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渺冷这时以炯然的目光,瞥视左右,冷沉的道:
“吾等便作如此决定,今日各位充分休息,明日凌晨即时展开行动,整个环结必须配合无隙,不能稍有失误,否则,因其中一节之瘫痪,便有影响整体之可能,各位是否尚有其他高见?”
每个人都深沉的思忖了一阵,然后,由各人的坚定的目光中,张渺冷知道已经没有问题了,他便再度举杯与各人饮尽,含笑行出室外。
第二天,当旭阳尚未升起,大地仍是一片迷蒙之际,数十乘黑色铁骑,已自八福客栈驰出,晨风吹拂着每个人的黑色长衫,飘飘而起,更显得人强马壮,豪气如云!
周遭的景色,在马匹的奔驰下,急速的向后退去,紧密而清脆的马蹄声敲击着地面,像是一阵阵紧密的骤雷。
‘紫眉雪凫’裘澔纵骑跟在张渺冷身后,宏声一笑道:
“盟主,在清晨的曙光下,更衬托出盟主神态问的焕发与沉毅呢?”
张渺冷意气自若的微微一笑,道:
“不敢,本盟此次行动,但愿能马到成功!”
‘紫眉雪凫’裘澔轻轻抚摸一下坐骑,沉声道:
“本盟随行各人,除了五名受伤较重的弟子及鸿爪堂属下之顾炎司马维二人未到外,已是全部出动,‘彤羽飞灵’可谓精英尽集了。”
张渺冷目光一侧,低声言道:
“副盟主,依在下观测,三堂一阁所属之中,恐怕以那位‘剑棂子’宫羚的武功最为卓绝。”
‘紫眉雪凫’裘澔略微颔首,道:
“盟主好眼力,不错,‘剑棂子’宫羚技艺之高,在本盟中可算一流人物,他与翎羽堂硞堂主情交莫逆,为硞堂主第一臂助,所以此次翎羽堂属下,只有他一人随行,不过,习性相染,这位‘剑棂子’在本盟中,也算得上冷面辣心煞手呢!”
张渺冷又望了望那位跟随在身后不远,面色黝黑,形态冷沉的‘剑棂子’,张渺冷直觉的感到在这种时候,这位‘剑棂子’更有一股超然的,令人震慑的气质!
各骑在官道上奔行了三个时辰,已转向一条崎岖不平的黄土小路上,灰尘迷漫,扬天而起,众人都拉起围在颈下的一方黑巾遮住口鼻,依旧马不停蹄的急赶,而这时,一轮丽日,早已高悬半空了。
于是,行行复行行,除了在途中休息过顿饭时间外,数十乘铁骑没有一时一刻不是往前奔驰的——
阳光随着蹄声向西偏落,而各人的目的地也逐渐接近,自然,随着目标的接近,每个人的警觉也缓缓提高,终于——张渺冷右臂举起,骤然住马。
几乎是一个动作,狂奔中的马匹,“唏哩哩”一阵长叫,齐齐停了下来。
‘紫眉雪凫’抹了一把浮尘,问道:
“盟主,到了?”
张渺冷面色上浮着强忍之后的激动,目光迷茫的凝注着眼前一片浓浓的山影,半晌,他低沉的道:
“不错,前面那片山影,就是澜河山!”
‘紫眉雪凫’哑然无语,目光远眺了一阵,沉缓的道:
“盟主,索债的时间到了,涟山坞堡将洒满鲜血。”
张渺冷凄凉的点了点头,沉声道:
“谕令各人,下马暂息。”
说罢,他已飘然下马,‘鹄胆煞星’昇旸及‘云中紫雀’厉潇亦紧随其左右,跃马而下。
片刻间,所有的一众豪士,全已席地坐在路旁,定神调息。
凌霄阁阁主‘狂鹰’竼犘大步行至,低声道:
“盟主,依照原定计划,一盏茶后,盟主便须率领两大护卫,翎羽堂硞堂主及宫羚等四人潜入百角堡中。”
张渺冷仰首向天,扼腕兴嗟道:
“是的,你们可以堡外等候在下讯息,本盟的传讯之物‘鸿位矢’将会指出某等入内的方向。”
‘狂鹰’竼犘轻轻答应,沉默了一会,他诚挚的道:
“盟主,涟山坞堡是个令盟主伤心的地方,尚请盟主多加节制,无庸过于悲戚,老夫虽然久已隐性,少沾血腥,但为了盟主心头之恨,老夫会拼此一命,但能求盟主展颜为之一快!”
张渺冷感激逾恒的,拉住这位老阁主双手,默默良久未出一言。
在他心头的感触中,眼前的涟山坞堡,除了师门恩怨外,也许还有着的东西……
‘彤羽飞灵’中各人,都是至情至性的,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但他们都可以深切的明了,自己这年轻盟主心中的痛楚,而这不是用任何方法可以予慰藉的,既成的事实,又有谁能挽回呢?
因为这个原因,‘彤羽飞灵’上下各人,都有了一个偏激而残酷的想法:为了减轻他们盟主的仇恨,在没有心理上的方法安慰之下,只有用表面的实际行动:“血”和“杀”来表示各人对盟主的诚挚与关注。
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在斜阳的光辉下,闪耀着点点银光,龙行虎步的走到张渺冷身前。
张渺冷注目一瞧,原来这人竟是布日固德,他那一身软甲上的银钉,不知何时擦得又光又亮,衬着脚下那双缕满花纹的牛皮靴,有着另外一股子粗犷豪迈的意味。
布日固德微微俯身,急惶的道:
“主人,怎么你进那破堡中不带我去呢?我今天已完全准备好了,连主人上次赐给我的那把蛇刀也带来了,我从来不用兵器的……”
张渺冷哑然失笑,道:
“布日固德,我等摸进涟山坞堡,主要是卧底内应,你的轻身遁术不行,如何能够去得?况且,我已叫你暂随裘副盟主待命,真正的大场面是在攻入之后,并不在我们进去的这些人身上……”
‘紫眉雪凫’裘澔呵呵一笑道:
“不错,布日固德,大干一场的机会多着呢,别心急,有你玩的就是了。”
‘狂鹰’竼犘看了看天色,沉声道:
“盟主,时间到了。”
张渺冷面色一肃,霍然站起,坚毅的道:
“所有坐骑隐匿此处,吾等现今隐匿的多雾山谷,距涟山坞堡约有十五里左右,现在,除了派遣两名弟子看守坐骑外,其余各人一律展露外衫,现我‘彤羽飞灵’灵羽腾阳之标志!”
于是,刹那间,数十个灵禽彤鹤掠飞于金黄色缕绣太阳的图案,出现在每个人的胸前,闪耀着绚丽的光辉,仿佛映射着每个人豪放的心胸!
张渺冷虎躯一震,沉喝一声:
“走!”
身形倏起,如一头巨鸟般凌空飞起,数十条黑色人影相继掠出,夕阳下连成一线,忽然而逝。
顿饭时光,澜河山已如一只灰黯的魔手般,耸展于众人眼前,山壁险徒峻峭,如刀斩斧劈,光滑的似是一面镜子。
在这险峻的山壁下,依着坡度起伏,有着一片黑压压的屋宇,外面有着绵延坚固的风火砖墙围着这片屋宇,看起来更是气势慑人,不可一世,这就是涟山坞堡!
高达两丈的红木巨门,正大大的敞开着,门外挑着两盏巨形的气死风灯,八名劲装配刀的彪形大汉,直挺挺的站于两旁,在气死风灯的晕黄光辉下,有着一股逼人的肃穆与威武。
在围墙的阴影里,尚有幢幢人影,往来巡视,喝问之声彼起此落,防卫之森严可谓无懈可击。
离着大门的右侧约五十丈,一片微微高起的山坡上,伏着张渺冷等数十余人,近百只眼睛,毫不转瞬的凝注着周遭情况。
张渺冷面色肃正的冷冷一笑,声音低沉的道:
“时间已差不多了,吾等即刻展开行动!”
‘紫眉雪凫’裘澔微一颔首,道:
“是的,也看看这涟山坞堡,是否够得上它在外面的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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