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实的干扰严重的影响了邱常扫地的速度,争执了许久,邱常又一次没能完成扫地大业。当他兴致缺缺的回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了周雨季。
周雨季带着今早上吃饭的时候就布在脸上的寒霜,看得邱常心里不由一紧,在这座山里,邱常只怕一个人,那便是周雨季:
“姐姐,你怎么来了啊。”邱常的语气充满了谄媚和讨好。
周雨季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可岁月却没能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十年前是那般模样,如今依然。只是邱常却变了很多,那时的他不过齐周雨季的腰间,如今两人的身高却已经持平。
换做以往,邱常这样的语气多少能让寒冰升点温,可这一次,他却是失算了,周雨季听到邱常的声音表情反而变得更冷,她看着他,炯炯眼神仿佛蒙上了一层冷光,盯得邱常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仿佛他便是那罄竹难书的犯人。
周雨季看到邱常低下头,没有顺势宣告他的罪状,反而从纳虚戒里拿出了许多东西,少半是这半年为他新置办的衣裳,少半是她和她奶奶李春华今早上在厨房里紧赶着做出来的零食糕点,其他的多是一些值钱的事物,譬如价值一百量石的精量石,价值三千量石的贝珠:
“奶奶让你把这些带上。”
“嗯。”邱常老实地把这些东西收进他的纳虚戒。他那纳虚戒是十年前周显送给他的,虽然是不能设任何限制的低端戒指,可是内里空间却不小。
“吱吱。”周雨季的衣服袋子伸出一个小巧的脑袋,贼眉鼠眼的它看到邱常,立马‘吱吱’的叫出了声,然后急不可耐的抛弃了周雨季,压着短小的四肢,‘噗’的一声跨越了两米砸在了邱常的肩上。它是一只有着紫色皮毛的形似老鼠的生物,以前众人只当它是吃过紫开石的食岩鼠,可如今却没人这么以为了。没有哪一只食岩鼠能活十年之久,更何况这么久了,它就没长个。
“路上把之之带上吧,爷爷说它不是凡物,对你总有点用处的。”
“嗯。”邱常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只是老老实实的他听着之之讨好的叫唤时,心底没来由的有点烦,他把它从肩膀上取下,按进了衣裳口袋。
“不死种你会用吧?路上碰到了什么危险,可以联系不死法典的拓印本,每座城池都有那么一册法典。”
“嗯。”
“在外面少惹是生非,”周雨季剑邱常老老实实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
“别人惹你你也别怕事,外面的人总是讲理的。”周雨季当然不会说,外面稍稍有点阅历的人看到邱常都会知道他出身不死宗,他在外面就算犯了天大的错,别人也得给这个宗门面子。
“等会儿你直接走,别上山了,免得有些人又哭又闹的,矫情。”周雨季没来由的补充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看向院子里:
“曾叔,您等下有其它事么?能不能把宝宝送到望海城里去啊。”
“我自己能......”邱常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周雨季冷冷的眼神打断。
“这事包在我身上,常哥儿这是要出远门?”曾老实的声音热情极了,仿佛一点都不记恨邱常抢光了他的贝糖,还把他的院子弄得一团糟。
......
不死宗往望海城,是一条不怎么平坦的山间小路,小路虽小,却对邱常和曾老实甚至是到望海城上学的小孩都产生不了什么阻碍,毕竟这年头除了极少数极其特殊的例外,其他人就算不能拜入宗门,也能在学承院打下修能的基础。
这个世界上热心的人很多,可是如曾老实这般帮助别人时脸都快笑烂了的人绝对屈指可数。曾老实此时脸就快笑烂了。
与之相对的是被帮助的邱常,这世界上被帮助的人不少,可是如邱常这般被帮助反而冷着一张脸仿佛吃了天大的亏的却实在少见,所以此时山间的气氛分外的诡异,连跟了邱常十年的之之都不敢‘吱吱’作响。唔,它此时倒是没空闹腾,不知从何时起,之之养成了惫懒的性子,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它会分配二十个小时去睡觉,这段时间,天大的响动都难以惊醒它。
......
天平大陆并不太平,不归山脉以北与人族止干戈却老死不相往来的蛮族暂不说,百年一次的流星乱劫这般天灾也暂不说,荒漠沙壁哀鸣山岭无尽深渊和死海人族四大绝地更不用说,单是每年十二月份大陆各地有凶兽带领的兽潮便能让人族惶惶难安。
值得庆幸的是,五百年前出现了一个伟大的人,祖田。他创立能量法,而后人人能修能;他入蛮域(不归山脉以北,蛮族聚居之地)查蛮情令数千年的人蛮征伐从此止戈;他创建正法寺,亲身坐镇无尽深渊。紧随他之后,守杀冢起创,坐镇荒漠沙壁,溯元宗,幻灭境,先后成立,分守哀鸣山岭两半,除去不起兽潮的死海,人族三大绝地从此不再为患。自祖田开始,人族先后成立的25宗门,均以守土抗兽为己任,人族日益昌盛,最近的一次人口统计,大陆先后起筑的一千零一城总人口已达三亿之巨。‘守护’之名,由他而始。
只是三亿人口相对与整个南大陆依然太少太少了,南大陆大部分地区依然被数之不尽的凶兽占领,人族依然没有能力阻止每年一次兽潮的发生。可现在已经不会再有人把兽潮当作末日之灾对待,在历史书籍中,以前的人族每一次面对兽潮都会伤亡至少一成人口,而现在,人族已经把这个数字控制在了万分之一以下。
每一座城市都有守护它的宗门,譬如望海城的守护宗门便是不死宗,所以作为不死宗有限的几人之一的邱常在这座城市里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识:
“常哥儿,好久没见你进城,是不是忙着找媳妇啊?”
“稀客啊,常哥儿,最近店里新进了一种糖,那滋味,啧啧,要不要来点?”
城里的路平坦了,邱常和曾老实却以比走山路慢许多的速度向前行进,幸好一路调侃邱常的不是糟老头子就是猥琐大叔,让此时心情不算太好的邱常没有半点停留的。终于,两人来到了目的地,望海城里唯一一家看着比这座城市还古老的烂房子面前,这烂房子的门框上还斜着挂着一个隐隐能看见刻痕的破烂门匾,就算是世界上头脑最睿智,经验最丰富,手法最老道的全大陆最好的鉴定师也别想弄清上面刻的是什么。
烂房子门口坐着一个人,他发如锅底黑连成片,衣似轻纱欲遮难掩,再加上他拿着一个有缺口的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刨饭,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流浪汉。不过显然他不是流浪汉,流浪汉不会如他这般没有警惕,邱常和曾老实现在已经距离他不过三米远,他都还没有发现,直到曾老实似模似样的咳嗽了一声。
“曾哥,你,这是常哥儿吧?去年您杀荒兽如鸡狗的场面俺可是亲眼见着的。你们来这里这是?吃饭了么?要不要来点?”他听到声音,不情不愿的抬起头,只是脸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憨厚的脸上立马露出了难看的笑容,他的声音也顺势变得谄媚。
但是他拍马屁显然拍到了马腿之上,不只是因为他嘴里喷出的没嚼碎的饭,还因为邱常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去年他死皮赖脸的赖上周雨季,终于上了杀兽的战场,可没开始凝源,没开始练窍,没学习控量诀和杀敌术的他几乎碰不到荒兽,唯一过手的几只还都是周雨季不经意放过来的,至于放过来的那几只荒兽,杀伤力甚至不比鸡狗高多少,可就算这样,他也几乎打不过它们,它们的皮太厚了。
荒兽,与人族通脉境相当,空有一身蛮力,几乎没有智慧,也不能操控量。荒兽之上是灵兽,与人族练窍境相当,有人类五岁至十五岁的智慧,能操控量。灵兽之上是凶兽,与人族守护(法体境强者)相当,拥有不下成人的智慧,一举一动有量相随,有开山裂地飞天的威能。
既然那人马屁没有拍好,邱常自然也没有心情理会他,他转过身,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掏出周雨季塞给他的糕点,他看见别人吃饭,也感觉到饿了。
曾老实却非常人,即使那人嘴里喷出的米如机关枪,他也没有皱半点眉头,他像弥勒佛一般笑着:
“已经吃过了,常哥儿要远行,还要麻烦归哥掌路。”曾老实混不顾邱常正吃着的糕点,正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谎言。
“不麻烦不麻烦,常哥儿这是要去哪啊?”归哥依然喷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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