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低沉的**响自竹林,栗蔷的清脆语声随起道:
“啊,干吗我们都呆了?别忘了还有薛虎仍然躺在地下哪,哼,他正是被这……人打伤了。”
‘慈竹双煞’宛如大梦初醒,急忙趋前探视。
张渺冷则朗朗一笑,对着栗蔷道:
“谢谢你,这次你没有叫在下‘傻小子’。”
栗蔷小嘴一撅,白了张渺冷一眼,恨恨的道:
“谁和你讲话,我不理你。”
‘煵山腐儒’缓缓抬起头来,沉声问道:
“栗姑娘,是否还需要将此人截留?”
‘慈竹双煞’在林边同声吼叫道:
“自然不能将他放过,适才几乎让这小子唬了一记,妈巴子的,他凭什么会识得‘无畏鸑鷟’?就凭年龄也不够呀,老杨,你别被他那一下不知何处偷来的怪招吓晕了,天下哪有这种巧事?”
‘煵山腐儒’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
“不管这年轻人是否识得巫老前辈,但适才他使出的那一招,却陡然是巫老前辈昔日,曾经展露过而,又绝传了五十多年的奇技,这一招我记得太深刻了,到死了也不会忘记。”
张渺冷听到‘煵山腐儒’的喃喃之语,脸上洒脱的付之一笑,道:
“各位,在下相信你们的苦头也吃得差不多了,吾等彼此之间既然并无深仇大怨,在下之意,不如就此拉倒,否则,嗯,各位心里有数,不论在下一身陋技是偷来抑是抢来的,单凭各位是拦阻不住的。”
‘慈竹双煞’一听张渺冷这倨傲之语,立即勃然怒吼:“好小子,简直欺人太甚,老夫与你拼了!”
‘煵山腐儒’亦自色变道:
“小伙子,休要得了便宜卖乖,老夫吾等若畏惧于你,岂不是倒活回去了?”
张渺冷清澈的目光一飘,洒然道:
“三位若有兴致,在下必然舍命奉陪,不过,在下奉劝三位,能下台时还是早些下台的好!”
‘慈竹双煞’及‘煵山腐儒’怒火顿炽,纷纷移步上前,蓄势以待,空气在刹那间又紧张起来!
忽然,‘凤羽女’栗蔷轻轻向前,踏上一步,轻柔的道:
“算了,三位叔叔,放他去吧。”
‘慈竹双煞’及‘煵山腐儒’乃是多年至交,三人在表面上隐居于下营郊野,平时在江湖上亦是独来独往。
其实,三人俱属大荒洪山“大荒二子”麾下,更是“他们”的得力臂助之一,在大荒洪山地位极为崇高。
‘凤羽女’栗蔷为“大荒二子”之首“鬼狐子”栗淇的独生女儿,平素娇生惯养,目高于顶,虽然日常情笑兮兮,骨子里却冷若冰霜,对父亲属下更是绝少假以词色。
此刻,却甜甜蜜蜜的叫了三人一声“叔叔”怎不令这三位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受宠苦惊?四肢百骸都酥酥麻麻的?
性子最烈的‘慈竹双煞’老二胡敬闻言之下,怒气顿消,呵呵一笑道:
“也罢,既是姑娘吩咐,便便宜了这不开眼的小子!”
朱?亦颔首道:“姑娘大人大量,自不屑与此等人计较,老阳,咱们放他一马!”
于是,‘煵山腐儒’阳闻显一捋八字胡,酸溜溜的道:
“栗姑娘量大如海,二位仁兄存一心而息事宁人,兄弟自当附诸骇尾,不予责难。”
张渺冷望着三人,心中微微暗自会心一笑,沉声道:
“三位,在下多谢了,尤其是这位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更是终生铭感。”
此言一出,对面四人只觉面孔齐皆一热,张渺冷则轻轻一拂衣袖,飘然举步行去。
他头也不回的地步出十多丈外,背后忽然响起一片细碎的步履声,片刻间,就已移至身后,一阵淡淡的,令人有如同坠入梦幻中一般的白兰花香气,轻轻的传人鼻管。
张渺冷眼角一瞥,满脸堆笑的道:
“栗姑娘,莫非后悔在下走得太轻松了不成?”
追来的人果然正是‘凤羽女’栗蔷,她那一张悄脸儿红嫣欲滴,娇生生的站着,扭怩的轻语:
“喂,你……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她随即补充道:
“请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就好比你知道了我的名字一样。”
张渺冷眼帘半垂,故作深沉的悠然道:
“名字只是一件最虚伪的代名词,就好似任何东西的名称一样,其含意亦不过仅是一种象征,真正的意义,还在于名字所代表的实质,栗姑娘,随便你叫我什么都行,你认识我本人,总比得到那空虚的名字来得实在,对么!”
‘凤羽女’栗蔷迷惑的眨了眨眼睛,十分羞怯的道:
“那么……我可以再看一次你的面孔?我是说,假如你扯下面巾……”
张渺冷自认隐藏多年,早已平静无波的心湖,这时竟起了一丝轻微的涟漪,他回头向栗蔷身后一看,只见‘慈竹双煞’等人正在为受伤的薛虎忙乱,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于是,他轻轻将蒙住面孔的布帕拉下。
栗蔷深刻的,向他那坚毅而鲜明的,俊俏面庞注视着,此刻,这位慧黠的少女,竟然没有丝毫犹豫与羞涩,但是,这会是一种什么力量所使然呢?
半晌——
张渺冷微微一笑道:
“姑娘,够了吧?在下也该去了。”
栗蔷悚然醒悟,垂下玉颈,轻柔的道。
“或者……或者我能再见到你。”
张渺冷下意识的搓了搓手,道:
“希望如此,而且,在下十分感激姑娘惠于交言,你本来是不理在下的呢。”
栗蔷粉脸微红,尚未说话,张渺冷双手一拱,身形飘然倒掠出七丈有余,两臂一张,似头大鸟般冉冉而去。
太阳微微偏西了些,阳光有些灼热,栗蔷心不在焉的拭擦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心想道:
“这个青年真是个怪人,修为好高唷,简直不在爹爹与二叔之下,尤其是轻身之术,更是匪夷所思,自己素来以为自己的轻身工夫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但与人家一比,唉,根本连边也摸不上……不过,这人太古怪了……古怪得有些令人难以释怀。”
她沉思着,脚步却缓缓向竹林之前行去,不错,那里还有她的三位“叔叔”在等着呢。
张渺冷一到大街,未免惊世骇俗,脚步自然而然的放慢,这一阵耽搁,也有了将近一个时辰,他有些焦急的大步行往那家“得胜”酒楼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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