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序号为1742的火车上的人们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更不敢交谈一句话,即使是眼神的交流也需要小心翼翼的。因为有“死亡”的警示。孩子趴在家长怀里酣睡,男女情侣互相依靠,人们沉默着。
沉默没什么不好,沉默的人不是没有勇气,而是牵挂的太多,所以,沉默不是罪。
作为警示的牺牲品,两具尸体达到的效果非常好,一个是在水库反抗被击毙的男青年,一个是为了证明他们是真枪实弹的一个高中美少女。人们感叹前者的勇气与愚蠢,叹息后者的运气真是不幸。
尸体摆在最显眼处,恐怖分子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让这些人继续沉默,一百多名人质如果同时反抗起来,他们三十个武装人员未必就是对手。但谁会不想活命呢?大家都希望能一直活到被特警毫发无损救出来的那一刻。
恐怖分子没有一丝放松警惕,但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两具尸体上面。因为世界上不会有复生咒的。
黑白相交的世界无边无际,看不到天空,也没有树木和土壤。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灯光让这片世界变得并非一切黑暗,桐鼓交错的奏响充沛着背景音乐。
“鬼会躲在暗处,阳光照不到也反射不到的地方,并且有蛾子陪伴。”有人仿佛念诗一样说:“生的存在会恐惧亡的存在,说白了就是人怕鬼,其实鬼又何尝不怕人?所以,未知永远是恐怖的。”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为不存在的那些伸冤?”有人回答。
“姜子牙,喜欢这个音乐吗?我想你不会喜欢的。”那个人转过身,打了个响指,黑块上泛出微微烟雾,很快白块也变成了黑块,只留下两个人脚下尚还是白块。
桐鼓声减弱,清脆的黄鹂鸟鸣代替。
《森林大合唱》。
“能换一个吗?”姜子牙问。
“真挑剔,《命运》可以吗?”
“无所谓了,贝多芬是个厉害的人。”
“没人说他不厉害。”
姜涛的手趴在玻璃上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又要做什么。
当你对自己所做存在质疑的时候,那就放弃所做吧,因为会失败的。
因此咆哮者……从来不需要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咆哮!
姜涛睁开眼,模糊的一片片,手脚没有感觉。但他能认出来是自己所坐的火车。
感觉像梦一样,那股惨痛几乎是来自地狱一样。并且还送了我十条交换筹码,不对,那不是送给我的,那只是把我的生命分成了十份而已。
他不觉得那是梦,因为太真实了,真实的根本不容人质疑,纣王双手的温暖甚至还停留在那。
商纣王……姜子牙……自己这是穿越了么,呵呵。
姜涛的视野逐渐清晰,体感涌入脊椎,这不是床,估计是地板,他的旁边是冰冷的女高中生。
血不流了,弹孔没了,身体不痛了,华佗也没有这本事。是“再生”,纣王很守信。
再暴虐的王都有一项品质:诚信,即使他们是完全没必要不诚信。
拥有了能力原子,这曾经是他多少年日夜期盼的,但当它真正来的时候一切都很平淡。因为此时的姜涛很愤怒。
这些恐怖分子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感情吗?不,他们有,但他们只想着自己的人都是人而不把别人的家人当成人!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条条一枪都能杀死的东西,一枪下去他自己什么事都不会有顶多就身上溅点血罢了。
他们是一群混蛋啊!三年前,他曾经去过几次孤儿院,知道那些孩子的苦。
一年五套别人捐来的衣服,吃饭的主食只有馍,稀饭只是帮助下咽的辅助,那里一年两顿饺子,并且菜占馅的百分之九十八。他们没有依靠,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姜涛也曾遥远的看了一眼养老院,他们有的孩子尚在,有的孩子已去,他们暗叹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涩。
没有什么存在会夺走人最珍贵的东西,夺走人最珍贵的东西的人只有人!互相争夺,姜涛仿佛可以看到刀光血影。
姜涛偷偷观察四周,三十个人,比自己预想的多好几倍。一把枪套重新点燃了他的信心,估计是谁拿着有点硌于是放下了,但他不确定里面是否有子弹,贝瑞塔—15,弹夹十二颗容量。
他脱下鞋放在手上,一点一点的往回扒,还要一直盯着正在打盹的恐怖份子,恐怖份子一个呼噜不稳就把姜涛吓得心脏要蹦出来。贝瑞塔到手,他卸下弹夹,十二颗铜黄色的子弹在灯泡的反射下格外冷禅。
上膛,去保险,熟悉重量。他受过几个月的军训,有点运动底子,瞄准不用担心,国服第一狙的名头可不是盖的。
《使命召唤online》的狙击枪在同类游戏中绝对是异类,难度太高太真实了,真实的甚至瞄准镜会随呼吸而抖动,因此狙击手少,但每个狙击手都是不可小觑的高手。
贝瑞塔不可能带消音器,并且姜涛也没有想过低调的一个个解决,他深吸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没错,他当着一车人质的面硬生生的从尸体堆爬了出来,他本应该是一具死透了的尸体。
当你行走在太平间时,一个什么东西从床上坐起拿下白布,拍了一下你的肩膀:“兄弟,借个火,得了癌就没抽过了,现在老子死了总不会有人管我了,有中华的吗?我喜欢老牌子的。”
一名女人质率先控制不住大叫一声,恐怖份子的目光全部聚集到这里,看到了姜涛的满身血迹,一个个长大了嘴巴。
在遇到突发事件比如诈尸时,再镇定的人也会呆滞三秒钟以上,姜涛撒开腿跑,脑中来不及细想,跃入一张无人的座位里趴下,这次交易是一个见面礼,没有收取他的生命,自然而然如同往常一般的弱鸡。
乱枪射向他用来藏身的椅子,发出有节奏的“砰砰”声和木屑飞舞的场景,姜涛不敢露头,这个距离太近了,他们占人数和武器优势,一出场就是变成筛子的后果。
姜涛翻过下一个座位,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因为恐怖份子把乘客全都赶到了一起。他背上中了两枪,一道血花闪出,有人质尖叫。
妈的疼死了,姜涛咬牙诅咒着,背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晕过去,伤口飞速愈合,血也没有收回,子弹也没有弹出来。
“他应该挂了,该死的,流这么多血居然没死。”脚步逼近,姜涛有些发怒,一点四秒钟伤口完全恢复不留痕,子弹都封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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