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甄龙越想那红白两色奇花,越觉古怪“数万朵花咋就突然变成一朵?花儿该是长在泥土中,怎会生在血池?自从滴过血后,咋就觉得这花与自己有股若有若无的亲近之意。”有心询问凌馨,一看到她那山崩于前色不改,水决于后而神不变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数月时间,他是越来越对此女发怵。哪里是什么仙女,根本就是冰山。
曾经没有目标,看不到希望。不知是因胸前这块炎阳暖玉,还是因修练阴阳诀,体内那种不适,在也没发作过,甄龙将所有的心思全用在修练上。可以不死,又能修习仙家神通,甄龙对修成阴阳诀的渴望如痴似狂。二人回到练功室,谁也没讲一句话,各自回到属于各自的石床上。甄龙盘坐下去,刚要闭上眼睛,突然想到师傅提到的双修,他早就问过师傅,弄明白阴阳诀的关键。听到凌馨回到床上,就没了丁点声音,连呼息也似若有若无。甄龙犹豫片刻,还是小声道:“师姐……”没得到回应,既然已发出声音,该不会惊到她修练才是,稍稍提高些音量“师姐,我有话要和你说。”仍不见凌馨应声,甄龙便欲拉开帷幔,手刚伸到一半,冷冷的声音在练功室响起“讲——”
甄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回应吓得一哆嗦,将伸出的手忙收回道:“师姐,你真想死吗?”
整个练功室在次变得没了丁点声音,甄龙仗着胆子问出这句话,心中着实害怕,似凌馨这种人,他是真没见过,只要往石床上一坐……数月以来,真觉得练功室只有他自己。等了好半天不见凌馨应声,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道:“师姐,你若是想死,就告诉我一声,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修练这劳神的阴阳诀……”说到这里勾起心中的火气“反正活不过成年,老子还不如回到林安城,快活一天是一天。”
“你怕死?”
“若真没希望,怕有啥用,若能活着,当然不想死。”听到凌馨声音平静,并无恼意,甄龙也不在顾忌。
沉默……过了好半天,甄龙正要开口,突然嗤嗤两声,吓得甄龙一跃跳起,定睛细看,帷幔上出现两个比手臂粗上一些的洞来。甄龙正在猜凌馨的用意,凌馨的声音在练功室响起“坐下,把手伸过来,从今日起,我们便正式修练阴阳诀。”
甄龙闻言大喜,盘坐到帷幔前,将双手从两个孔洞伸到对面。一双冰凉柔软的小手与甄龙双掌印在起,二人同时闭上双眼,那丝若有或无的真气悄然流转。阴阳诀上记载得虽细,可实际修练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那一丝至阳真气一出劳宫便消失于天地间,接连数日,终于能将这一丝真气送入对方劳宫穴。甄龙痛得一声惨呼,咳出一口鲜血。凌馨的玄阴真气进入他的掌心,甄龙只觉手掌瞬间被冰封。没想到,玄阴真气一送入身体,对于不同体质的他来说,简直如遭雷击,不由受了内伤。没听到凌馨发出声音,暗想她也不会好受。甄龙没想到这阴阳诀,修练起来会如此难。打坐两日调理好内伤,就要起身出去走走。刚站起身,凌馨冷冷的声音传来“怎么,一痛就要放弃了?”
“没——”甄龙忙坐回石床“麻的,可不能让这小娘看轻了!”
“首先学会控制真气,重新来。”凌馨声音还如以往那样平静。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甄龙便有了心理准备,可当那丝玄阴真气进入劳宫穴,身子又一次不受控制的一颤“凝神,静心……”听到凌馨的话,强忍住玄阴真气入体的痛。那一丝玄阴真气,沿着劳宫穴,比蜗牛还慢,一点一点的在往千龙体内爬。一条又一条经脉,一天又一天……随着时间流逝,一年半的时间,玄阴真气,终于流过了千龙身上的每一条经脉,算是完成了对其经脉的淬炼。
时光荏苒,春去冬来,转眼甄龙在孤峰上,已有两年,在经历无数次冰寒与炙热的拷问,凌馨终于能将一丝玄阴真气输送到甄龙丹田,而甄龙也能将那一丝至阳真气送到凌馨丹田。甄龙震惊地发现,凌馨送到他丹田的真气,就好似落到沙漠中的一滴眼泪,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丝至阳真气送入凌馨的丹田,便犹如将一点火星,丢进冰源。这一发现,让他有些泄气。可一想到淬炼一条经脉,都要经过成百上千次,便接着修练。
日升月隐,两个不想死的少年男女,为了活命,为了那一线生机,更为那条所有修士穷其一生去追求的通天路,在几近疯狂的修练。两年多没日没夜的修练,一个已变成少年;而另一个更是出落成一个如花一般,随时都可能成年,亭亭玉立的绝色美少女。
这一日,二人退出修练,凌馨突然开口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甄龙没想到这冰山般的师姐,竟会讲出这番话来,可凌馨接下来的话,让甄龙犹如五雷轰顶“我想我快要死了!”听到这句话的甄龙,就好似置身于茫茫黄沙之中,挣扎无数个日夜,走了不知几千万里,终于看到水源,他确没了挪动一步的体力。所有的期待与梦想……突然间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哀莫大于心死,甄龙不知是活着,还是已死去,跟在凌馨身后走出练功室。两个少年来到孤峰之巅,眺望北方,眺望着亲人所在之地与过往。
云雾飘渺,百花争艳,两年多的时间,这孤峰绝巅上的花儿,不论冬夏都傲然开放。看着美丽的景色,两个本应无忧无虑的少年,皆是心事重重。
突然甄龙整个人都好似癫狂大叫道:“去他麻的天残,死老天,为何如此待我。”抓出玉简“去他麻的《阴阳诀》……什么阴阳运转,生生不息,衍生万物……还通灵……都是骗人的……是命,都他麻的是命……老子从未赢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阴阳运转,衍生万物……”凌馨黯然的双眸陡然一亮。数年苦修,一朝顿悟,凌馨不胜欢喜,何况那可怕的成人,对她来说就好似追着她的血盆大口“走,快回去,是我们没得其要领。”
“什么?你讲清楚点。”
“我们也许可以修成阴阳诀。”
甄龙闻言既欢喜,还有些不敢相信“你没骗我?”前一刻还说要死,这一刻又说没得其要领。一见师姐已在数丈外,忙追上去。坐到石床上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凌馨解释道:“我们以前的路走错了,不是你往我体内输送至阳真气,我往你体内输送玄阴真气。”
“那是什么?”事关身家性命,甄龙有些急不耐。
“是体内要留有各自修出的真气,然后对方将真气送入丹田,同时拥有阴阳真气,才能阴阳循环。”
“此话当真?”不待凌馨回答便急不耐道:“那还等什么?”
二人又进入修练状态,转眼又是月余,二人都确定这次路是走对了,可二人的真气太单薄,别说阴阳运转,连被他们先天体质消耗的标准还达不到,何谈滋养这绝阴断阳之体。甄龙发现凌馨的脸色越发苍白,师傅为他们准备的药膳,她这数日每次只吃两口。
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甄龙进入血池那片空间,没发现楚梦回。这一日,二人往一红一白两朵圣花上滴过精血,便像往常一样离开。在回练功室的路上,凌馨突然晕倒。甄龙背着凌馨奔回练功室,将她平放在石床上,心情激荡“你不能死,还没修成阴阳诀,你死了我怎么办?”奔出练功室去寻师傅,道童告诉他,楚梦回在两个月前便已闭关。当所有的希望破灭,生命随时都可能似风中的花儿那般凋零,也许所有的生命,都会怕的吧!曾经的他,明知每次发作都可能死去,可那时他好像真的无所谓,活得谈不上好,可也还算潇洒。
突然有一天有人给了他希望,让他不止看到希望,还触摸到美好的未来。当希望变成失望,就算生性洒脱的他,也无法淡然。甄龙一个人在孤峰上走着,来来回回地走着,从晌午至黄昏,又从黄昏到日落。他来到了通往巫神殿的那条青石路前,他想回林安城,他想回赌运,赌上两把碰碰运气。满月高悬,可入眼处,只有孤峰绝壁,甄龙悚然一惊“青石路去了哪里?”凄然一笑“也好……”没人知道他后面还有什么话,当他在停下来时,又回到了练功室,那个绝美的少女,依然倒在玄冰床上,这一刻的她,少了那份清冷,多了些许的平静。甄龙探过她的脉搏,微弱得几乎不可察,心跳也是若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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