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
就在阿枫在南街流离浪荡的时候,女夫子晓晓已经迎着晨曦进入六小私塾,正准备着教授一群莘莘学子《三字经》了。
六小私塾开在距离晓晓住处只有一条街道上,说起来私塾这搞学问的地方在南街近乎于零,作为南海郡一个穷不拉几的偏远小县,搞掂温饱问题都算是小康之家,哪有多余的钱财去读书识字,口口相传手把手教你写自己名字都称得上有学识的人,所以在南街开上一家私塾过来学习的人其实并不多,主要都是些地方商贾地主官员之类的孩子。
这家私塾开在两年前,恰是晓晓离家出走逃婚来到南街不久后,有点眼色的人都清楚个中问题,不过开私塾对当地传播知识文化事业有着极大的好处,所以便让出一处商铺并不密集的街道,建一灿灿黄光的小竹楼庭,内设环境清幽雅俗,花草树木假山一样不缺,请当地某县令提笔“六小私塾”牌子一挂,足以震慑各方蛇虫鼠蚁,这样一来,这家私塾不仅书香味十足,一般闲杂人等都莫敢靠近。
目前私塾上下一共也就十来个学生,先生两名,其中就包括一名老学究鲁学修。就私塾而言,能有一名老秀才穷举人传业授道就不错了,据说由于老学究年纪大了,方才不得已多请一名先生授课,除此之外竟还有一名厨娘和两个杂役,这私塾的规格简直比郡府的私塾还要高,只不过郡府书院居多,一般的私塾也就在乡县城镇教化愚民罢了。
晓晓从碧玉年华至今两年,一直在私塾传业授道,往常书院无非传授四书五经之类的,不过鉴于这一批学子只是刚启蒙不久,故传授《三字经》倒也无可厚非。晓晓每天大体便是规定读多少句生书,领读一遍,学生摇头晃脑读一遍,然后再教他们识字写字,偶尔也会穿插几个典故讲几个话本,活跃一下气氛,这大概也是别的私塾所没有的轻松气氛。
不过今天的晓晓授课显然有些不在状态,在领读了一遍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之后,便在讲台上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外边院子的花花草草。老大学究偶尔经过教堂时,看见晓晓一脸憔悴神情恍惚的样子,一脸的心疼小祖宗的表情,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拧巴到不行,跑过来说道“哎哟,女夫子昨晚可是睡得不安稳?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快回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有老夫呢”晓晓听了也没啥反应,半响才点点了头,走出讲堂,出了门外。
这时有一个小孩从课堂偷溜追了上来,笑嘻嘻的对晓晓说“先生先生,昨天爹爹答应我放堂后会带我五味楼喝雪泡杨梅哦,先生会和我一并去吧?”
“恩?”晓晓看着眼前一个胖嘟嘟的小孩,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冰你怎么又偷偷从讲堂上跑出来,鲁先生知道了会很生气哦”小冰好像很享受晓晓抚摸他的头,他抓住她的手说“我不管啦,今天我看先生很不高兴的样子,不如跟我一起去吃冷饮吧”这小子别看他脸肥肥的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可精灵古怪着呢,他自幼丧母,难得有一个温柔关心他的女先生,心里自然对晓晓有依赖情绪,而且自己父亲也一直孤家寡人,精灵的他就打算当起小媒人来,趁着此次机会便怂恿晓晓一同与他父亲约会。
晓晓哪想得那么多,只知眼前这个小冰自幼丧母,所以一直对他备至关心,笑了笑说“好呀,先生答应你,不过,现在你该回去上课了”小冰一听目的达到,兴奋地点了点头,跑回去听那个眼睛不太好使得鲁夫子授课。
而在另一头的阿枫,却似乎出了点小状况。
说起来阿枫在小渔村的时候有老头子担待着,衣食无忧是肯定的,而且渔民的生活也很规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不带贬义,每天出海打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尽管如此,多了阿枫这个年轻人帮忙出海,老头子的收获都比往常多上两三倍,出海捕捞可不是壹加壹等于二这么简单,可是若果人力充足的情况下,捕捞的成果却是必然的。
而如今阿枫离开小渔村,没有一技之长也无依无靠,生存自然也成为一个大问题,尤其是他刚从晓晓家中出来穿的那一身上好的丝绸衣服,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富贵子弟出外游玩的模样,你说他到街道商铺里求职问作难不成是欺那些商铺老板有眼无珠?
阿枫显然也察觉到这个问题,可是他原来的衣服还在晓晓家中,居然还忘记洗干净了,看着他这一身华贵衣裳,他未免有些垂头丧气,穿越拥挤的人潮,在人来人往之中茫然失措。
不知不觉中,他又回到昨晚蜗居一宿的破庙里,不过这次,他貌似碰到一群来意不善的人。
“老大你看,就是这家伙,昨天晚上趁你不在这里,竟然偷偷霸占了我们的老窝,还偷偷睡了你的那张床!妈的,这小子竟然睡你的床,简直自寻死路!”说话的人名叫苍武,昨天夜里他带着几个小弟乞讨回来,结果发现有人溜进他们的地盘,还睡上唯一一处看上去干净的床上,他很是生气,所以等天亮他们的人都回来了,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那个被称作老大的家伙面目清秀,虽然衣衫算不上完好,但修修补补的看上去也称得上体面,总算是比他身边那群破破烂烂的人好很多,只见他眉头紧皱,盯着阿枫说道“我叫老九,江湖人称拳脚双绝正是在下,不知阁下侵占我的地盘意欲为何,不过不管你打什么主意,还请你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便对你不客气!”
阿枫没有搭理他,反而环顾一下四周,暗自估量一下人数,不多也不少正好十八个,摸了摸腰间熟悉的长枪,心里边有了计较,便开口说了“我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哪有侵占你地盘一说,昨晚我来到此处时,并无一人在此,故稍作休息,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便是,既然你说此处是你的地盘,若没什么事,我自行离去罢了”
这十八个人之中,虽然邋邋遢遢,但是无一不同仇敌忾带着凶狠的眼光死死盯着眼前背负布棍的家伙,只要老九一声令下,他们便敢冲上去拼命。
听完阿枫的解释,老九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有了主意说道“既然如此,你走吧”说着,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狠辣“不过,走可以,你必须要留下你身上的钱财与衣物!”说罢,紧握双拳,腿作弓状,颇有一番拳脚双绝的气势。
阿枫一听,乐了,看样子他还碰到一群小强盗了啊,几个看上去毛还没长齐的小家伙还想敲诈我,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那就是没得善了咯?”阿枫缓缓抽出腰间的布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笑话,还真当小渔村杀鱼不眨眼的他白混的啊,想当初拳打南沙鲨鱼群,脚踢北海章鱼怪,上山入海来去自如,杀遍天下无敌手的小枫哥何等潇洒自如,从村头排到村尾,不少姑娘家等着我来娶呢,一群渣渣还想打劫我!
唔,请忘掉他初涉江湖就被人敲了闷棍,还晕了过去。
一个看上去身形较为壮硕的家伙摩拳擦掌,低声跟身旁一个带着木架子眼镜的人说了一句话,然后眼镜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在老九耳边耳语几句,老九颔首示意,那个大只佬便兴奋地跳了出来,还顺手抄起地上的木棍,嚷嚷道“那边的内个谁,何敢与陈某人一战!”
阿枫非常不屑地瞄了他一眼,抠了抠耳朵,一弹甲尖还够了勾手指,态度异常猖狂,怎么看怎么像以大欺小的赖皮玩意。不过显然陈某人被这种蔑视的态度激怒了,拎着破木棍地动山摇地跑了过来,咳,不得不说这家伙身形可真够庞大呀,怎么跟黑瞎子似得,咦,黑瞎子是什么鬼,人家都打上脑门了,阿枫还在胡思乱想,这让陈某人很是不爽,不过眼看这小瞧自己的家伙快要被自己一棍闷晕,心里突然好像出了口恶气,好舒畅呐。
正当陈某人如此想时,他这一棍却敲空了,正当他还在想阿枫怎么就消失在跟前的时候背后便传来老九急促声音“陈曦,你快躲开,那人在你背后!”然而陈某人一转头,便被当头一棒闷晕了,这跟茶楼里说书人讲的不一样啊,倒地前这想法徘徊在陈曦脑里出不去了。
阿枫这杆枪虽然不重,你看昨天晓晓还轻松的递到他手里便知道了,但是好歹是根铁,本来这一棍下去陈某人脑袋便开花了,可愣是心一软没下死手,不过这也够他疼上几天了。
“陈曦!”老九见自己弟兄倒地也急眼了,本来想勒索点钱财算了,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手里的布棍是什么玩意,但是一棍下去能把陈某人这大只佬敲昏,这下梁子可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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