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兵连的第一个晚上,苏遇因为困乏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好觉,雷打不动的那种,至于他的梦里是不是有顾小丫,连第二天睡醒的他也不知道,也许是有吧!
接下去,就是班长认领自己的兵。苏遇所在的班八个人,值得庆幸的是苏遇和董勇分在了一个班,班长是个两把枪加个细拐(下士,一期士官),说着一口湖南普通话,待苏遇他们却还是极好的,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情就让他们早点休息。
苏遇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完什么连长,排长的讲话,他是真心身乏,再加上在学校就养成了听老师讲课就睡觉的习惯,要不是他一直掐着自己的虎口处,他真怕自己一个踉跄就直挺挺的倒下去。
全连四排四班,差不多几十来人的样子,也都是军装着身的样子,只是一些附近的兵源因为来得早,比他们一行人更显得精神。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有人通知一帮人去集合处集合,大家这才收拾了东西跟着来人匆匆赶了过去。集合的地方是片空地,和远处湛蓝的天连为一体,苏遇觉得胸腔此刻被一种饱实的空旷感所填满。
众人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苏遇不由地向董勇投去几分敬意,没想到这个家伙懂得还不少。
董勇左手比了一个手指,右手比了俩,不过看到一帮人都是一副啥都不懂得的样子,无奈的继续解释道:“一毛二,中尉。”
董勇倒是一脸乐呵样,“去去去!都别乱猜了,既来之则安之,难不成你们这会还想背个背包滚回去,我告诉你,我董勇可干不出这么丢人的事。至于刚才那个,看军衔应该是这个…”
“不会吧!虽然说老兵会狠点,但是人勤快点话少点,应该还是挺好混的。”站在苏遇对面的一个男生边放背包边说。
一个精神劲挺足的小伙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顺手扯了扯董勇的衣服问。
“我说,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来头?虽然跟了一路了,可是一句话也没敢搭过,听别人说,这新兵连里面可不好呆,搞不好会…”
苏遇也不客气,伸了伸胳膊,打打哈欠,便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他原本是想去床板上休息的,但看到光秃秃的铁架子,一时没了心情。
他将这些新兵先领去新兵营房,接着就去忙其他事情。
在火车上的时候苏遇就看到过这个接兵干部,只是那个时候舟车劳顿的,也没什么精力和时间去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个时候再看过去,却有了一种亲切感。
一到部队门口,接兵的干部首先下车,他和早就候在新兵连门前的官兵打过招呼,对着车上的人说到:“都进去吧!大家路上辛苦了,因为考虑到大家在路上颠簸的时间过长,所以决定先让大家休息一下,一会集合的时候会通知大家。”
可是苏遇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自己视为第一个朋友的人,最后替自己的爱情做了一个多么伟大而足以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没事,大概是坐的时间太久了,起来活动活动就好了。”苏遇侧目而笑,对于董勇的关心表示感激。
“你没事吧?”董勇一脸没事人的样儿,挽过苏遇的胳膊问道。
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颠簸,这一些人终于到达了乌鲁木齐火车站,继而转大巴再转军卡一直到部队门口。虽然途中休息过几次,可是等到目的地的时候,苏遇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两条腿也因为长期坐着供血不足而浮肿一片。
“以后有机会吧!”苏遇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可能在他内心深处,他希望顾小丫是自己的,又或者他坚信将来顾小丫一定会是自己的。
“朋友?女朋友吧!看你紧张的,不过你瞧这字,端庄秀丽,娟细有力,人一定也长得好看。有机会介绍介绍呗。”董勇用肩膀蹭了蹭苏遇的胳膊,脸上一扫那朴实劲,换上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不是我,一个朋友写的!你小心点拿,别弄坏了。”苏遇也不恼,只是怕极了他的毛手毛脚。
“这什么东西?诗歌?你写的?”董勇一把扯了去,还没等苏遇反应过来。
顾小丫,你还好吗?苏遇看着窗外,思绪万千。
“你的还是你,我的却不知要去到哪里?”苏遇拿出顾小丫写的诗歌,看着念着抚摸着,似乎那上面还残留着顾小丫的温度和香味。
接下来的行程,董勇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自己聊着天,这让苏遇的参军旅途少了些孤独和落寞。
“我,九三年的,大你一岁,西安人,名字你知道。”董勇自报家门,这份真诚让他对董勇这个人又多出几分好感。
“苏遇,九四年的”苏遇被他这份朴实打动,话也多了起来。
“对了哥们,你叫什么?”董勇憨憨一笑,透出特有的朴实来。
“还行吧!”苏遇自谦的一说,想当年,自己的地理历史政治,哪一门不是临考前突袭背的,如果没有过强的记忆力,自己的考试霸主地位能保住吗?
“哥们好记性呀。”董勇也不客气,冲着苏遇的胸前就是一拳,虽说是友好的象征,却打得苏遇胸口疼痛。
“你是,董勇?”苏遇反问。
只见他国字方脸,虽大却不难看,眉毛浓稠,比自己的不知好了多少,鼻子高挺,下唇微厚,古铜色的皮肤衬着那一身绿色的军装,倒也显出精神气来,印着“光荣”的胸花扭扭捏捏的别在胸前,让苏遇怎么看怎么觉得充满喜感。
那天因为忙着体检,再加上一帮大男人赤身**不好意思,苏遇也没怎么去观察他,此刻看来倒也觉得这个人有几分富态。
“嗨!哥们,还记不记得我?”苏遇闻声抬头,就看见在征兵办公室遇见的那个叫董勇的男生。
这是苏遇有生以来坐过最久的车,从县城坐大巴到市火车站,然后再从火车站一路轰轰隆隆的前往乌鲁木齐……
可是当真正拿到这一张入伍通知书时,他的内心沉甸甸的,他觉得通知书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都将使他离顾小丫越来越远。
是!苏遇的体检,政检通过了,他可以去当兵了。
苏遇这一刻真想冲到学校告诉顾小丫自己就要去参军的消息,他想找人分享自己的这份喜悦,而这个人,他希望是顾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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