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手牵着赵一尘,闭上了左眼,在前面走着。思绪也随着地面的起伏而起伏着。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行走的时候,都是赵一尘走在前面,手牵着星儿。
这一次换做星儿走在前面,使得星儿心里总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因为,星儿已经习惯了跟随赵一尘的步伐,习惯了走赵一尘走过的路,习惯了赵一尘那宽阔的大手所传来的牵引之力,习惯了赵一尘为她安排的一切。
星儿并非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孩,之所以习惯了过去的一切,完全是因为他对赵一尘那毫无保留的信任。那是一种,荣辱与共,生死相随的信任。
赵一尘此时所见,依然是满眼的星光。但是,他还是可以感觉到,星儿带着他所走的路径并不是直线的。
到目前为止,星儿牵着他至少转过了十几个弯了,有的时候甚至是在向回走。赵一尘发现,有的时候星儿还会伸出手去,不知道是在抓拾了些什么,最后则把抓回的东西放进了衣袋。使得赵一尘无比纳闷的是,他看到星儿收回来的手只是虚握的,里面分明是空无一物的。
赵一尘的心里有着诸多疑惑,星儿是如何看到行进路线的?刚才她又在抓些什么?莫非,她能不受幻境的影响?
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刚才他已经证明,星儿没有像他一样控制幻境的能力。现在想来,那并不是星儿没有他的那种能力,而是星儿根本就可以不受幻境的影响。但是,为什么星儿却能够看到幻境里的一切呢?
这一切,赵一尘都没有询问星儿。因为,赵一尘同样信任着星儿。星儿没有对他说出原因,肯定是有她的道理。两个人虽然互相信任,但他们同样互相尊重。正因为互相信任,所以他们并不需要知道对方内心中的一切秘密。换句话说,如果迫切的想知道对方心中的一切秘密,那还谈什么互相信任呢?
信任是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的,如果强迫对方说出其不想说的秘密。这样,不仅破环了两人之间相互尊重的基础,同样也破坏了两人之间的相互信任。两人现在的关系恰好维持在最完美的状态,即亲如手足,又相敬如宾。
星儿在前面默默的走着,一面辨别路径,一面回想这些年与赵一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突然,星儿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如果,当你发现真相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你会怎样?”星儿突兀的问了一句。
“星儿?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赵一尘有些摸不着头脑。
“目前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我们已经到达出口了,你确信要进入吗?”星儿继续说着对赵一尘来说,莫名其妙的话语。
两个走了这么半天,不就是为了寻找出口的吗?赵一尘发现,自从两个人被小石头带到,那个有些类似眼袋的平台上以后。星儿的表现就有些反常,偶尔会说出一些让他无法理解的话。
起初,赵一尘认为,可能是今天发生了太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星儿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因此,在头脑还不太清醒的情况下,才说出了那些话。
此刻,看着星儿眼里那深切的关怀,和那表露无遗的对他的依恋。聪明的赵一尘瞬间明白,如果自己走出目前所在的空间,很可能就会有一件影响两个人未来的事情发生。而星儿应该对这些有所了解,或者预见。
再也无法抑制内心强烈的疑问,赵一尘开口问道:“星儿,你知道些什么?出口的另一面有些什么?我感觉,你似乎非常不愿意走出这里。”
“其实,我们都知道,如果找不到出路,生活在这个毫无希望的黑山村,死,只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另一面有什么会伤害到你,而且让你如此恐惧的事物,那我们就不要出去了。正如你所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如果能在这里同死,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赵一尘继续说道。
赵一尘说话的时候,星儿一直在注视着他。看到赵一尘说到“同死”两个字时,那眼神中的坚定和无所畏惧。星儿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碎裂之声,似乎是打开了某种枷锁。
她知道,此刻,如果她也说出“同死”两个字,赵一尘一定会好不犹豫的选择与她一起留在这里,选择共赴死亡。而这,原本也是她的本意。但,内心的枷锁碎裂以后,她似乎是变得清醒了许多。
星儿的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起来,然后对赵一尘说道:“其实,我只是怕如果出口的另一面仍然是一个幻境的话,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找到出口。即使再一次找到了出口,可能又会陷入下一个幻境,如此循环下去,我们最终的结果还是死亡。而且,下一个幻境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如果是一个可怕的幻境。。。。。。”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知道赵一尘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赵一尘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说到:“不去试试,我们永远不知道出口的后面是什么。你只是想到了悲观的一面,如果往乐观的一面去想,也许。。。。。。”
赵一尘出于同样的原因,也没有把话说完。
“。。。。。。”
星儿沉默了,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始终没有开口。
很快,星儿嫣然一笑,对赵一尘说到:“那我们就去看看,出口后面有什么吧。”
“现在,你闭上眼睛,抓紧我的手,千万不要松开,松开以后我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我们准备通过出口了。”星儿调皮的说到。
赵一尘觉得,这段话听起来有些耳熟。不过他还是照做了,闭上眼睛,然后抓紧了星儿的手。感受到星儿手上传来的拉扯之力,赵一尘也跟着向前迈进。
两个人就这样,向着未知的世界,继续前行而去。。。。。。
行了几步,赵一尘就感觉到眼前突然一亮,自己应该进入了一个光线十分强烈的空间。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但即使是隔着眼睑,那强烈的光线,依然使他的眼睛感到刺痛。
赵一尘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的喊道:“赶紧闭上眼睛,会瞎掉的!”
声音闷闷的,赵一尘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并不能及远,就好像在水里说话一样。
“我没事,你现在千万不要睁开眼睛。”耳边想起了星儿的声音。
赵一尘感觉到星儿的声音,显得很飘忽,就像在岸上同水里的他说话一样。如果不是,仍能够感觉到星儿那用力抓着自己的纤手。赵一尘一定会认为,星儿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说话。
“当你感觉适应了外界的光线以后,可以短暂的睁开一下双眼,觉得难受就赶紧闭上。”星儿补充道。
赵一尘就这样站在那里,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些适应了外界的光线。
他微微的睁开眼睛,发现外面是一片雪白的颜色,什么也看不到。光线还是太强,眼睛传来灼痛,赵一尘赶紧又把眼睛闭上。
再次尝试,还是不行。赵一尘现在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正站在传说中的炙星之上。因为,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里的光线,实在是太强了。
如此,经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尝试。终于,赵一尘可以看清周围的事物了。虽然还是有些刺目,但事物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了。只不过,在现在的赵一尘看来,四周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在发光。
发光的远山,发光的溪流,发光的树木,发光的青草,发光的野花,发光的星儿。。。。。。
赵一尘隐约对这里有些熟悉,思考了一会以后终于明白。
出口之外并不是另一个幻境,而是一个万物都发着光的,比幻境更梦幻的地方。确切的说这里是一个梦境,一个赵一尘曾经梦到过的梦境,一个被照进了现实的梦境。
赵一尘流下了泪水,不是被光线刺激的,而是被周围的景物感动的。这里的一切,不正是源自自己的梦境吗?那熟悉的森林,那熟悉的湖水,那熟悉的河流。。。。。。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曾经无数次想亲手抚摸一下的野花,此刻,正静静的盛开在自己的脚边。赵一尘甚至看到了,昨晚梦中躺着的那块草地,就在不远处的缓坡之上。
现在,仍然不敢抬头看天上。但赵一尘可以肯定,那梦中曾经给过他无数次震撼感受的炙星,应该正挂在那个它最喜欢挂着的地方,此刻正朝着他微笑。
嘴边挂着傻傻的笑容,赵一尘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有些贪婪,有些患得患失,心中有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幻。
“看够了吗?都快一个时辰了,我的腿都快站麻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好吗?”星儿明明就在赵一尘身边,但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的虚幻。
这个时候,赵一尘已经完全适应了此处空间里强烈的光线。眯着眼,抬头确认了一下炙星是否真的挂在那里。眼睛再次被强光灼痛了一下以后,赵一尘一屁股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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