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多多少总有些朋友,这些朋友陪你怒骂嘻笑,陪你度过痛并快乐的一生。有些朋友是长久相处进而结交,有些朋友,却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我们也称之为:一见钟情!——寒语
凌厉的寒风从破碎的玻璃洞里灌进来,房间里温度立刻骤降,纸屑飞舞,桌椅纷倒,乱成一片。
郁寒伸手抚去飘在面前的几张纸片,看了眼正躲在一张大沙发后面的雷威,便朝挟持冯昌来那人看去。
这竟然也是个年轻人,一身劲装黑色夜行衣,单薄的身脊像柄钢枪挺得笔直,头发漆黑,脸色却苍白,浓眉大眼,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
他的手看起来也是苍白的,修长的手指坚稳有力,此时正稳稳地握着一把短刀,刀身闪着寒光,刺得冯昌来颈间的皮肤泌出一颗颗鸡皮疙瘩。
郁寒见过很多长相英俊的男子,但这是他见过的最有魅力的一张脸,也是最有魅力的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正在冷冷瞪着冯昌来,冷冷道:“我师傅呢?”
冯昌来被他一把扣住脉门,全身早已酸麻无力,只觉喉下冰冷刀锋已慢慢割进皮肤,颤声道:“你,你师傅是,是谁?”
少年哼了一声,手里微微用力,刀锋已入半分,鲜血流出,他语气更冷:“张飞。”
郁寒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他开始发觉这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他当然不会以为三国里那个横矛立马喝断当阳桥的猛张飞穿越到现在,这张飞当然非彼张飞,他只是觉得“恶有恶报”这句话用在当下委实恰当不过,冯昌来横行霸道作恶多端,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其迫害,现在报应来了。
冯昌来楞了楞,先是排除了三国的张益德复活,想了想,才颤抖着道:“你是,你是城西帮张老大的徒弟?”
郁寒一听“城西帮”三字,也不禁动容。
天都市的东部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随处可见,有着“小上海”之称,但城市的西边,却是另一幅景象,大多是低矮土房破烂不堪,满目的苍凉萧条,就是因为存在如此之大的经济差异,才催生了城西帮的成立。
城西帮最初是由城西几个好吃懒做的地痞组建,原来只是干些偷鸡摸狗沾花惹草的低级勾当,在冯昌来等人眼里,是成不了气候的一帮人。只是后然突然出现一个人,此人不知怎的,突然成了城西帮的老大,还笼络不少功夫了得的高手,把一个原本乌烟瘴气的城西帮整顿成城西第一大帮。
本来城西帮壮大是壮大了,但其地盘依旧是以城西为主,跟长虹帮也没有多少利益上冲突,没有利益就没有纷争,所以冯昌来也对城西帮懒得理会,只是后来发生一件事,却成了长虹帮与城西帮火拼的导火线。
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贵?很多人都会往金银珠宝方面去想,其实最珍贵的往往就在你眼前,就在你脚下!
天都市是一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房价早已经突破每坪万元大关,随着天都市的建房用地越来越少,地产商们的眼光纷纷瞄向西边,而城西什么都缺,却偏偏就不缺土地。
长虹帮在城西瞄上的几块升值空间很大的土地恰好是在城西帮控制之下,原本以为花几个小钱就可以轻易搞定土地,谁知道就偏偏卡在城西帮的手里。
其实城西帮也只不过是想多要点钱,原本不是要和财大气粗实力雄厚的长虹帮过不去,但冯昌来开出的价钱实在太低,几乎和白菜价没什么两样。几番交涉下来没有结果,冯昌来一怒之下,派人砸了城西帮几个场子,算是警告,只可惜城西帮也不是吃素的,居然跑到城东打伤了长虹帮十几个弟兄。
这下算是正是宣战了,长虹帮挥军西下,不但把城西帮打得损失惨重,还抓了以城西帮主为首的几个老大。
这件事情算是现在天都市的头号新闻,郁寒也略有所闻,只是没想到城西帮的老大居然叫做张飞,还有个如此厉害的徒弟。
能够一脚踢碎防弹玻璃,郁寒也能轻易办到,但这般迅速快捷的矫健身手,他见着了也会动容。
少年看着冯昌来脸无表情道:“你最好保佑我师傅还活着,要不然,陪葬的就是你自己。”
冯昌来颤声道:“他,他还没死。”
少年冷冷道:“很好,现在你陪我去找他。”
冯昌来刚想说话,郁寒忍不住道:“喂喂,小兄弟,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姓冯的老小子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少年好像现在才发现郁寒,转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道:“为什么?”
郁寒笑了,无论什么时候,他脸上好像都保持微笑,只因他认为,真正能够使人动心的东西,真诚的微笑就是其中之一。
他微笑道:“只因这老小子也抓了我一位兄弟。”
少年目光闪动:“外面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郁寒依然面带微笑:“还没全死,大多是被我打晕的。”
少年总算嘴边呈现一丝微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好功夫!”
郁寒也笑道:“你的功夫也不错,能一脚踢碎防弹玻璃,在眼皮底下抢走我要抓的人,在天都没几个能做得到。”
少年眼里也露出一丝笑意,看向冯昌来道:“看来你这老家伙造的孽还不少哇!警察局都没你抓的人多……”他想了想,对郁道:“要不,先让他带我找到师傅,再把他交给你?”
郁寒回答得很干脆:“不行!”
少年眼睛微眯,淡淡道:“实在抱歉,人在我手里,你想不行也得行。”
郁寒微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人要是不在你手里,就行了?”
少年手里的刀锋闪动,有如他眼里的精芒闪动:“只可惜现在人还在我手。”
郁寒笑道:“那也说不准的……”
这个“的”字刚说出口,整个人倏地失去踪影,一抹淡淡的影子逼近少年!
如此快的身法,少年脸色骤变,脚步一错,也没见他怎么大动,却带着冯昌来往一边滑开几米,刚要站稳,看上去还在几米开外的郁寒身子一晃,竟然像影子般随身跟来,少年脸色再变,步法再换,竟带着冯昌来在房间里开始奔跑起来。
冯昌来年纪虽大,但混迹黑道江湖多年,无数枪林弹雨闯过来,本来一身功夫还在,但偏偏被这少年拎着,感觉浑身酥软,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好像只麻袋一样被他拎着在房间里到处纵窜。
郁寒跟着少年也在房间里奔跑,脸上却有种很奇怪的表情,仿佛看见什么极其古怪的事情,眼里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少年虽然身法绝妙,但终究还带着一个人,几圈下来,已知逃不脱,但偏偏郁寒只是追赶,却不动手攻击,这就有点戏弄的意思,眼里寒光一闪,手里的寒光也一闪,一把短刀飞出!
刀锋锐利,破风历历!电光火石间已到郁寒眼前。
郁寒手一翻,56式三棱刺刀横扫,就要击落飞刀,哪知刺刀刚横扫过去,那飞刀突然在途中改了方向,刀尖一沉,竟直直向郁寒小腹射去。
郁寒真是给吓了一跳!这飞刀竟像似是突然成了精,自己活了过来!
刀尖铮亮,有如星芒!转瞬间射到郁寒腹前。
郁寒突然倒下!整个人平平倒下!
但他的两只脚却有如磁铁,牢牢地稳立地上,膝盖以上的身体像块木板直直倒去,却在离地半米处停住,不可思议地和地面平行,双腿和平横的身体竟然形成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角!
刀声尖锐,从他直直的身体上方直直的射了过去!
刀刃擦着郁寒的鼻尖飞过,他却以稳抓地表的双脚为轴心,身体不可思议地沿着九十度角横掠,手里的刺刀再次跳起,斜斜地刺向少年肋下!
少年脸色微悚,眼里厉芒一现,双脚连踢,踢偏刺刀,脚步又一错,本是面对着郁寒的身体不知怎地突然转到他身后,手里刀光一闪,又是一刀刺去。
郁寒这次连转身时间也没有,手臂弯曲朝后背翻去,索性用刺刀抵挡,只听一连串“吱吱”刀刃相错的响声,听得让人齿痒心裂,刀光连闪,两只手臂缠在一起,两把利刃也缠在一起,就如两条蛟龙缠斗。
郁寒眉毛一扬,突然缩手,刺刀一拖,使出太极劲里的“捋”字诀,竟将少年的短刀朝自己拉来,脚步紧接一变,身体骤然转向,手腕一翻,手里的刺刀已架在冯昌来的脖子上。
少年也不慢,短刀回旋,又架回冯昌来的喉间。
冯昌来愣愣地站在那里,两个少年一左一右持刀架在他脖子上,若不是他在道上混到这般年纪,心智比常人更坚强一些,只怕早已经吓得瘫倒在地。
郁寒笑吟吟看着少年,笑道:“你这一手飞刀拐弯耍地实在漂亮,出手之后变了几种力道?”
少年却没笑,冷冷看着他道:“你的‘平沙落雁’也很精彩,不过若不是我只用了一式‘峰回路转’,你未必能躲得过。”
郁寒“哦”了一声,看了看手里的刺刀,笑道:“现在好像人已在我手里,所以这老小子应该先跟我走。”
少年寒着脸道:“你说错了,现在只有半个人在你手里,你莫忘了,他脖子上不只有你一把刀。”
郁寒叹了口气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将他劈成两瓣,一人抓一半回去?”
冯昌来这时才颤声道:“两,两位,其实,其实两位小哥不用劈了老夫,只因,只因两位要的人,都是关在同一个地方。”
郁寒微微一笑道:“你这老小子真调皮,早说不就得了,害得我和这位兄弟争得你死我活。”
冯昌来心想:你死了最好,你们两人斗得两败俱伤更好。脸上却只有堆着笑道:“只要两位放了老夫,老夫保证立即释放人质。”
他知道自己最后的筹码只有那两个人,心想这天都市方圆一百多平方公里,要想找两个被藏起来的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只要自己打死也不开口说出藏身所在,这两人肯定拿自己没办法。心里这般想着,眼里已有丝得意之色。
郁寒当然知道这老小子的心思,却看向那少年,谁知道那少年哼都没哼,手腕一挥,就在冯昌来脖子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即喷出,洒落满地。
冯昌来大叫一声,连忙捂着脖子,惨叫连连,鲜血已溅满全身,顿时成了个血人。
郁寒脸上惊讶,叫道:“喂喂,你要杀了他?不想知道你师傅的下落了?”
少年冷冷道:“这一刀没割中大动脉,一时还死不了。不过……”他冷眼看着惨叫的冯昌来,残酷道:“若不及时止血,你也照样活不了。”
冯昌来狠声大叫道:“我死了,有你们两个亲人陪葬,老子值了!”他不亏是枭雄,到这般地步居然还死撑,脸上因为疼痛开始扭曲颤抖,却是绝不开口。
这一来倒是让这少年有点措手无策,碰见如此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少年的经验实是不足。
郁寒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播出个号码打了过去,少年看着他道:“你打给谁?”
郁寒笑道:“一个老怪物……喂,老怪物,我要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什么,你早就找到了?……我去!怎么早点不通知我?……什么?……奶奶的,你就这么希望我去死?……回来再找你算账……”
他看了少年一眼,又道:“对了,老怪物,你找到伟哥的时候,还有什么人和他关在一起?……有!太好了!那人有没有被你救出来?……”又对着少年道:“你师傅长什么样?”
少年脸上有些激动,赶紧道:“四十岁左右,瘦高个,额头上有道长疤。”
郁寒对手机道:“有没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你听见了?嗨,老怪物,你的耳朵现在越来越好使了……咦,你认识他?……”他听了许久,才慢慢挂上手机,缓缓对少年道:“你师傅已经被我朋友救出来,只是……”
少年一把推开全身鲜血的冯昌来,急道:“只是什么?”
郁寒转头看向地上的冯昌来道:“他手筋脚筋全被挑断,恐怕从此成为废人……”
少年脸上怒气暴涨,猛地转头看向冯昌来,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冰冷的眼神仿佛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冯昌来脸上大惊,捂着流血的脖子,躺在地上单手撑地恐惧地拼命往后退,他终于知道自己没有了筹码,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选的那个藏人地方极为隐秘,怎会被人找到?
少年一步接一步迈出,虽慢却丝毫不停歇,手一翻,刀已在指尖!这人身上藏刀倒是不少!
刀光耀眼,映在冯昌来眼里犹如地狱死光!
少年手腕一动,就要射出手里的飞刀,却有一只温柔的手掌轻轻搭在他手臂上。
少年回头一看,就看见郁寒充满温暖的笑意,他的笑意如阳光般洒溢,又如春风般和谐,任何人看到这种微笑,实在生不出敌意来。
少年眼里却充满敌意,冷声道:“你别拦我,今天他必须死!你若阻拦,我必杀你!”
郁寒还在笑,微笑道:“我拦你有两个理由,你听完后,如果还是要杀他,我绝不拦你。”
少年冷冷看着他,道:“你说!”
郁寒缓缓道:“你师傅虽然经脉俱断,却未必是个废人。”
少年眼里有些疑惑,道:“你能治好他?”
郁寒笑道:“我没这本事,不过……有人可以。”
少年脸色怒气微缓,冷冷道:“这是第一个理由……”
郁寒叹了口气,道:“我和你今天这么一闹,肯定会惊动政府,警察肯定会立案调查。死了这么多人,无论他们找不找得到我俩,这案子必定会上报,上面如果真要查起来,你我都逃不了。”
少年冷声道:“我不怕……再说,外面那么多人又不是我杀的,要查,也先查你。”
郁寒摸了摸鼻子,笑道:“查我?嗯,也对……不过你若不杀姓冯的老小子,估计就没这么多麻烦……”
少年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郁寒指着地上的冯昌来道:“这家伙背景本来就不干净,杀的人可比我杀的多,若是放过他,起码这事情他还能掩盖过去,这样一来,政府就不会知晓今天发生在这座楼里的一切。”
冯昌来躺在地上有如一只哈巴狗,连忙点头道:“小兄弟,只要你放过我,今天的事情我绝不会对外宣扬。”
郁寒道:“这人要的是面子,长虹帮要的也是面子,要是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对长虹帮是一个沉重打击。”
少年冷声道:“他们的面子关我屁事!他挑断我师傅的筋骨,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郁寒淡淡一笑道:“其实,放过他,也是你师傅的意思。”
少年冷笑一声道:“我师傅的意思?哼,他的脾气我最清楚,绝不会轻易放过这家伙,你不要唬我。”
郁寒道:“我没骗你,刚才在电话里我朋友都和我说了,其实你若仔细想想,就知道我没必要骗你。”
少年道:“你说说看。”
郁寒道:“今天的事情警察若是真要细查,肯定会牵扯到你师傅身上,你师傅是什么出身,城西帮平日里都干了些什么,这些我想你也清楚,若要是查出点什么……”他止住不言,却直直看向少年,话说至此,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不该说的,只能让这少年自己想,若还不能说服少年,他也没辙。
少年微皱眉头,低头寻思,握刀的手指已慢慢松开,片刻之后,才抬头道:“我……”
他这个“我”字刚出口,郁寒突然出手!
郁寒当然不是对少年动手,他蓦地转身,手腕一甩,一道灰白色的光芒夺手而出!
一声惨叫响起,却见本来一直躲在沙发后的雷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此时左手正捧着自己右手腕,眼睛瞪着郁寒,脸上已经疼得扭曲变色。
那把灰白色的56式三棱刺刀已经刺穿他的右手掌,刀柄还在不停颤动,在他脚下,那把德国造USP手枪正在地上滴滴转动。
少年已然明白雷威是想趁自己分神思考的时候开枪偷袭,眼里杀机涌动,寒光一闪,正要出刀,郁寒已微笑着拍拍他手臂,道:“杀这种跳梁小丑不值得。”
少年这才缓缓放下手里的刀,却看着郁道:“我欠你一条命。”
郁寒更觉得有趣,笑道:“那你想怎么还?”
少年瞪着他道:“下次有人要杀你,我也救你一次。”
郁寒笑道:“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人肯来杀我,可是我却有些等不及你还我这条命了,幸好我知道还有一种方法……”
少年望着郁寒道:“什么方法?”
郁寒连眼里都充满笑意,微笑道:“喝酒……你若是被我用酒灌死,岂不是把命还我了?”
少年双眸明亮,犹如夜空星辰,温暖地散发笑意,却道:“我好像从未被酒灌死过……你当心莫要被我倒灌才是……”
郁寒大笑,笑着问这少年:“我叫郁寒,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嘴边也似有一抹笑意,缓缓道:“我叫张三,张三李四的张,张三李四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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