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醉。听爷爷讲,老爷爷(家乡叫法,爷爷的父亲)是踏着新世纪的钟声(1900)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老爷爷叫沈三,祖上积德,留给了他22亩薄田,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会忍饥挨饿过日子。
无奈染上了好赌的毛病,还逢赌必输,输了就喝酒买醉,但不管喝多少就是醉不了。短短三年,把祖上的22亩田败了个精光。
爷爷眼瞅着到了结婚的年龄,原先还打算挣点儿媒钱的媒婆一个个躲的大远,生怕见了面磨不开面子。
也该爷爷命好,白捡了个媳妇。隔壁县逃荒的大姑娘饿晕在家门口,爷爷早上起来开门,二话不说就拖进了屋,吃了一天的高粱面饼子,第二天就洞房了。
老爷爷心愿已了,寻思着反正也吃不饱,自己除了赌也没有别的本事,干脆一路要饭南下参加**去了。
当时赶上日军打通南洋交通线,发动豫湘桂战役,老爷爷一路随着大军退到了广西。本指望当兵发点儿财,到头来还是吃不饱饭,一气之下跑到了广东韶关,躲进了南华寺当起了居士。
这个南华寺可了不得!它是中国佛教名寺之一,始建于南北朝梁武帝天监元年(公元502年)。是禅宗六祖慧能宏扬“南宗禅法”的发源地。著名的六祖真身就在寺内。
接下来的事情,爷爷每次讲到这里都容光焕发,唾沫横飞。
老爷爷在南华寺骗吃骗喝的日子里,赶上日本兵攻克韶关,挺近南华寺。几个不知死活的鬼子兵怀疑六祖真身是假的,竟拿刺刀在后背捅了个大窟窿。
老爷爷心说这辈子就这样了,打了这么些日子的仗,除了跑就是跑,连个鬼子兵都没伤过。现在这帮畜生竟然连慧能大师的真身都不放过,枉为中华儿女!索性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一个。
在斋房抄起一把菜刀就冲出去和鬼子拼命。
也该神灵保佑,老爷爷竟然鬼使神差的砍死了一个。剩下的鬼子兵被寺院的和尚和闻讯赶来的士兵,教授,农民活活棒死在六祖真身前。
老爷爷机缘巧合被一个大学的教授看上,带着到了重庆,一直到49年新中国建立的时候衣锦还乡,回到老家见了爷爷奶奶一面,就风尘仆仆的赶去北京,成为了国家博物馆考古队的一员。
爷爷讲的绘声绘色,但我一直怀疑爷爷是不是添油加醋了。尤其是被大学教授看上更是不靠谱。
老爷爷就是一市井游民,身上没有半点儿知识分子的模样,怎么会被带到北京?还参加什么考古队,他怕是连县志都读不利索!
接下来的二十几年,老爷爷回过家几次,终于在1971年那次回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爷爷的一生都很普通,年轻的时候给别人家打短工养活一家子。解放后努力挣工分,养活我的父亲。
爷爷在我14岁的时候怅然离世!博物馆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赶过来送了一个花圈就急匆匆的走了,没有留给父亲一丁点儿的时间打听消息。
此前,爷爷一直打听老爷爷的消息,博物馆只有一个回答:考古队的工作很特殊,这是机密,现在还不是解密的时候。老人家放心,一定会给你们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爷爷没有等到满意的答复,临走前死死的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打听到老爷爷的下落,把他老人家的骨灰带回老家安葬,不能像现在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个坟包都没有办法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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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是个酒鬼,我沈醉的名字就是他喝晕的时候取的。爷爷说这是继承了老爷爷的“优良品质”,但和老爷爷不同,老爸逢酒必醉,跟老爷爷的千杯不倒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每次都打的他抱头鼠窜。老爸每次都搬出老爷爷来当挡箭牌:老爷子也成天喝酒,那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狠心。爷爷每次都很简单的回一句:瘪犊子少TM废话,现在我是老子!
爷爷给我最深刻的映像就是他手里的藤条。那个藤条打的父亲满身疤痕。打的我后背和屁股青一道紫一道,只是为了让我们熟读四书五经。
老爸哪里读的下去,况且那个时候这四书五经不当吃不当穿,**用没有!我倒是把这些枯燥的文字烂熟于心。这也成了我唯一可以在同学,老师面前夸夸其谈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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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到了我商学院毕业的时刻。所有人都沉浸在奥运的氛围里,我却为我该到哪里去捡口饭吃发了愁。我们这种说出去任何一个县医院都比我们有名的商学院,毕业就等同于失业,还没职业学院出来的技工有资本。
早上出门,挤公交,搭11路,一口气面试了三家公司,得到的答复都是回去等消息。回到自己位于丰收路的出租屋,掏出手机一看,我靠,已经下午4点半了。我苦笑了一下,腿都麻木了愣没有感觉到饿。这下连中午饭都省了,干脆连晚饭一起吃。
把背包往沙发上一仍,顺势四脚朝天躺在了床上。真舒服,要是这样躺着还能数钱就乐死了。朦胧中想到自己应该跑到彩票站买注彩票去,要是中了头彩,这钱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花了。正幻想着自己美女如云,左拥右抱的时候,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自己同宿舍的好兄弟宋春雷打来的。
这货现在最舒服了,家里是开连锁金店的,毕业回去站站柜台,跑跑进货,没几年的功夫就可以荣升少东家了。
“喂,雷子,整天带着妹子满世界转,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屁话,女人能当饭吃吗。伺候我不开心立马换了她。我说醉醉,干嘛呢?”
“还能干嘛,找工作不顺利,现在床上做春梦呢。”
“别在那意淫了,快捯饬捯饬,去中山路的渔人码头,班长召集大家搓一顿。”
听到吃饭我就没了兴致,现在的我是只出不进,老爸给的那三瓜两枣哪禁的起我这样折腾。不用说,渔人码头这顿饭又要捐出去200块儿。
“大少爷,你整天吃饱了混天黑,就不会想想我吃了上顿没下顿。渔人码头一顿饭够我吃一个星期了。”我没好气的回了雷子一句。
“少废话,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大家聚一聚就当吃个散伙饭,班长让我召集人,别墨迹,8点准时开席,迟到的出双倍...”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雷子还是这毛病,说什么都像下最后通牒似的,他公司里的员工以后有的受了。
时间还早,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去一去这一身的臊气味儿,刮刮胡子,理了理头,背上被包就出门了。下班的时间,公交车很挤的,不提早出门可不行。
刚走出楼梯口,
“嘀,嘀,嘀。”
三声刺耳的喇叭传进了我的耳朵。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喇叭按的这么大。抬头一看,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SUV缓缓的从便道上驶过来。
我理都没理,自顾自的向小区门口走去。
“嘀,嘀,嘀...”
这次声音更大了。
我厌恶的看着对面停下的SUV,加快了脚步。
“醉醉,沈醉,赶这投胎呢,这呢!”
我去,这不是雷子吗。
看着摇下的车窗,里面出现了熟悉的面庞。国字脸,小眼睛,大鼻子,不是雷子是谁。
“你哪来的车?”
做到副驾驶座上,我问着雷子。雷子他爸的座驾我见过,一个X7,一个黑色奔驰7座商务车,唯独没有见过这一辆。
要是说他老爸庆祝他儿子毕业专门买了一辆也不可能。雷子这货是个天生的路盲,根本就没有驾照。再疼儿子的父亲也不会在这方面开玩笑。
“我二叔的车,被我软磨硬泡开出来了,走先带你去兜兜风。”
雷子嘴角一扬我就明白,他这真的去兜风了。
“慢着!你不怕死我还怕呢。连本都没有,回头把我交代了我老爸会扒了你爸的皮。”
雷子笑着看着我,
“行了,你是不是又要说你是你们老沈家五代单传。”
边说边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本本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草,你小子是不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个本出来。”
我摸着手里的驾照,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安慰。
“切,驾照这东西我可不会糊弄人,我要实打实的考出来,人可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好好看看上面的名字。”
我翻开一看:宋春风。
“怎么样,像吧?这是我堂哥。先拿他的本对付一下。”
尼玛,嘴上说的遵守交通规则,爱惜生命,实际上又胡来。
“我算是上贼船了,慢点儿开,时间多的是。”
“放心吧,绝对不会超过60迈。”
调头一加油门,冲到了主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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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的同学很多都回家了,周边县的也都跑回家去放松身心,所以来的人总共17个,11男六女。
酒过三巡,气氛热闹起来。
“我说班长,想起哪门子搞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散伙饭?不是已经散过一回了么!”
雷子最先发飙,他是对班长让他当召集人相当的不满。开席前班长还因为他召集的人数太少而说落了他一顿。
“上次没散干净,再散一次。马上就各奔东西了,别说10年后,明年的集会能不能来齐都很难说,能多歇歇就好好珍惜吧。”
班长边说边示意雷子干一个。雷子也是来者不拒,一仰脖,小一两的老白干就被他干的干干净净。
我不乐意了,雷子可是开车来的,有专车送我可不想挤公交去。
“雷子,别喝酒,一会儿还开车呢。”
我善意的提醒他。驾照毕竟是借来的,别说堂兄弟,就是亲兄弟也不带这么玩儿。
“放心吧,我早就打听好了。这一带的交警12点后就撤了,到时候我们从高架绕出去,保证没人查。”
班长一听来劲了,
“搞笑吧,谁陪你俩喝到12点!我10点前必须得走得。”
“班长,别不是现在就开始怕老婆了吧。这还没结婚呢。哈哈哈...”
女人是男人嘴上永远的话题,这个匣子一开,气氛可就不对头了。男同学们一个个比谁的声音高,女同学们低着头,涨红着脸,没一个插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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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醉,你该不会现在还是处男吧?”
雷子不怀好意的把话题对准了我。
我当然还是处男,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
“当然是,没遇上喜欢我的,我可不会把这么宝贵的东西献出去。”我抓起酒杯一口气把就喝干,足足有2两。只是为了掩饰我的尴尬。
“喂喂喂,听到没有。”
雷子把手一摊,把在座的每一位都扫了一遍。
“我们的才子可是话里有话啊。”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都没听懂他要说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我说你们怎么就这么没有情商呢。醉醉说要等到喜欢他的人,而不是说等到他喜欢的人!”
雷子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
“醉醉,你小子太自私了,光TM顾自己享受了...”
“自己不喜欢,跟好哥们似的,我怕你硬不起来...”
七嘴八蛇,说什么的都有。
“大家静一静,醉醉不喜欢说理由,我替他说出来。”
雷子挥着双手,招呼大家安静下来。
“这你们就不懂了。碰上自己喜欢的人,太激动了,一不小心1分钟就gameover了。碰到喜欢自己的,想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我保证那女的像钱塘江大潮一样,一波又一波。哈哈哈....”
“我去你大爷的!”
班长夫人一双筷子扔了过来,不偏不倚,正中雷子的脑袋。
雷子一点儿都不生气,冲着班长夫人做了个鬼脸,
“别生气嘛,你们女生宿舍晚上不也天天说这些么...”
“没有你这么恶心,宋春雷,你说三年的时间你祸害的女同胞没10个也有7个了吧,鄙视你。”
女生们出奇的团结,纷纷做出鄙视的手势。
雷子没想到自己被针对成这样,自言自语的来了一句
“各取所需嘛,你们当我不知道她们图我什么...”
“行了雷子,有女生在你说这些本来就不对,来吧开心的喝酒,回头叫个代驾送我们回家,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我端起酒杯,招呼大家转移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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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两个多小时,大家说着难舍难分的话,一个个红着眼睛散了。雷子早喝的不省人事,我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他背到车上。
回到家,端起杯子一大口凉白开灌进了肚里。
我自己都纳闷,我起码喝了有1斤多白酒,根本就没有醉酒的感觉,只是有一点点微晕。
我老爸怀我的时候一定喝酒了,把我从娘胎里“教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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