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陆,亿万里河山,似画如幻,充满着神秘和玄奇,自上古以来,无数仙人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诞生和消失。在那无尽而悠远的岁月里,长生不老的神话传说却始终没有湮灭,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代代相传,对此笃定不疑。
古神消失之后,以追求大道的能人志士,继续探寻着长生不死的奥秘,人们谓之修真。
……
灵蛮山脉,盘踞在神州西南,梁州境内。山脉绵延数十万里,高耸雄奇,颇有些仙灵之韵,又因山脉深处地势复杂蛇虫虎豹异兽夹生,故而得名灵蛮。
所谓靠山吃山,在灵蛮山脉靠狩猎而生活的人,都膀圆体阔,彪悍异常,整个梁州崇武之风也十分浓烈。
凌家小镇,在灵蛮山脉东部边缘,西夏管辖之内,像这样的小镇,在灵蛮之中可以说是星罗棋布,小镇上的人祖祖辈辈,都在这此繁衍不息。
是日,正值凌家小镇一年一度的“诉府大会”,所谓“诉府大会”就是镇上组织的一种调解矛盾的议事制度,平日冤屈尽可在会上上报,求得公正公开的解决。
凌雍,凌家镇的镇长,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此刻正襟危坐,看着大堂下方的两人头疼不已。
“禀镇长,去年这凌麻子说家中拮据,要筹借些腊肉过冬,小人心善,便答应了,立下字据说开春就还的,可这眼瞅着就入伏了,也不见凌麻子提起此事,今日,小人过来,就是让镇长大人做主,让凌麻子,赶紧归还去年借走的腊肉,这是字据!”一个偏瘦的汉子无奈的诉着苦。
这人看上去无比的委屈,凌雍不禁揉了揉鬓角,看毕供状,问道。
“凌麻子,这凌树说的可当真?”
“禀镇长,这凌树血口喷人,是在侮辱小的啊,镇长也知道,去年贱内身体欠佳,家中的确拮据,小人也借过凌树家的腊肉,可小人今年开春后还回去了,那天正好下雨,凌树说字据一时难以找到,随后一找到就送到我家,我也没有多想,都是邻里乡亲的,可不成想上了这竖子的当,小人这到哪里说理去啊!”
一时间,围观的人一片喧闹,有人说凌麻子做人不厚道,有人说凌树反咬一口,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这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凌雍也是一阵头大。
“师爷,你看?”
凌雍望了望一旁的师爷,一时没了主意,师爷搁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回道:“老爷,凌树有字有据,这按照西夏政令当判凌麻子败诉,应着令凌麻子十五日之内归还凌树的赊欠。”
凌麻子一听当时两腿一软,跪了下来,“老爷,这小人实在是冤枉啊!”
说完,老脸蜡黄,哽咽着哭了起来。
凌雍也为难,这一镇之长,不好黑白不分,但明知凌树家丰裕,凌麻子清贫,可奈何法不容情,虚叹一声:“哎,凌麻子,法不容情,四方街邻都知晓你家困境,可这白纸黑字,你借来的腊肉需尽快还上!”
说完,当下就要定下判论。
“且慢!”
正在这时,一位身着黑袍的少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观判的众人都望向了厅口的少年,议论纷纷。
“这不是凌岳嘛!十几日前大闹沙家镇,莫非他能判这糊涂案……”
“这小子,又长魁梧了!一身武艺不在当年他师傅之下啊”
“听说,去年在蛮河沟猎杀了一头金钱豹……”
“不是一头虎吗?……我可听说了,一人独自狩猎,苦苦追了两日,楞是将盘踞在蛮河沟的黑纹大虎擒杀……”
“啪!”凌雍一拍惊堂木,大吼一声:“肃静!”
“凌岳,对于本镇判决,你可有异议,如若不能说服本镇,你可有扰乱公堂之嫌,本镇也不会轻易饶恕。”
凌岳,双手抱拳,轻轻一拜,眼神之中有些稚嫩的神采,“回镇长,在下却有些拙见,万望容禀!”
“道来!”
“是,小人刚刚听到,凌麻子说归还腊肉当日,正值下雨,不知可为属实?”
凌麻子一收眼泪,抹着微红的眼角,“大人,情况属实,当日正是清明鬼节,大雨,小人闲散在家,贱内催促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让我赶紧把腊肉归还了去!那日上午小人就赶到了凌树家了”
“那凌树说字据随后找到送过去,可是当真?”
凌麻子肯定道:“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有丝毫欺瞒!”
凌岳又问道:“那当天,凌树家中可有其他人在?”
“我当时归还腊肉时,只见凌树和其夫人,并未有他人在!”
凌岳回头盯着凌树,看了顷刻,问道:“凌树,你清明那日,可见过凌麻子?”
“并无见过!”
“那当日你是否在家?”
“清明大雨,小人一直在家!”
凌岳望向镇长,恭敬道:“镇长大人,案情已经审完了!”
众人一阵疑惑,面面相觑。
凌雍也迷惑不解:“凌岳,可能给本镇说清,你这一阵乱问,案子可并无水落石出!不要如此愚弄本镇。”
凌岳轻轻一笑:“镇长大人,证据就在你手中,这份字据纵横对折各一次,而一面微微泛黄,想必是多日潮燥才能形成,如此重要的单据,又必定放在十分重要的地方,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应该是放在了屋中房梁之上。”
说完,凌岳看向了凌树,求证自己的猜测。
大家一阵恍然,不错,字据放在房梁,的确是保险。
凌树嘴角微颤,“回大人,凌岳说的没有半分误差,小人的确把字据放在了房梁之上!”
凌岳点点头,继续说道:“既是房梁之上,当然没有难以找到之说,而凌麻子归还腊肉之时,却说字据难以找到,找到后立刻送还!”
凌树急急回道:“清明那日,未见凌麻子,此话当真不是我说!”
凌岳以手下压,摇摇头:“稍安勿躁,既不是你说,不必大惊小怪,刚刚我问过凌麻子,当日凌树家中,只有凌树和其夫人,而据我所知,凌树和其夫人,成婚十年,才孕有一子,奉为心肝,如果我所记不错,今年贵子才刚满六岁,那日大雨,凌麻子却又为见其子”
凌岳尚未说完,凌麻子急急忙忙道:“禀大人,那日的确未见其子,我还甚为纳闷,特意问了一句,凌树说,在隔壁的岳父大人家中!”
“凌树,此可为实情!?”,凌岳问道。
凌树回道:“是的,当日清明,岳父大人说要祭祖,便接小儿去他家中居住!”
凌岳双手一合,抱拳微拜:“大人,此案可否水落石出!”
凌雍微微点头,一拍惊堂木,问道:“凌树,你可知罪!”
凌树一慌,慌忙跪下,凄凄惨惨的回道:“大人,小的不知!大人明查啊!”
凌雍叹口气:“哎,凌树啊凌树,清明大雨,凌麻子讲你家中情况说的如此明白,你却独独不承认见过其人,可欺本镇好骗?”
众人一阵恍然,对啊,凌麻子将那日凌树家中的事情说的如此透彻,想必是去过凌树家,而凌树也一口认同其说法,唯独不承认凌麻子去过,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嘛。
凌树此刻才大悟,一惊道:“大人,大人原谅小人这一回吧!”
凌雍挥挥手,望向师爷,师爷随即站起宣判:“凌树,欺瞒镇长,伪告公堂,判杖刑二十,拉出去执刑;凌麻子老实本分,褒奖以告镇民;凌岳,维护正义,巧舌辩对公堂,赏银十两!判毕!”
凌树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而凌麻子结结巴巴不停的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小侄凌岳!”
凌岳赶紧扶起凌麻子,说道:“麻子叔,不敢当不敢当,这十两纹银我拿着有愧,一起送与你,回家好好过日子。”
凌麻子老眼一红,泣不成声,“岳侄子,你没有挫了老牧的名声啊!”
一番感激自是不提。
凌雍长长舒口气,继续说道“谁有冤屈,尽快报来!”
凌岳送走凌麻子,小跑进大堂,“大人,小人有事要禀!”
“说!”
凌岳一震黑袍,微微缓口气,“大人,六年前,我师傅凌牧接下镇害榜,入了灵蛮山脉除害,至今却是杳无音信,当时我尚小,才十一岁,师母只能与我相依为命,去年冬,也因积劳成疾,师母已病归天,弥留之际,盼我查询师傅下落,此时,我武道修炼已经小有所成,我想问大人,六年前的镇害榜到底是何物?其害又在何方?小侄,这便去寻觅师傅身影!”
凌雍看着堂中少年,不禁想起六年前的晚事,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样的彪悍有为,甚至眉宇间的一丝英气也一模一样。
“凌牧的徒弟,当真名师出高徒,凌牧一生除暴安良,后继有人啦!”凌雍一叹,周围镇民也微微额首,“岳侄,当年镇害榜,榜上的大害乃是一头恶狼,徘徊在咱镇子的灰狼洼,一时之间,死伤了我镇上百人,此害为祸甚大,不得已而出了镇害榜,被你师傅凌牧接去,而你师傅去寻那为祸一方的大害后,灰狼洼便成了禁地,到现在也没人敢去探查,而你师傅也音信全无。”
“凌岳,当年那头恶狼据说已经成精,你师傅叮嘱,如果他不回来,任何人不能前去,我想即便你此刻勇武非常,也不应该违背他的志愿,此事就此作罢吧!”
凌岳微微泛红的眼眶,眼中流露出一丝执拗,压着悲伤说道:“侄儿自幼学武,不敢说无人可敌,但出我右者,也不过一手之数。师傅执大义于身,能除暴安民,小侄不才,忠孝之义却不敢违身,我这就准备一番,去那灰狼洼去寻我师傅。生要见人,死要…死……告辞,大人。”
凌岳回身,出了大堂,在凌岳的记忆中,师傅伟岸的身影一直是他上进的动力,也是师傅消失那年,十一岁的凌岳才开始认真苦练武艺,将他师傅所传的凌家枪法修炼而成,如果师母仍在,他必定会侍奉左右,可天地无常,无论如何,他也要寻得师傅的身影,告慰师母的在天之灵。
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凌岳脚下又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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