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霍伤阴测测的眼瞳里,先是恼怒而后闪过惊愕,惊愕转瞬变成了疑惑。
“谢大人莫恼,这必然是有人……。”霍伤弯腰伸手,眸光在纸片儿上一凝,之前的笃定坦然,刹时成了气急败坏。
“这不是某……某与尊夫人之间,清清白白……。”惊骇之中,霍伤向前急踏半步,下意识踩住信笺。
霍伤不敢相信,信笺上的字迹,竟然同自己亲笔所书不差分毫。
抬眼看了一众仆妇奴役,又转身看了目瞪口呆的自家护侍,霍伤眼眸里闪过几分悚然。他直觉自己落入了一张大网,且这张网愈收愈紧。
而松松紧紧,生死倾刻,具在布网之人手中。
“谢大人,莫要中了奸计。散了仆妇奴婢,关起门来说清楚便可,何必大庭广众之下揪由探底儿,彼时闹得满城风雨。
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霍伤忘了,他是“奸情”当事人之一。
他这种缓声细语,以局外人劝慰的态度,看在众人眼里,分明有几分“做贼心虚”,低声下气求和的味道。
丫头奴妇们哄然炸了开来。
“哎呦!世家贵女出身……也会做这种事么?”
“你知道个甚,那个霍……据说比家主权势大……。”
“权势大就可以么?那大王权势更大……,还有几大国主……她都一个个贴上去么?”
“嘿嘿,你不是说夫人端庄貌美么?要是你也财势熏天,就这高不过三尺的树根样儿,恐怕也会成为入幕之宾……。”
世家规矩严苟,依这种情形,丫头仆役们应该低头躬身,尽量缩到墙角旮旯里,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只是赵氏平日狠厉严苟,动辄打杀奴婢仆妇,底下一干人对她,只有畏佈恼恨。现在,高高在上的贵夫人,眼看就要坠到泥里……。
听到四处哄声一片,赵氏眼前一阵阵发昏,昏眩之中,身子晃了几晃。
丫头仆妇都避出了正厅,此时石阶之上,只有北斗谢怀谨赵氏与霍伤四人。方才赵氏要求验证信笺,指尖儿几乎戳到霍伤脸上……。”
眼看赵氏脸上泛白,霍伤下意识抬手扶住:“谢夫人……。”
这一声低喃轻唤,听起来好像……大概……,总有那么几分“情深意切”的意味。
院子里,刹时便静了一静。
想用这招脱身,不行呐!谢姜眸子里似笑非笑,远远看了眼北斗。
“众目睽睽之下,你干甚!”北斗瞬间劲头高涨,三两步窜过去,一只手揽住赵氏,另只手举了“木锤”对住霍伤:“当我谢家无人么?”
北斗的声音,清脆响亮,隐隐带有几分傲气。
“啪!啪啪!”数声击掌,一男子漫声道:“谢家人,最不可缺的,就是傲骨。”
声音清越疏阔,妨似有无尽感叹。谢姜不由遁声扭过小脸儿。
三个人悠悠步出了庭檐。
当先两个男子并肩而行,其中一人年约四旬,相貌白皙俊彦,颌下三络长髯,身上着了褚红色博山锦的宽袖直裾,看起来儒雅温文中,隐透出几分峥嵘之色。
另外一个,身上一袭暗青色松江梭布袍,腰上无佩无饰,仅悬了一把玲珑剔透的羊脂玉壸。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子的样貌。
其人样貌清隽,眼瞳墨如曜石,斜眸看人的时候,唇边噙了抺笑意。而笑意里,更隐隐透出两分豪放不羁……三分疏狂傲气,更有四五分……看尽三千繁华的通达世故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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