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渺冷对‘倒须人熊’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后,故作讶然,道:
“我是张渺冷呀,老兄,你受伤不重,怎会昏了头不成?”
‘倒须人熊’见其如此,不由怔了怔,忽然,仰天发出一阵大笑,鲜血淋漓的右手倏而抓向张渺冷左肩。
只见,张渺冷犹如一片自空中飘落的雪花,那么轻灵,更似夜雾中的一个幽魂般那么虚幻,在‘倒须人熊’手掌尚未伸至张渺冷肩头一半的距离时,张渺冷己不可捉摸的移到‘倒须人熊’左侧,速度之快,便好似他原本就站在那里一样。
他伸手一拍‘倒须人熊’肩头,朗声一笑道:“哈哈,别生气,老兄。”
‘倒须人熊’一掌拍空,闻声霍然回头,张渺冷已端端的立于自己的身旁,脸上神色之间真挚而诚恳。
‘倒须人熊’只觉浑身一震,瞳孔大睁,良久,他才镇定下来,苦笑着道:
“伙计,假如你去演戏,准是天下第一块奇材,俺姓卫的自来游戏人间,玩弄他人,却料不到竟被你耍得团团乱转,唉,想来想去,俺不如你,俺不如你。”
张渺冷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倒须人熊’,久久不语。
半晌,才缓缓言的道:“老兄,我喜欢你的性格,为人,及一切,原谅我有我的苦衷,请相信我,你是我今生到目前为止,所最为投缘的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险诈与冷酷的人虽然太多,但是,你没有,在情感的领域里,我希望你与我能结成坚定不移的伙伴,直至永久,你愿意么,老兄?”
话音未落,‘倒须人熊’已双臂大张,不顾身上的创伤,和张渺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激动的道:
“伙计,你说得太对,俺想说的话,都被你说了,呵呵,天下虽大,难得投缘,伙计啊,你知俺的心知得太多了,俺当了大半辈子野蛮强盗,心情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激奋过,好伙计,你真是俺的好伙计!”
张渺冷面上带着荣幸的笑意,语气真诚的道:
“我会记得你这些话的,更会珍惜我们的情感,你也是,对么?”
‘倒须人熊’忽然双臂一松,向张渺冷兜头一揖,正色道:
“伙计,自昨夜至刚才,在暗里出手帮助于俺的人,定然都是你了,这是救命大恩,不得不谢,俺老卫这厢一礼。”
张渺冷身躯一动,连忙闪至一旁,双手急摇道:
“老兄不可,你我彼此相交以诚,相系以心,又何必在乎这点效劳呢?老兄,千万不要如此才好。”
‘倒须人熊’闻言,仰声畅笑站起,一伸大拇指道:
“哈哈哈!好,俺老卫记着便是,伙计,老实说,你这身功夫,可真吓得死人,昨夜俺一见之下,还当是出了鬼呢,好好的,真俊,俊极了,昨夜方洋山那几个老儿,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个武功强绝的高手在暗地里给俺助阵,呵呵,今天一大清早,‘三钺绝魂’又抢着来触他娘的霉头,对了,这三个小子不知翘了辫子没有?”
说到这里,他已回过身来,朝躺在地下不动的三钺绝魂走去。
张渺冷向尘埃中斑斑的血迹微一瞥视,摇头道:
“不用看了,黑钺绝魂郭鞑子被你震飞兵器之后,又在那记‘熊翻身’下踢中左肋,只怕肋骨尽碎,离死不远了,‘青钺绝魂’被你的铁头一记‘倚山撞’撞裂五脏,早已死去多时,‘红钺绝魂’么,若老兄你不再加上那两掌‘蛮熊击’尚有希望,此刻,怕也一命归阴矣。”
‘倒须人熊’听了之后,仍然饶有兴趣的,上前逐一检视,大叫道:
“缈冷伙计,你这对招子可真厉害,一眼之下,比俺亲自动手还来得明白,果然丝毫不错,呵呵,郭鞑子这小子在俺背后出手之际,定然又是你弄了手脚,否则,只怕俺那‘熊翻身’非但用不上,还要先吃一钺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站起身来,若有所疑的问道:
“伙计,你真的叫张渺冷么?”
张渺冷笑道:
“张为姓,岂可随意更改?至于名么?非者非也,自然是真真假假的。”
‘倒须人熊’闻言,好奇得不依不饶,急切的道:
“哦?还真真假假的?那伙计,现在,你的真名总可以赐告了吧?”
张渺冷满脸堆笑的应道:
“瞧你说的,我还骗你不成,我就叫张渺冷,现在,须解决两件事以后再详说。”
说着,他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紫色泛着白点的精巧玉瓶,行至‘黑钺绝魂’郭鞑子面前,回头道:
“老兄,留他一命,你不会介意吧?”
‘倒须人熊’豪爽的一笑道:
“嗨,也罢,但是,只怕他日后寻到俺老卫头上,却不会如此慈悲呢。”
张渺冷一脸严肃秉正的庄容道:
“如有那么一天,我既能救他的命,自然亦能取它回来。”
说罢,他双手齐动,右手撬开‘黑钺绝魂’郭鞑子的牙关,倒入瓶内乳白色的液体,左掌却隔着衣衫,施展手法,为他接合右肋断骨,双管齐下,同时行动,却快捷迅速无比。
片刻间,他已做完一切,又走到那呆如木鸡般的‘粉面猹’弘萦面前,沉声道:
“弘朋友,为了你,吾等已惹下了一身麻烦,更背上两条半人命,现在,朋友你不要再使我们多费手脚,将你与白炉山庄结怨详情明告,以便彼此心中有个交待。”
‘倒须人熊’怪叫一声,怒气冲冲的道:
“嘚,对了,刚才还好好的,至于为什么事打得天昏地暗,俺到现在还摸不清楚,姓弘的,你倒是说说看。”
张渺冷对着‘倒须人熊’皎洁一笑道:
“老兄,这位朋友十分难缠,适才更想趁你们激斗之时开溜,嗯,他如肯痛快说出原因,倒也不用我点上他的麻筋了。”
‘倒须人熊’微微一怔,双目圆睁一瞪,怒声喝道:
“喂,姓弘的,又不是老婆偷汉子,有什么不好说的?俺老卫为你打得头破血流,总该知道为了什么事呀,他娘的装糊涂可以,真糊涂却不干。”
那‘粉面猹’弘萦,只是眼珠“骨碌碌”转个不停,支支吾吾的道:
“二位……兄台,实在……没有什么事,唉唉……二位……何苦……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在下对二位铭感五内,救命之恩,容……”
‘倒须人熊’不侍对方将话说完,哇哇大叫起来:
“这叫什么?这叫做未叫羊肉却惹得一身骚,妈的,你算将俺老卫当孙子看了,是么?好的,不上刑你是不肯讲实话的,俺老卫别的不会,于了几十分无本生意,对上刑逼供这一套却是拿手。”
说着,他挪动着胖大的身躯,有些步履蹒跚的行向‘粉面猹’弘萦身前。
‘粉面猹’弘萦早就听过‘倒须人熊’素以心黑手辣著称江湖,又看到眼前这惨厉的一幕,三魂七魄,早已吓得去了一半,他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惊着,苦苦叫道:
“卫兄,不,前辈,请万勿如此,有道是英雄不问来路,好汉休究根由,在下确实无可奉告——”
‘倒须人熊’满脸肥肉一颤,嘿嘿一笑道:
“来,老子给你上两手,等下屎尿齐下之际,只怕连你祖宗八代的家谱都能倒背出来,那时,自然便有得奉告了。”
他停住脚步,回头满脸坏笑的,向张渺冷一龇牙道:
“伙计,你觉得意下如何?”
张渺冷假装一脸正气的一瞥,道:
“适可而止,老兄。”
‘倒须人熊’轻轻颔首,蓦然提起‘粉面猹’后领,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他挂在那株白杨树枝之上,又将他的一双薄底快靴脱了下来,张渺冷则在相隔五步之外,随手一弹,解开了‘粉面猹’被点的麻筋。
于是,这位角色手舞足蹈,魂飞魄散的大叫道:
“二位兄台,二位英雄,饶命啊,要金要银,在下无不奉上,但请千万不要伤在下的贱命……”
‘倒须人熊’一脸鄙夷的颤笑着道:
“嘿!嘿!老子金满箱,银满仓,后花园里养凤凰,你小子有么?现在,俺却想玩个小把戏开开心哩。”
他随手拗下三只小树丫,快慢有致的分成三个位置刺入‘粉面猹’脚心。
于是,‘粉面猹’双脚乱摆,身躯狂扭,继之大笑出声,哈哈不绝,口沫横飞,自然,笑声里没有包含丝毫喜悦的成分。
逐渐地,他笑声变得嘶哑于涩,泪珠纷纷夺眶而出,四肢亦无力的垂下不动。
张渺冷微微探头,正待出身阻止,一个衰弱又干瘪的嗓音起自二人背后。
“卫啸天,你想知道你愚蠢到什么程度么?好!好!郭某便告诉你!”
‘倒须人熊’闻言之下,停手回头,只见说话之人,正是那身受重伤,险死还生的‘黑钺绝魂’郭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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