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从今往后,不可心神疲惫,不可受吓惊神,稍有不妥,轻则昏睡几日,重则有性命之忧……”唐念菡边说边抬眼看向苏相,只见他面色平静,只是一双手却握得紧紧的。
“什么病根?”苏相缓缓问道。
唐念菡轻咬了下丰润的红唇,才缓缓道:“事已至此,我也无需瞒你。宁儿中的毒是我唐家秘药,水念香。此毒遇水即溶后会产生香味,诱人服食,故而有水念香之称。一般人若中此毒,至少也要半年才会毒发。早期毒发时,只是贪恋含有水念香的食物,中期时就会心情烦躁,难以定性,到了晚期,则会不思茶饭,迷茫度日,最后枯槁而亡。刚才我已给宁儿服食了水念香的解药,但因宁儿除了身中水念香之外,还中了夹竹桃和水仙花之毒,这两种毒素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水念香的毒性。今日,虽然我倾尽全力,宁儿的毒也只能算是基本解了,可还是有残毒留于体内,终究是给宁儿留下了病根。”说到此,唐念菡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惋惜之色。唐婉馨毕竟极有天赋,因而这毒虽解了,但还有不足之处。
“只是什么?”苏相问道。
“只是……”
“宁儿的毒,现在基本已经解了。”苏相书房内,此时并无第三人在场,唐念菡这才轻声说道。唐婉馨虽是习毒的天才人物,可毕竟年岁尚小,许多家族秘籍并未来得及一一翻阅,在下毒的经验以及对毒的阅历上,与唐念菡相较,有所不及,唐念菡这才能做到基本解毒。
苏相心中明了,忙跟着唐念菡的脚步离去。二夫人和三夫人见此情景无一不是眼含嫉妒地瞪着唐念菡窈窕的背影,可大夫人见此眼中却无任何情绪波动。一旁的大长老不由得多看了大夫人一眼,心中若有所思。
“你且随我来……”唐念菡低低地说道。
唐念菡微愣,脸上一红,赶紧低咳一声。苏相听到她的低咳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多有不妥之处,赶紧收回双手,只是,眼里的焦急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唐念菡一脸疲惫的走出房间。苏相不由得握住唐念菡的芊芊素手道:“宁儿怎么样了?”
很快,房间内只剩下二长老和唐念菡两人。苏相大长老大夫人以及后来出现的二夫人三夫人都退到了房外,以免妨碍唐念菡救人。众人心思各异,无一人提前离去。
终于,在众人的盼望下,刚在唐府与唐家家主及几位长老密谈完的唐念菡被请到了苏府。唐念菡在路上虽知苏晨宁情况不妙,但此时见到苏晨宁的境况,才知竟已危急万分。她立即给苏晨宁服食了水念香的解药,可眼下这颗解药已经不能药到毒除,只有暂时压抑毒素,缓解苏晨宁症状的作用了。
如此棘手的毒素,自然不是二长老这个级别的医者可以解决的了。众人眼瞅着苏晨宁的状况越来越糟,心中焦急,但却也只能等。此刻,苏相虽贵为一国丞相,又是苏家家主,在政谋等方面自是惊才绝艳,可在面对生老病死这人间常态时,他也和一个普通人一般,并无二样。
之前,除了唐家人外,得知唐婉馨身死的人,大多觉得死的不过是个七岁的小丫头,掀不起什么风浪。可谁又能料到,就是这么一个年仅七岁的女孩儿,搭配上云锦笙这个年方十岁少年的算计,竟差点让苏家让三世为人的苏晨宁都栽了个跟头?可见万事无绝对,小心谨慎方能使得万年船。
此次,给苏晨宁下毒,唐婉馨可说是下了好一番心思,这毒中毒的连环套路,连云锦笙都不知晓。此次,若是苏晨宁只中夹竹桃和水念香,倒是不足为惧,不然唐念菡也不会和唐家家主在苏相眼前做戏。若是云家早些时日给苏晨宁用了这水仙花毒,那也不过是水念香的毒性早日激发出来而已,也不至到此地步。可偏偏云家是在苏晨宁夹竹桃毒开始发作的时候,未免夜长梦多又让苏晨宁中了这水仙花毒,几番巧合下来,竟让苏晨宁险些与唐婉馨同一天丧命,并给苏晨宁造成了不可除去的伤害。
在此,还不得不提下唐婉馨。唐婉馨虽然年仅七岁,在感情上多有迷茫糊涂之处,可是,在修习毒术的天赋上,不亚于詹熙卓修习武艺的天赋,是唐家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妖孽。不然,也不会才年仅七岁就能保管唐家秘药水念香。唐婉馨不仅把水念香的药性药理研究得十分透彻,而且还对水念香会与何毒相互作用,以致产生何种结果都有一定的涉足。
等到苏相和二长老进了大夫人的院子时,苏晨宁已经开始有些意识不清,眼神呆滞了,且全身红肿得都有些面目全非了。经二长老初步诊断,苏晨宁在这两日应该是又接触了含有水仙花叶和水仙花汁液的毒物。若是平日,沾染了这毒物,也不过是身体红肿,过些时日便会消失,可此时,苏晨宁身中夹竹桃以及水念香,这水仙花中的毒素对水念香而言,就是一根导火索,迅速地引发了苏晨宁体内水念香的毒性,再加上夹竹桃从中撩拨,一时竟让苏晨宁有了生命垂危之象。
苏相在书房内一听说苏晨宁毒发,心里一紧,脚下一动,就朝着大夫人的院子飞奔而去。并吩咐同在书房的大长老,派人去唐家请唐念菡来。
这红肿的扩散速度虽然不算太快,但却是肉眼可见,更糟糕的是,随着这红肿范围的扩大,苏晨宁的状况竟越发的让人心慌起来。此时,她已经不仅仅是心情烦躁了,而是开始出现呼吸不顺心跳加速。很明显,苏晨宁这是不大好了,大夫人想起昨日在二长老密室内听到的话,心脏狂跳难止,猜测苏晨宁这多半是毒发了,赶紧吩咐下人去请苏相和二长老。
敏感的苏晨宁知道,自己的身体定是有什么不妥了,这种烦躁并非是因她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而是一种病态的烦躁。苏晨宁忙让月婵去请大夫人过来。大夫人刚进屋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听见月婵一声惊呼。几人惊异地发现,苏晨宁身上竟有几处不明显的红肿。且这红肿范围还在逐渐扩大,有全身都要红肿起来的趋势。
此时,苏府更为要紧的却是苏晨宁这边。苏晨宁从苏相那回到大夫人的院子后没多久,心情就一直处在一种烦躁的状态。只见她一会儿躺下,可刚躺下没多久又起来走动;一会儿她又爬上桌子边的凳子想练字,可刚提起笔还没凝神静气又气恼地甩掉笔。苏晨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情绪毫不受控制,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虽然感觉身体困顿,哈欠不断,可是却又睡不着。
由此可见,苏晨宁中毒一事,定与唐家相关,而唐婉馨多半是知道什么的。可眼下,唐婉馨和苏府的厨子竟几乎在同一时刻毙命。这意味着背后下毒之人已发觉了什么,并先于他们有所动作。苏相压下心中的恼怒,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还需要耐心地等,等那名前往唐家的暗卫,不知他眼下是生是死?今天,他又能带回什么信息?
稍晚时分,有消息从唐府传回,但禀告的人却并非那名暗卫,而是埋在唐家的桩子。信中的消息称,唐婉馨在唐家家主书房内被人刺杀,身受重伤,不久竟不治身死。与此同时,大长老也匆匆来禀,监视府上厨子的人身手不济,那厨子在方才被人灭口。而据那名手下汇报,并未发现他和任何人有什么联系,他房内也并未发现任何疑似毒药的东西。
话说,苏相带着苏晨宁从唐家回来后,两人对于唐家的态度都已心中有数,知道一时半刻苏晨宁身上的毒是解不了的,可唐念菡定会从中周旋,解毒是早晚问题。苏相和苏晨宁在书房中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让月婵把她抱回了院子中。而苏相则是在书房内边处理公务边等着他的贴身暗卫回府禀告唐家的消息。
今夜,对于唐家和云家来说是个不眠之夜,可对于苏家来说,却可谓是惊魂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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