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古拉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火山岛,把自己送进了兽口。寒古拉迎面撞上了一堵墙,墙面涂了些白色黏糊糊地东西,使得寒古拉紧紧贴着墙面动弹不得。这面墙上探出一个脑袋,四处看了看。寒古拉捂着自己的嘴,心想,天啊,这是动物!然后寒古拉成功把自己的嘴巴和手粘在了一起。这头野兽叫灰泥,看起来就像有眼睛鼻子的泥巴,身体可以随时变成凝固的墙体。灰泥们此番聚集于此,是为了围观新来者,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率先认出皮尔若是人类的,是一种头顶发白的乌谷,身上长有类似乌龟的壳,四肢却似鸟类一般长满羽毛,并且可以飞行,却永远飞不出火山岛的天空。火山岛的天空似乎被透明底罩子罩住了,关于这点很多飞禽都会认同,飞到一定高度它们就感觉自己撞到什么东西,然后就晕颤颤地飞回地面,这算是运气好的,有些运气不好的,以为可以通过速度和力量冲破那玩意,结果头破血流,尸体在空中悬挂着,直到彻底风干才落下,如今你抬头看,还能看到不少挂在空中的尸体。这只乌谷,年纪略大,大家都称呼它为乌伯,算是一种尊称。
寒古拉听不懂动物说话,却还是能感受到它们的兴奋,四周充斥着刺耳的叫声。皮尔若如今还没从昏迷中醒过来,现在这种情况她不醒来绝对会比较好,至少不会看见如此恐怖的一幕。野兽们按照顺序依次上前,围着她看,时不时拉拉她的手,戳戳她的脸。当然这些行为都是安全的,非伤害的。寒古拉从野兽的身躯之间,看到了皮尔若,心里算是有了点开心。为了从灰泥身上挣脱下来,他疯狂甩动着自己的双手双脚,使得这头灰泥发疯似地跳起了舞,相当旷野的舞,身上的泥水朝四周飞去,溅到其他野兽身上,形成一块很难看的污点。为了躲避泥水,野兽们手舞足蹈,左躲右躲,误伤无数,混乱升级。野兽之所以为野兽,是它们不够理性容易冲动?错,是它们不会思考,不会思考自己被打的原因。它们一旦被打了,就会还击,没有理由可讲。一场大战就是这样掀起了。寒古拉的自由是一头风栾给的,它用锋利地爪子抓破了黏住他的灰泥,却没有伤害到他半分,真是不得不说他运气真好。
寒古拉以速度赶到了皮尔若身边,一把扶住她,从混战的兽群中穿过,由火山岛出口出来,快到门口时,猛地从空中掉下一只死了鸟类,显然它撞到了透明罩子。
波鲁瓦带着寒七果和欧罗安以速度赶到了火山岛入口,刚好目睹到凤阳的英雄之举。凤阳牵着白隐龙从火山岛内走出来,寒古拉和皮尔若正安详地睡在的白隐龙背上。凤阳对着寒七果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寒七果觉得这笑容,好似晴空中的一道闪电,把她电得晕头转向。波鲁瓦带着她原地旋转,充分地显现出她的感受。寒七果急的大叫着:“波鲁瓦停下。”
寒七果最终停了下来,这是她人生中最尴尬的一刻,她觉着自己很丢人。波鲁瓦是晕倒在地上的,她是像球一样从波鲁瓦身上滚下来的。凤阳扶起寒七果,再一次露出迷人的笑容。寒七果觉着自己太傻了,说道:“谢谢,寒七果。”
凤阳:“凤阳。”
寒七果和凤阳握着手,相视一笑。
寒七果很快就被白隐龙迷住,走到它面前,抚摸着它的脑袋。同时听见凤和阳在争吵。
寒七果回头看着凤阳问道:“它们也是圣兽?”
凤阳说:“在凤栖凰城很多血宠都会说人语。”
勃利外亚大人的出现,打断了两位陷入爱恋的男女。寒七果认为自己已经成熟,所以不能再称呼她为女孩了。
勃利外亚见到凤阳立刻走上前,握着凤阳的手,检查他是否受伤。
凤阳说:“我要带他们回凤栖凰城邦,你留下来仔细检查一遍火山岛的情况。”
临走之前,凤阳找了寒七果谈话,大意是让她留下波鲁瓦,火山岛不能没有圣兽守护。
这段谈话很不幸地给某个小家伙听见了,在凤阳注意到之前已经逃走了,只是留下了个空壳。那个空壳一看就知道是乌谷的。
这个小乌谷,光着身子,翅膀也折断了,一瘸一瘸爬到了之前切瓦蓝遇见凤阳的地方,幽怨地眼神看着下面波涛汹涌的大海。小乌谷眼睛里流出一滴泪水,那滴泪水没有掉落大海,而是违反地心引力地慢慢升起。那颗泪水停在小乌谷面前,快速分裂成很多小水珠,在阳光照射下变成各种颜色。
“小修,过来。”
这声音很魔性,这只乌谷听了,立马朝五颜六色的小水珠扑去,朝大海里跳去,然后消失了。
小修穿过了山体,进去了一个洞里,里面很旷阔,一眼看不到尽头,让人不禁想不会是连接整个山体吧。
小修此刻正在一个男人怀里。如果切瓦蓝看见了,必定会开心地叫出来:“克拉路西。”
没错那个活在500年前的语者,能使用咒语的语者,他还活着。
白隐龙在凤栖凰城邦外降落,凤阳和寒氏兄妹道别说:“去吧,这里是圣城凤栖凰城邦。”
凤栖凰是一座石头城,建筑在一座石头山上,进出只有一条石阶,城墙有二十丈高,除了飞禽,别的动物概莫能进。城里石头砌的房子坚硬无比,只有薄石片做成的屋顶比较薄弱,对于飞星龙夕阳红鸟这等猛禽来说,撞穿屋顶入室盗窃也是可能的,但也很可能直接撞进厨房,落进锅里,狭窄的室内空间会让它们连翅膀都张不开,让屋子主人省下打猎的力气干别的事,比如繁殖人口。在技术并不占优的年代,数量是很起作用的,人之所以没有被野兽赶出大陆,关键就在于他们的数量,这又得益于他们一年四季昼夜不断的勤奋繁殖活动。这对野兽们是不可思议的——身为动物,不在发情期居然能干那种事,怎么可能呢?
凤栖凰城是人类大陆最文明的地方,文明的标志除了技术知识,还在于是否受发情期制约——凤栖凰大人是这么解释的。他说******的区别有三:一是否受皮毛制约;野兽们用皮毛御寒,人却不靠自己的真皮,而用野兽的毛皮御寒,随意厚薄,长短任裁;二是否会唱歌;野兽们虽然也有语言,但只用来交流杀人还是吃人之类的简单信息,人却能唱歌,唱歌使人的舞蹈有音律,能表达语言所不能表达的深刻感情;三是否时时都有找人帮忙的**;野兽们每年只有几天或个把月的周期,人却时时都有互帮相助的旺盛精神,代表着上天赋予的生生不息的生命力。这是寒古拉进凤栖凰城之后上的第一堂课,以便于知道自己比野兽优越文明。凤栖凰大人每天都要为新学生上课,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谁,来干什么,怎么干,什么是人,什么是兽,什么是生活,什么是规矩等等,指点迷津,拨云见日。如果凤栖凰大人能活上十万年,他一定会接着给无数代人类上课,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谁,什么是人,什么是禽兽,什么是仁,什么是义,人生有多少荣,多少耻,等等。在寒古拉入学这年凤栖凰大人为****之别三法则多加了一条——是否有婚姻——成为四法则。这说明凤栖凰已经把区别****的理论依据从生理学提升到社会学的高度,这是很不容易的,即便是人中的圣人。
这里需要解释下无论凤栖凰大人换了多少代,第一代圣人的理念都延续下来了,按见过上一代圣人的老人家的说法就是“他们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好似重生一般,难怪!”为了方便,大家都不叫第十一代圣人凤栖凰大人,而是叫凤栖凰大人,在很多看来他们不该区分,他们都是圣人,为了遵循大家的习惯,除特殊情况,对现在第十一代凤栖凰大人的称谓就是凤栖凰大人。
人之所以是人,在于他们和野兽并没有太多差别,看待事物与世界很直观,饿了是肚子的问题,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是找吃的,不会思考什么“我饿故我在”之类的深奥命题,成为哲学家。冷了是天气出的问题,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加衣服,或者烧篝火,不会去埋怨谁把地球变冷了,研究冰河纪的来由,成为科学家。他们对自己的认识来自把自己与野兽比肩看齐,寻找差别,也就是说,他们只把自己看成动物中的一种,而不会把人当成地球上独一无二的怪物。不过寒古拉从来就被族人视为独一无二的怪物,生来残疾却不治而愈;肥美的嫩肉竟然令飞星龙对他毫无胃口;别人养羚羊原鸡,他偏去养凶残的夕阳红鸟。在个人主义不受尊崇的群居时代,寒古拉显得突兀另类。不过个人主义不等于个人英雄主义,后者在冷兵器时代一直都很吃得开。寒古拉身高体长,臂力过人,一顿能吃下一条马腿——连着半个马屁股,那通常是四口之家一个月的肉食。
之前我们认识的是婴儿寒古拉,少年寒古拉,现在有必要重新认识这位青年寒古拉。此人长相若是按现代标准来看,算不上帅,皮肤黝黑,光滑度仅胜牛皮,骨节粗大,手指有点像竹子,仪态不怎么讲究,因此也称不上酷。着装也很普通,一件虎皮原本应该显得很威武,但虎尾巴耷拉在屁股后面,没有朝上举起,那是他在擒虎的时候拧的,双手拽着虎尾使劲朝一边拧,那只原本在追逐寒七果的亚罗虎(这种虎头上长了坚硬的角,爪子像禽类,可以在水面上行走)就因为尾巴被拧得生疼而放弃了既定目标,就地打滚试图把尾巴拧回来,正中了寒古拉的诡计——滚进了三天前挖好的陷阱。那时候寒古拉十三岁,生擒一只体重是他两倍的亚罗虎很值得炫耀,因此虎皮就被缝做衣服披到他身上,带着那条被生生拧折的耷拉尾巴。亚罗虎是人心目中最雄性的动物,虎皮无疑也是最阳刚的着装。但从视觉上,虎皮颜色过于斑斓,吸引视线过多——都看你衣服不看你脸,感情不易交流,因此不是吸引女性的最佳选择。寒七果多次劝她哥哥换一件牛皮穿穿,那种皮衣让人视觉上冰冷,不得不抬眼寻找点温暖目光,很容易就对上眼。寒古拉的着装品味得不到妹妹的认同,延伸开来就证明他不容易得到异性的认同,这对于一个正是需要别人帮忙的年轻男性很要命。但寒古拉不在乎这个,他只想去找凤栖凰大人,向他汇报漫游村村民消失的事,但是要见到凤栖凰大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日理万机,每天有很多事,普通百姓要见他,必须向去有管部门提交申请,拿到号码牌,等待信使找你,并且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奇树堡。奇树堡是凤栖凰大人的住所,是整个凤栖凰城最高的建筑,上下加起有八层楼高,看起来像个巨大的三角形(很可能是现代金字塔的原型),据说是因为凤栖凰大人喜欢三角形,这从他喜欢穿三角形的内裤可以看出,也喜欢看别人穿三角裤,这里的别人特指女性,因此他的每一位侍女都有好几十套不同花色的三角裤配上好几十套不同花色的裹胸。这就意味着猎人们需要为她们提供几十种动物的皮毛,没办法当时的人还不会织布,所以怪不得人家血腥残忍。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时的动物才应该会快速灭绝,可事实却相反,它们越来越多,陆续在占领了不少山头,甚至有时为了减少兽口,就发动些小规模战斗,这时城邦就成了最好的攻击对象,那里防守严,不容易攻破,很容易就会将这些兽类们消灭掉。这些被消灭的兽类也死得光荣,会成为兽族的英雄,名字将世代被小兽们记住学习。
初到凤栖凰城邦的寒氏兄妹俩,从进城门开始,就很有下乡人进城的味道。看见有人在排队就屁颠屁颠走上,很规矩地排在人家后面。这个人家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名叫阿瑟,来之遥远的北方,长的眉清目秀,身上穿着用树叶做得衣服(到了夏天,街上就会有各种各样材质的衣服,因为皮毛太热了)头上还顶着一顶巨大的树叶。
寒七果探头问道:“嗨,你们在这里干嘛?”
少年看了寒七果一眼,说:“你不知道这里在干嘛,干嘛要排队,既然排队就该知道这里在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
寒古拉听到这么一大串绕来绕去的话头都大了。
可寒七果却很开心说:“我就是想问你排队要干嘛,所以才来排队的,如果我不排在你后面,怎么可以问你问题呢?”
少年脸颊绯红说:“算你说的有理,这里是圣舞学院的招生处。”
圣舞学院,寒古拉和寒七果知道他们的爷爷就毕业于此,两人交换了下意见,按照爷爷原来的计划,等到寒七果有了后代之后,就要来此学习,成为一名守护者。现在后代之事可能要退后,但是守护者的事情可以提前。
寒七果在登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部落名(这是必填的,理由大概是为了出事方便联系吧。)然后就看见阿瑟走向前,张开双臂,站在一个由三块巨石组成的门框内,另有一位矮个子金泽老师在拿着一根金色的棒子在他身上扫描来扫描去,等到门框发出哔哔声,同时金色的棒子变成红色。
这边寒古拉也走进了另一个巨石门框中,测试的反应和阿瑟一样。
那个巨石门框和金色棒子是一组用来测量人类灵气的装置,它们分别叫“灵”和“俐”。只有当“灵”发出响声,“俐”发出红色光才能入选进入圣舞学校。
寒七果的测试结果也是通过,收到一张鹿皮做的入取通知单。
寒古拉抓紧时机向金泽老师打听凤栖凰大人在哪?
金泽老师如实说:“应该在给毕业班上课。”
寒古拉又问:“上课的地方在哪?”
金泽老师:“等通知,先去学校报道。”
说完这话,金泽老师就消失在人群中,其实金泽老师不是自己消失的,而是涌上来一群身高近两米的守护者,他们隶属“德古”军,是凤栖凰城邦的精英。金泽老师就这样淹没在人墙之内,莫名其妙地给某个高大的人抱起带走了。
寒古拉只好回到寒七果身边,寒七果说她从阿瑟那打听过,走正规途径见凤栖凰大人可能要个把月,不如我们去圣舞学院上学来得快。假如他们要走正规途径,就需要写一份申请卷轴,然后交给有关部门,经过多方调查后却人你没有恶意后,方可上报给凤栖凰大人接待处,接待处会给你个号码,按照往年的速度,估计要排上好几个月才能轮得到你。
寒七果不太喜欢寒古拉脑袋里的念头。
寒古拉脑袋里的念头是在凤栖凰城邦外,想到的。他抬头看着这座雄伟的建筑,内心激动,想起了诺玛和诺书,本来他和诺玛商量好等到他们十六岁时就一块来凤栖凰城邦,当然诺书也会一块来,她对凤栖凰城邦很感兴趣。如今他们人在何处,被一个彩色的洞吃掉了,他觉着很可疑,需要调查。凤栖凰城邦不是保护所有人类的吗,那么必定会有人管这件事,就算没人管这事,要是凤栖凰大人下令就必定会有人管了。按照这个逻辑,寒古拉决定去见凤栖凰大人,说明慢游村的情况。
寒七果觉着这个逻辑很有问题,所以她不赞成,其次是她觉着慢游村的事很蹊跷,蹊跷的事就不应该被拿出来说,应该隐藏起来,这样才符合“蹊跷”二字。
阿瑟领着他们穿过卖各种东西的马拉街,街道两侧都是些石头筑成的房子,这些房子里住着来之不同部落的人,其中大多是犯了事被部落赶出来的无根游民,其他部落也不愿意收留他们,只得投奔凤栖凰,作为代价他们需要定期向凤栖凰城有关部门缴纳一定数量的贝币(当时的货币单位)。为了赚贝利,他们有的在马拉街摆摊,有的负责给有关部门打猎,有的接些暗杀任务等等,只要你有钱他们什么都愿意做。接着他们转入一条小路,沿着小路朝上走了十几分钟后,就能看见圣舞塔的黑色尖顶,再过五六分钟就到了圣舞学院。
凤舞塔是圣舞学院的标志性建筑物,是学生上课的地方。在凤舞塔四周围着三圈白色的石头房子,最外一圈是老师的住所和办公室,第二圈是学生宿舍,第三圈是仓库。从高空看圣舞学院就像是一个剥了皮的荔枝,味美多汁,吸引了很多鸟类,它们收紧翅膀争先恐后地飞向圣舞学院,一头撞死在石头屋顶上,掉在地面上,被人收集起来,上交给有关部门,有些学生会私藏一些做几天的口粮。
在圣舞学院上学的学生必须自行解决吃饭的问题,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很难的事,在凤栖凰城外有好几座山,山里有数之不尽的野兽,只要你有本领,就饿不死。
阿瑟寒古拉寒七果顺利在登记处办理好入校手续。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圣舞学院是不收学费的,每月学校还会给学生一定金额的零花钱。这些寒古拉毫不在意,他心里只想见凤栖凰大人,整个人都很焦躁,见到人就问凤栖凰大人在哪?这就惹来了很多学生的不满。寒古拉穿着虎皮做得衣服,在大夏天很容易出汗,加上他一直在奔跑,汗水就没停过,众所周知,汗臭味是一种很难闻的味道,所以女生们从一开始就对寒古拉没好印象。
“明天上课你就能见到凤栖凰大人了。”
听到这句话时,寒古拉刚好从凤舞塔出来,抬头看见二楼窗口站着个女孩。
女孩又问:“你是谁?”
寒古拉说:“寒古拉。”
女孩:“你找凤栖凰大人干嘛?”
寒古拉:“汇报慢游村的情况”
女孩:“慢游村没听说过。”
女孩沉思了一会说:“不和你聊了,我要去上课了。”
寒古拉愣头愣脑地挥手和女孩道别,惹得女孩咯咯笑。
阿瑟和寒七果见了寒古拉,忙拉住他往角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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