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公子又怎么看待妖跟人的区别?”姬听南走在最前,手里拿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锋利细剑,一路劈枝断刺扫清山路,突然问道。
“嗯,我也说不清楚,人有善有恶之分,想来妖也是这样;不过毕竟见得少,真要看到了心里还是有点恐惧。而且听说妖精会吃人,嗯,还吸食人的阳气。”
雨水淋透了江流的衣衫,他用手重重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说道。
“咯咯,我们还吸食你的阳气来着,你想的倒挺美;我这么一个漂亮女孩子会凑在你嘴巴上,吸你嘴里的臭气?说昏话吧你,真不知羞!人肉很好吃么,一身臭肉油腻腻的看着都恶心,哪有肥鸡味道好,谁耐烦吃!”
走在江流前面的姬茹月笑咯咯的说道。
“茹月姑娘你别再故意吓我了,我都知道贵姐妹不但是人,而且还是一个大宗派的名门高徒,要不她沈红叶会拜访你们。阿嚏!”
江流说着说着就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茹月,给江公子一粒辟谷丹。”
“不用,不用,我又不饿。”江流推辞着。
“给,笨蛋,你以为我们这辟谷丹,是你们山下那种花生核桃杏仁做的当饭吃吗?你吃一粒试试;来,张开嘴。”
姬茹月转身手指里捏着一粒小小的丹药就要朝江流嘴里填。
呃,这姑娘还真是天真烂漫,似乎丝毫不懂男女之防?——江流惊讶之余,心里倒有着小小的温暖,而这份难得的暖意,竟让江流分外珍惜。
“茹月姑娘,我自己就可以了。”
于是江流不再客套,接过姬茹月手指间的辟谷丹,手指相触,滑凉里带着细细的柔软。
江流捏着这粒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辟谷丹,好奇的仔细打量,黑乎乎的似乎很一般,更没有日月城里如同鹌鹑蛋那么大的体型。
江流把这粒小黄豆放进嘴里,辟谷丹入嘴即化,随即一道滚烫的热流顺着食管淌下肺腑,烫的江流“嚯嚯”的大张着嘴巴,喘吸着空气里的凉气降温。
“咯咯,烫吧?你身体太弱,没事,一会就好。”姬茹月幸灾乐祸的笑道。
进入肺腑的热流如同高空的激流溅到石面,在江流的身体里扩散开来;眨眼间,全身上下四肢百窍舒服的无一处不振奋,无一处不妥帖。
“真是灵药,果然神奇!”江流兴奋的说道。
“嗤,还灵药?这东西我们青云宗的女孩子们平时没事都拿着当糖豆吃着玩呢。不过你身子骨太弱,一粒你管饱,两粒你就要吐血了。”姬茹月显摆的说道。
“江公子很少见过妖修么?你们明国三宗之一的千机洞不是一直以来以妖修为主?我听说汐河原的重镇平桥城里就有妖修坐镇。”
“嗯,我在日月城也见过千机洞的妖修,不过名声都不怎么好,长得还吓人。”江流坦白的说道。
“是这样啊;其实有时候妖反而比人更单纯。他们在通智之前只是为了生存而吃,即使这样,他们也很少以人为食。”
“在通智以后,只要选择化形的妖,除了个别另类,绝大多数的反而更愿意与人和平相处。不过历来你们人族口口诈传,结果就越传越离谱,唉!”
“通智?化形?”江流好奇的问道。
“除了人族天下万物的一些幸运儿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自己的福缘,体内能够储存天地元气,就为聚灵;然后通智。”
“在通智末期就要面临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储存元气在脑内形成晶石,好处就是没有风险,你们人族一般称呼它们为魔兽;要么冒着小雷劫的风险,淬炼身体幻化第二形态,也就是人形,幻化人形之后就可以有选择的修习改良过的人族功法,这样就成为了妖修。”
“小雷劫?”
“你们人族结丹将要面临的一道坎;很悲哀是不是,我们妖族假如不想成为你们人族眼中移动的晶石矿,想要修得真正的上等功法,窥得天道,第一步就要面临着五死一生的小雷劫!”
“你的意思我有点明白,就像下面的鸡鸣寨,百十号人天天打猎,杀鸡杀猪杀兔子獐子老虎豹子,大家整天成百上千的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要是哪天闯进来一只老虎吃了一个山民,整个寨子就沸腾了。”
江流思索着继续说道:“关键我们是站在人的立场来看事情。”
“那是不是也太不讲道理,太不公平了?”姬茹月生气的说道。
“嗯,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你也可以再换一个角度来讲:我们是讲人的公平,人的道理。”
“气死我了,江流,你也不是好人。”姬茹月气呼呼的说道。
呃——,江流被说得无语,心想你刚才不还说爱吃鸡么,按着你的道理,你不但不应该吃鸡,反而还应该爱鸡,毕竟鸡也是一条命啊?
还有这姐妹两装妖精装上瘾了怎么地,还‘你们人族’,荒山野岭这么说来说去的怪有意思么?
三人来到山下,江流已经换了三根火把,前方出现了一个宽约一丈左右的长满野草的天然大道。
江流心中暗暗称奇,沿着大道一直前走,两边长满了巨大的树木,树叶上的雨点不断啪啪的落下来,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我们的脚下其实是一条石板砌成的大路,一直通向墓园,过了墓园后面才是真正的万狐山;希望天明之前这雨能够停下来,不然白天我们只有找到一处暂时藏身之所,以防万一。李寨主既然是个筑基修士,那么我猜测传送阵那头极有可能是一位金丹真人。”
姬听南皱眉望望被层层树叶遮蔽住的夜空,轻声说道。
“墓园?”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又身处荒山野岭,江流听着这两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凉飕飕的。
“埋的都是一些和尚,死后都做过法事超度过的,没什么的。”姬听南听到江流的声音有点发颤,好笑的安慰道。
“哦。”江流听了后背就不那么凉了。
“咯咯,江流你知道这些和尚都是从哪儿来的吗?”姬茹月笑嘻嘻的问道。
江流一听姬茹月说话,心里就‘咯噔’的一跳,知道准没好事,可又赖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嘴贱的问道:“那里来的?”
“都是很久以前东华那帮秃驴从北边抓过来专门写字的,和你一样被关在鸡鸣寨,天天什么都不做,只是临摹后崖的那些鬼画符。一直到老死,就一把火烧了埋在这里了事。如果不是我们姐妹还有沈红叶,你就准备向他们一样,一直在这里呆到老死吧。”
“咯咯,超度一下,这些被迫背井离乡的怨鬼就没有怨气啦?唬鬼玩呢!”
江流又觉得后背麻涔涔的,更凉了。
三人继续前走,不久就来到墓园的入口。
墓园外面山崖壁立,中间开着一道一线天的口子,夜风灌进崖道,发出阵阵怪兽一般的尖利呼啸。
“不能换条路?”江流忍不住问道。
“要绕很远,而且山势陡峭,当年东华为了鸡鸣寨的安全,也怕这些和尚逃跑进万狐山深处,把附近一带比较平缓一些的山坡全断掉了。没有什么事,江公子尽管放心。”
姬听南温柔的说道。
听到姬听南如此一说,江流一个大男人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跟在姬家姐妹的身后,高举着火把,硬着头皮,默默走进这道逼窄狭长的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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