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两位仙子快快里边请里边请嘞!二狗,赶紧的将楼上那雅阁收拾好迎客喽!二位仙子,这边请,小的为您安排了最好的座儿!”店小二兴奋地叫着手舞足蹈地将两个女子迎进了店里,趁为二人让路的间隙飞快地回头朝柜上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翻出张纸唰唰地画了起来。
“呵呵,不知二位仙子想要享用些什么?我们流云栈可是这城中首屈一指的美食仙府,七洲陆上的珍味东海深渊的生鲜应有尽有!小的观二位仙子玉气凌尘绝非凡俗中人,正巧小店也采获了些山珍奇馐,素雅清淡绝对合仙子口味!”
其中那粉衣小姑娘听得小二爆竹似的噼里啪啦一窜吹捧乐得“咯咯”娇笑不已,满是好奇地眨巴着双眸望着他,看他还能再吹出什么。小二听得这珠玉之声又见‘仙子’直直看着自己也难得地羞红了脸“呃呃”了半天吐不出句话来。好在旁边那位带着面纱的女子拉了拉小姑娘,道:“多谢小哥了,我二人不喜荤腥便上些清淡素食好了。对了,再麻烦你为我们订一间上房。”小二听得精神一振,心中慌乱顿时消减大半,连忙点点头飞奔去了。
这二女自然便是那流波城外之人,正如那少爷所料这二人好巧不巧就真到了城中,且又选择了这家豪驿入住。待小二退去雅阁中再无旁人小师妹便又兴奋了起来,跳到窗边叫道:“师姐你快来看啊!街上好多人,好热闹啊!还有那边,那边就是东海了么?好想去看看哪,师姐!”
师姐见她这般高兴也不欲扫了兴致,嫣然笑笑也走到窗边,一手轻抚着师妹耳边青丝眼眸却望向远空,自语道:“那便是东海么?真想好好看看呢。天地造化之神奇人之一生的确不足以参透啊!”收回目光看了看身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微微一叹,“红尘俗世,烦恼丛生,纵是修为绝顶也是脱之不去的呀!”
“师姐,你自言自语地在说什么呢!你看到东海了吗?!怎么样?好看吗?!”师妹扭过头来急急问道。
师姐拍拍她脑袋坐了回去,道:“看到了些岸边的船帆,确是番特别的景致。小雨,你天资不弱于大师姐更是远胜于我,只须好生修行,将来你想瞧多远便能瞧多远。只是你这性子啊是得磨磨,你也知我们这次南下所为何事,我料想应有不少人物已到此地,此时万莫使性子以免多生枝节。”
听了这话小师妹也转了过来,看到师姐目光闪闪不情不愿地低哼一声便坐到桌旁,拨弄着竹筷嘟囔道:“我真想不明白,就为了一个都没人见过的传说中的东西就弄得人人如临大敌,让我们大老远的折腾一番不说还把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引了过来,值得费这么多功夫么?!”
“莫要胡说!”师姐神色一凛,师妹只觉小脸被她目光刺了一下顿时心头微颤便不敢再说了,脑袋深深埋了下去。或许觉得自己做得过了些,师姐靠了过去拉着她小手柔声道:“小雨,师姐非是恼你,只是你还不清楚此中关窍罢了。这七洲天下势力复杂之极,大小势力彼此侵碾又相互依存,今日盟友明日宿敌,一点争执都可引起风云。即便如传说中的圣宗那般鼎盛,天下莫不敢侵,最后不也在短短数十年间便灰飞烟灭了么?以致如今世上都鲜有人知!”说着便站起身来望了望天边赤霞,顿了顿又道:“切莫以为这流波南离府只是归属于沧澜一脉的势力那般简单。此府君临流波已有百年,底蕴深不可测。在数十年苦心经营之下流波城日益强盛,南离府实是早已有了自立之力,若非沧澜众横空出世以雷霆手段震服流洲诸强聚合纷乱势力,这南离府怕已是自成一脉了。甘居人下数十载,一朝得势霸业成。如今他们终是觅得一线契机或可自立,这世上高人何其之多,利用此次机会或助或阻,为的可不单是那传说的物事,的是利益格局啊!小雨,你能明白么?”
小师妹两手托着腮帮两眼睁得圆圆鼓鼓怔怔地盯着师姐,半晌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弱弱问道:“那,师姐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么?我听说,”没等说完就见师姐突然做了个噤声手势,小师妹本就被她那番话搅得糊里糊涂,此刻突发变故心里更是一怕便赶紧住了嘴。那师姐凝神倾听片刻便缓缓闭上了双眼,右手二指轻叩捏了诀竟是入定去了。
师妹小雨见师姐这般郑重自也紧张起来,不自觉地往师姐身边挪了挪又将短剑取出横呈胸前,盯着雅阁入口深深戒备着。
珠帘轻分一道身影跨了进来,还未及出声却骤见一缕青芒乍现凛冽之气直钻骨髓,顿觉四肢百骸被缚动弹不得只能睁睁看着青光大盛铺天盖地潮卷而来!
“住手!”电光火石间一道清喝飕至,束音如枪碎破坚冰,来人浑身一震如脱困的鱼儿再次回到了江海之中,天地间一切都不再重要只顾着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思绪慢慢回来了,小二只觉浑身湿搭搭冷冰冰眼睫上挂着的汗珠模糊了视线,抬手擦去惊见喉前三分处正滞着一柄青纹斑驳的短剑,距离如此近,他甚至能辨出剑上珍皮的纹路,嗯?皮革纹路?剑没出鞘?!
小二呆立之时那剑早已收了回去,“对对不住啊!吓到你了,我还以为是坏人呢!”抬头看去却是那小仙子站在一旁绞着双手赧然道。见此美人歉涩之状小二不由口干舌燥,刚才生死边缘的大恐惧顿时去了大半,支支吾吾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将菜肴放了一溜烟逃了出去。
小雨转头看去见师姐娥眉微蹙正盯着自己心头也自忐忑,眼珠一转晃念想起了什么又抬头问道:“师姐你刚才是怎么了?不声不响就入定去了,吓了我一跳!”
无奈地白她一眼师姐似也无心再说教,淡淡道:“这楼中来了高人,适才我察觉一股微弱的波动,正欲细探之时却再也感知不到了。”
见师姐没有责怪自己,师妹心中一松挽着她胳膊嬉笑道:“什么高人?能比师姐还高么?”
“我有甚高的?那波动隐晦异常一闪即逝,却偏偏有股阴冷杀意凝滞不散。如此高手却又来者不善,流波城要起风云了。”摇了摇头,师姐踱了几步见师妹有些惊惧地望来,又笑笑道:“不过,我倒还听到一阵难听之极的破锣嗓子,也不知在吆喝什么。”
“破锣嗓子?”师妹丹唇微开随即尖叫起来:“是那条色狗!就是他!”
“少爷,少爷!您请这边!哎哟!这破门槛竟敢阻您玉趾小的这就把它削了!小二!快快,好生搀着少爷到金阁去,找个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门槛给我剁了!再找个人把你也给我剁了!再去把所有的画像都送到阁里来!唉哟,少少爷您干嘛又打我?”
“蠢货!你这猪脑子!画像的事你想嚷得全城都听见吗?!爷真想把你也剁了!去,端两盘菜把画像压在盘子下面给我送上来!”
现已至暮时,胖少爷接了那小童报信之后紧赶慢赶总算撵着用饭时辰到了流云栈,在柜前“指点”一番来玉之后一颠一颤地上了楼去。
未等片刻来玉便笑呵呵地托着菜肴蹿进了顶楼的华贵阁间。“你你托着的是什么?!”少爷瞥见小厮不禁惊道。
“这是今天所有的可疑人物画像!一个不漏,任何苍蝇蚊子畜生都休想逃掉!嘿嘿,请少爷过目!”来玉说着便将一垛三尺厚的宣纸连着托盘送到了桌上。
胖少爷盯着桌上气得全身抽搐,肉圆的拳头竟也拽绷了青筋。感觉情形有些不对来玉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还未及得问便被一肉掌“噗”地抽得转了回去,就听少爷切齿道:“真想宰碎了你!我怎地养了你这蠢货!”见少爷雷霆震怒直气得浑身的肉都颤成了浪,来玉再也不敢开口硬着头皮挪到他身边蹲了下去。
猛呼了两口浊气少爷横了眼腿边的忠仆,恨道:“究竟有谁注意到?说!”
“这一路上来小的确确实没遇到其他的人。只只听到一阵笑,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没教养。”来玉委屈道。
少爷见他不似作伪也宽了口气,冷哼一声将袖中的那张画像也扔到了桌上,揽过那一垛宣纸细细翻看起来。时间缓缓过去,菜肴的香气也飘散殆尽,来玉也蹲得腿脚发麻,而胖少爷的神色却凝重得滴出水来,浑圆的双眼眯成了针缝。待看到最后一张时,双眼又嗖地弹回了原形,嘴角哆哆嗦嗦最终扬成了一道弧,“呵呵”干笑两声伸手拍了拍来玉的毡帽,道:“行了起来了!睡着了不成?!看看,本少就料定这美人现世必有蹊跷!这不,已经到了咱家了。”说着抖了抖手中画像,正是那大小仙子的。
来玉一骨碌儿撑起身来瞧了瞧,立马阴云变晴,搓着手嘿笑道:“少爷您向来料事如神就是天算也要甘拜下风,这两妞儿又有什么能耐跳出您的算计?!嘿嘿嘿嘿,终归乖乖进了咱的魔掌,嘿嘿嘿!”
“魔掌!魔掌!你这耸蛋子!少爷我栽就栽在你这破嘴上!”少爷边打边恨得慌。一记马屁错拍马腿上来玉悔恨莫及,心知今日过错犯了太多双膝一软就扑了下去,卖力地叫喊着承受少爷的肉拳。
“唷!这不是城外的圆猪和走狗哥哥吗?!真是想煞小妹了!”一道黄莺般的脆声突兀地自屋中响起吓得正闹腾的主仆二人一缩一跳,扭头看去却是那小仙子斜靠在门口,一手捞着帘子正笑宴宴地看着二人。
胖少爷愣愣盯着,万没料到才发现了二人行踪便被人家找上了门来,原本还道可慢慢谋划一番若能抱得美人归更是天大的美事,现下看来所有奢望都泡了东海了。那少爷也非常人,瞬间回过神来,圆眼滴溜溜滚着心思急转,一面揣测着来人身份不敢鲁莽行事一面又为对方风采所迷,一时间竟也拿不定个主意。正焦虑间脚边的来玉倒是腾地蹦了起来指着少女大叫道:“是你这小仙妞!哈!果然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少爷,大喜啊!小的先恭喜您嘞少爷!”
胖子被他这突地一闹也乱了心思,望着少女竟呆笑了起来嘴角一片湿润,刚“呵”出一声便猛然醒了过来却是见少女那笑露的玉齿泛出狰狞的气息,心中暗道不好当即一把抓住来玉往身前一挡,另一手往桌上抹去将那一垛画像都塞进了袖口中,而后抬脚往来玉屁股一踹自己则深吸口气就要大喊人来,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像是练了千回的老套路。岂料刚一张嘴便瞥见一抹莹光闪在肩头口中却是再也吱不出声来连身体也无法动弹,一口气憋在胸口下也不是上又不能直堵得他脸红筋涨“呃呃”地乱抖,更惊骇莫名。
这时又一道声音自耳边响起:“我可以放了你,但你莫要乱嚷。”胖子如闻天籁圆头急点,霎时只感胸口生出一股暖意,一口气便从鼻孔缓缓呼了出来。总算保得性命胖子也觉腿软,身体一松就要坠下却惊异地发现自己仍是僵立原地,眼角一扫只见一只晶莹玉手正搭在自己肩上,一缕轻纱擦着耳朵飘飞着。不自觉地猛吸口气闻到那股熟悉的幽芳,胖子终于明白了过来大喜道:“仙子?!是你吗仙子?!我闻我忽然心有所感知道肯定是你!天可怜见,终于让在下又再与你相遇!那日匆匆一别未及请教仙子芳名教在下好生懊悔!此恨此憾将在下折磨得食不知味寝不能寐消瘦如斯!此番再遇实乃天赐恩惠,请让在下再看你一眼,好生叙叙话吧!”嘴上抹了油似的深情说着抬眼却见来玉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晕翻在地,暗骂声蠢货心头更是焦急。
“师姐,让我一掌毙了这该死的色猪!这么无耻的话他也说得这般顺溜,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已折辱在他手上了!本小姐今天就为民除害!”少女说罢一步便飙到胖子身前举掌便打,玉掌压下却按了个空,“噗”地一声穿过残影在地上打出个凹槽,胖子已被人拉到桌边按回了椅子上脸色铁青。
“之前你是怎地答应我的?怎地又要伤人性命?!再是如此不听劝我也只能禀明师父,今后怕再也不允你下山了。”见了那一掌之力师姐也忍不住恼道,“这人虽是下流却也罪不至死,教训一番便罢,而且,”说着便向胖子看去,少爷惊魂未定正喘着突又感到一阵心悸,抬头见仙子正死死盯着自己目光灼灼,不由思绪一慌就听她继续道:“此人行迹古怪甚为蹊跷,说不定也与那事有关,需得好好问问。”
胖子听得皱眉,他非是无聊的纨绔蠢人之前便在怀疑这二女身份目的,此时听到那女子这般一说心中更肯定了大半,只是如今受制于人形势大大不利。
少女被师姐训斥几句便立在一旁赌气此时见胖子眼珠子乱窜显是在打什么歪主意登时气极,跳将过去便给了他一脚,娇喝道:“快说!你这色猪!什么身份?来流波城做什么?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说!”
胖子被踹中腿骨疼得龇牙咧嘴心头早将这蛮横的小妞骂开了花,但也深知如今人为刀俎一个不好便要受折磨是以只得哭一般的笑笑,竭力柔声道:“二二位仙子这可说的哪里话?在下不过带着家丁到此游玩一番,不想冲撞了仙子产生了什么误会而已!呵呵,误会嘛!在下这厢赔礼了!仙子万勿记挂在心才是啊!”待看到少女那吃人的目光胖子脑袋一缩不敢再说了,却听见那人惊疑一声道:“师姐你看,这桌上有幅画相!”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