄过那些瓶瓶罐罐了。

    丹尘站在树上,烟雾升起,这次烟雾离他很近,于是丹尘纵身一跃,在树干上穿行,这次他一定要弄清楚那烟雾是什么。

    “沙沙”

    丹尘从一棵树跳过另一棵树,这深山老林的树挨得很近,树与树之间彼此之间互相竞争,长得格外粗大,只要注意不被树上的青苔滑到,然而这是秋季,丹尘敢于在树上奔行。

    “呼”

    丹尘从树上跳下,他已经跑到了烟雾边,他看到了此生未见过的景象,这是他命运的转折点,多年后丹尘可能会后悔他的轻率,然而那时的他早已没有自由。

    丹尘站着一边看着眼前的景物发呆,他看到一名少女站在火焰之中,樱红色的火焰以及樱红色的头发……

    …………………………

    科洛竞技场内,贵族们聚在一起向对面的科洛家族的家主表示祝贺,虽然大家心如明镜,但是该走的过场,他们还是要走一走的。

    卡尔·科洛·巴比伦,科洛家族的家主,他此刻脸色很不好看,他已经有些显老了,不得不开始培养接班人了,今天邓普斯的决斗是他安排的第一场戏,科诺家族不是世袭贵族,他必须为自己的子女镀金,为此他找到了劳伦斯的家主,向他施压以及许诺,邓普斯家族的支持,他知道劳伦斯无法拒绝,事实正是如此,然而今天的决斗完全脱离了双方的掌控,诺亚,本该输的“不留痕迹”一些,然而他在斗技场上羞辱了邓普斯。

    科诺有些拿不准,这是劳伦斯的意思,还是诺亚的意气用事,如果是前者的话,那科诺家族就要考虑一下,劳伦斯是否又跟科诺决裂的勇气,它是否藏有底牌,科诺知道,这些老牌贵族的家底是很恐怖的。

    但是,如果是后者的话,科诺的眼中露出寒光,他看了看身边的椅子,劳伦斯的家主向场中认输后早早的离开了。

    科诺打了个响指,管家立刻又俯身过来。

    科诺嘴唇嗡动:“试探一下劳伦斯家族,具体的办法由你来做,记住,别暴露身份。”

    管家点头,恭敬的回答道:“是的,老爷。”说着转头走去

    这时,邓普斯走了进来,他满载着怒火:“父亲!”

    科诺看了邓普斯一眼,说道:“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现在我们无法确认劳伦斯家族的意思,你先等等,与其在这里丢人现眼,不如再去磨砺自己,过两天你就去星十五军,我刚刚已经安排好了。”

    邓普斯仍旧无法掩饰他的怒火:“难道我还没有向诺亚这个杂种复仇就灰溜溜地滚到星十五军吗?”

    科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己技不如人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讲条件,滚回去好好反省!”

    “哼!!!”

    邓普斯怒哼一声,气冲冲的摔门走了。

    看到邓普斯离去,科诺发出一声叹息,闭上双眼,右手扶额,与面对邓普斯时的威严不同,这一刻这个科诺家主才显得十分苍老,管家走上前,递给卡尔一条湿毛巾,说道:“老爷不必如此焦虑,邓普斯少爷正是叛逆的时候,以后他就知道老爷你的良苦用心了。”

    科诺把湿毛巾敷在额头,说道:“我知道,但是明面上科诺家族蒸蒸日上,但是现在已经出现断层了,邓普斯是我的长子,他虽然勇猛但是心机不足,我不敢就这样让他继承科诺的名字,他需要挫折失败,也许是我太着急了,但是我不得赶紧为将来考虑,这里是翡冷翠,帝都,也是个吃人的地方,老牌贵族的势力实在可怕,就连这个被抛弃的劳伦斯家族,我想动它都要细细考虑。”

    管家静静地听着科诺的话,他知道,这些话科诺并不是对他说的,科诺他只是需要一个人能听他说话,他太累了,在这个权力与阴谋横行,金钱都是最不值钱的地方,他竭尽全力的经营科诺家族,这个新兴的贵族。

    渐渐地,科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管家后退两步,示意侍卫好好守护,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在走廊中,他打了个响指,顿时有女仆走过来。

    “送客,同时表示科诺家主身体不适,就不出来见客了,敬请谅解。”

    女仆恭敬的点头,将管家的吩咐传递了下去,管家挑选了几个新进入家族的侍卫,带着他们走出了斗技场,管家回头看了看雄伟壮观的科诺斗技场,他是在科诺家主小时候就开始服侍他了,他了解卡尔,他虽然要邓普斯接受挫折,接受失败,但他还是护犊子的,所以科诺要他试探劳伦斯家族,那么,他就在劳伦斯的少爷,诺亚身上试出劳伦斯家的态度。

    另一边劳伦斯的一行人坐马车回到了劳伦斯家族,诺亚下马车时,只能看到他父亲的背影走进了大门,他待在原地。

    “呐,福伯,我是不是做错了。”诺亚低头看着地面,

    福伯是劳伦斯的管家,年纪已经很大了,他将马从马车上解下来,听到诺亚的话,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少爷,您做的没有错,老爷也知道少爷没有错才没有责怪您。”

    诺亚抬起头,看着福伯,福伯穿的是劳伦斯家主的旧礼服,他知道的,劳伦斯家族经济开始拮据,他们开始辞退佣人,降低伙食质量,家里的一些家具甚至会被变卖,他知道劳伦斯濒临破产,他知道劳伦斯家族需要科诺家族的支持,只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抛弃从小的教养,诚实荣耀正直,这些劳伦斯家主——他的父亲从小灌输他的东西,诺亚他不想放弃。

    福伯也看着诺亚,这个金色的孩子在路灯下发光,那金色的瞳孔倒映着一柄不屈之剑,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诺亚的头,柔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少爷您还没有用晚饭吧,走吧。”

    福伯牵着诺亚的手走进劳伦斯的大门,随着两人走进大门,这扇半旧的大门缓缓关上,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了。

    福伯安排厨房为诺亚准备晚饭后,走进一个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叹了口气。

    “最近你总是叹气呢。”

    福伯向前看去,一个挺拔的中年男子背对着他,看着壁炉上的墙壁,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剑刃,这是劳伦斯家族的骄傲,他们天生可以使用各种各样的剑刃,并且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剑术上胜过他们。

    福伯不冷不热地说道:“烦心的事情多了,自然就会经常叹气,没办法,老头我没有向家主您那样什么都放得下的心境。”

    “什么都放得下?”中年人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疲惫。

    福伯看着劳伦斯的家主露出疲惫的模样,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他可以说是看着劳伦斯家主长大的,劳伦斯家主年轻是个极其英俊而又骄傲的人,如今,他却为支撑劳伦斯家族而放下骄傲,福伯知道这个当初骄傲的年轻人已经死了,留下来的是一个为了家族而不断牺牲自己和别人的劳伦斯家族。

    劳伦斯家主闭上双眼,说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现在要想想今后要怎么办了。”

    “老爷以为呢?”

    “科诺家族今天绝不会就这么老实的吃这个亏,以后要警惕他们的报复。”劳伦斯家主平静的说道。

    “那诺亚少爷呢?”福伯突然开口说道。

    一阵沉默,劳伦斯家主说道:“诺亚是光之子,他以后必将成为强大的咒术师,加入法奥斯亲卫队,科诺家族不敢动他。”

    “我说的不是这个,今天诺亚少爷被侮辱了!被从小教他正直荣耀的家主您侮辱了!”福伯突然愤怒的说道。

    “锵——”

    一把剑抵在福伯的咽喉,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劳伦斯家主平静的说道:“出去。”

    福伯没有畏惧,他盯着劳伦斯家主看了片刻,回头走出了房间。

    劳伦斯没有收回手中的剑,保持着持剑的姿势,他始终看着房间一角,没有动作,房间没有开灯,月光洒进房间,给劳伦斯家主的脸冷硬的线条上镀了一层银,良久,劳伦斯家主松开持剑的手,剑破碎成银色的线条,钻入劳伦斯家主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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