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安静下来,迷蒙的帐子里,胤禛缓缓张开眼睛,目光掠过怀中那藏匿着的小女人,复又阖目入睡,只是唇角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叶琳琅悄悄的仰起脸来,这会儿胤禛的下巴就在自己的面前,鼻息轻轻打在脸上,依旧有着挥散不去的酒味儿,叶琳琅鼓了鼓腮,忽然做出一个自己都不甚明白的举动,张嘴在胤禛的下巴上轻轻咬了一下,当然,是绝对轻的不能再轻的,她可不想惊动这位祖宗,随后赶紧做贼心虚的慌忙藏回被子里,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引发反应,叶琳琅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恰逢胤禛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叶琳琅满腔的豪言壮语突然化作一阵青烟瞬间飘散无踪,忙不迭的缩头躲进了被子里。胤禛翻了个身,伸手过来搭上了叶琳琅的腰,身子顺势向她这边靠了靠,之后再无动静。
自穿越过来起,头一次,叶琳琅尝到了不开心的味道,李氏,宋氏都不会这样真实的影响到她的心情,而胤禛,真的让她有了迷茫的感觉,有了不知前途在何方的感觉。叶琳琅不觉露出一丝苦笑,“少女心妇人身”的前提条件,让她在经历过一番**过后身体没有太多的不适感,而心里却如同活吞了个苍蝇一样的不是滋味儿!怎么说这也是她跟四四的第一次哎,没想到第一次过后,竟然是这样凄凉的心境!偏头看着身旁依稀的人影,叶琳琅忽然很想翻身而上就这么把他吃干抹净,然后一脚踹下床去,居然不能给她一个完美的“happybeginning”,这还是她的最爱么,还是她的四四么!
可是眼下呢?胤禛的英明睿智似乎还很遥远,但他的敏感多疑早就已经近在眼前了。叶琳琅越发觉得,十三爷不像是个会背后出卖人的长舌妇,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太子对她的态度,胤禛是早就知晓的,而今天尽管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胤禛依旧带有最高的警惕心,福晋与太子同时消失,他或许是猜的,或许压根就是亲眼见到的。那么,老实招供就真的是最正确的选择了。那么,以后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要老实招供么?为什么突然有种被监视被看管的感觉……叶琳琅顿时萌生不悦,她明白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以对,但是所有事情都透明化的夫妻之道,叶琳琅却不敢苟同。今后,该如何处之,终究成了一个切实的问题。
对于四四,叶琳琅一直是最干脆爽快的拥护者,什么弑父夺位,纯属胡扯,什么残害手足,绝对抹黑!身在其位,必谋其事,在那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动辄就会丢掉性命的特殊时期,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完全是出于自保,在性命堪忧的问题面前,根本谈不到什么叫做过分!更何况,胤禛绝对是个好皇帝,十三年执政,便可以将几百万的国库上升到两千余万,可以说如果没有雍正帝的兢兢业业,哪里轮得到乾隆那个败家子来挥霍,又哪里会有历史上的“康乾盛世”,康熙那点儿基业根本连儿子都保障不了,至于他孙子就干脆当孙子去吧!
再醒来时,不知是几更天了,身边的胤禛平稳的呼吸说明他依旧沉睡,叶琳琅径自平躺着,茫然的注视着帐顶。叶琳琅自认为对于胤禛这个人物,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而此刻却发现,之前的见解对她眼下的情形来说根本全无用处,身在其中,远比做一个旁观者要复杂得多。以前看那些历史资料也好,小说电视也罢,遇到喜欢的地方可以笑,遇到委屈的地方可以哭,遇到扭曲的地方可以抱不平,但是当她不想再看的时候就可以走开。而现在呢,无论喜欢也好,不喜也罢,她都不能够拍拍屁股说一声“与我无关”,不但必须接受,而且必须要跟随着一起走下去。
锦衾光滑,略带着丝丝寒意,唇齿相依的如此紧密,仿佛连呼吸都被他一并吞噬了去,让她有瞬间的窒息感,吻次第缠绵,身体次第滚烫,然而背心处……却不由自主的蔓延出些许的寒凉。他没有再追问下去,这是信了?信也好,不信也好,叶琳琅衷心希望他们之间不要存在任何的芥蒂——不要因为他的疑心,而出现任何的芥蒂。设想过无数次她的“破处日”,设想过无数次他们的“第一次”,有担心,有害怕,也有压抑不住的小兴奋,但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而且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到来,叶琳琅却发现除了紧紧抱住他,附和着他的节奏一起动作之外,什么都没有。皇太后赏赐的座钟就摆放在床头,在那滴滴答答的声响中,叶琳琅坠入渐深渐远的迷蒙……
胤禛的动作停了一停,抬起头来看着叶琳琅的眼睛:“太子爷不会为这些小事计较的,放心。”也许,他要的并不多,只是一份坦诚,更甚至不必是真正的事情经过,他只要叶琳琅开口说,足矣。放心,这是说给叶琳琅听的,倒不如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檀雅,你是我的嫡福晋,是我的女人,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女人……檀雅……我要你……”呢喃着,胤禛无所顾忌的宣泄着自己燃烧已久的**,驰骋在唯独属于他们彼此的空间里。
叶琳琅全身都为之一颤,不仅仅是耳侧的挑逗,更因为那只不安分的手已经解了她的衣扣,覆在她的胸前,撩拨起一阵滚烫。叶琳琅有些不安,因为**,更因为胤禛的话,她确定胤禛是知道了什么,而这会儿她的决定便是坦白以换取宽大,隐瞒下去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放弃了揉搓了半天的被角,叶琳琅伸出双臂,环上了胤禛的腰身:“今天……我在园子里撞见了太子爷,见他喝的有些醉意,而且身旁并无下人跟随,生怕出了任何闪失,只得在旁候了一会儿,后来十三爷来了,这才将太子爷扶了回去。”叶琳琅咬了咬唇,接着道:“其间,太子爷提起诸多小时候的事儿,只是我都不晓得,故而也插不上话,说来也是失礼呢,幸好太子爷并未怪罪,不然的话……”
“在想什么,嗯?”胤禛俯下头去,细细啄过她的面容,再到耳畔,含住她的耳垂轻轻的吸吮,含糊不清的话语恍若梦呓。
提及太子爷,叶琳琅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胤禛是故意提起,难道……早知道十三是靠不住的,那个垃圾!叶琳琅心里骂道,同时也在思考,是否该将白天的事情托盘供出?依照太子爷的意思,无非是他有所惦念,当时康熙爷也有这个意思成全,但是无论是碍于皇太后还是佟皇后,最终没有落实,而是让她做了四福晋。如果这只是一个讨论的议题,根本不被旁人所知,那眼下她全都交代给胤禛,岂不是自讨苦吃!但若不说……万一胤禛已经从胤祥那里知道了什么,她叶琳琅可就真的陷入被动局面了,雍正的多疑她作为一个后人是完全清楚的,至于后果,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胤禛随着她扬起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浅的几不可见:“我想,不只是我们,太子爷他们也是尽兴的,”仿佛是在观察什么,胤禛的目光在叶琳琅面上打了个转,“如此,甚好。”
叶琳琅觑了一眼他的神色,浅笑应道:“只要爷满意,我就放心了,侧福晋她们也可安心。”
“没有。”胤禛也很快给予答复,“今儿的生辰,宾主尽欢,我很满意,有劳你费心了。”轻轻在她腮边一吻,胤禛问道:“你呢?你可曾尽兴?”
“没有。”丝毫未经大脑的许可,叶琳琅只觉得气氛有一丝丝的不对味,本能的回答脱口而出,静了一会儿他没有说话,叶琳琅壮了胆子问道:“爷今儿……有什么不高兴么?”
“看着我。”胤禛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有任何不悦,却也没有欢喜,单手抚上叶琳琅的脸颊,“你怕我?”
仔细算起来,这已经是胤禛第三次对叶琳琅赋以柔情蜜意,前两次她虽然也有惶恐,但是这一次,叶琳琅怎么都觉得与之前不同,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依旧还是僵硬着身子,紧绷着神经线,承受着他的动作,叶琳琅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被角,今回,大概不会有走水了吧,也不会有尖叫了吧,那么,她是要慷慨就义了?牙齿都在情不自禁的打着架,一颗心早就失去了平稳的节奏,在喉咙口扑扑腾腾的乱跳着,叶琳琅顺从的被翻过身来,再被胤禛压在身下,感觉到他混合着浓郁酒香的气息急促的扑打在脸上,叶琳琅偏转开头去。
胤禛的手自她背后延伸过来,攀上了她的肩,迷蒙的眸子此刻格外的清醒,也格外的深邃。抬手抚上她的一头青丝,胤禛很想跟她聊聊,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白天的时候,她是否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犹如蚕丝,周周转转层层叠叠的缠绕在脑海中,胤禛很想问个明白,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有些话说了,是要伤人心的,可是不说,便会如同一根鱼刺,梗在心里,时间久了,一样会成伤。胤禛轻叹,为什么她不主动说个清楚?凑过去将脸埋进她的秀发,淡淡的栀子香充斥着他的嗅觉,他愈发深沉的吻上了她的脖颈。
直到爬上床,静静躺在胤禛身侧,叶琳琅依旧满心忐忑不安,总觉得胤禛哪儿有些不对劲。从他进门,脱衣,安睡,一路至此只言片语都不曾说过,哪怕是目光,叶琳琅都不记得他是否看过自己,仿佛真的是醉的不省人事,但是,叶琳琅真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定,一定有事要发生,女人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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