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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过年的日子,宫里都在忙着贺年的晚宴皇帝宫妃的用度,倒显得她这里格外的冷清凄凉,不过傅芫却是乐在其中,收回看向窗外的双眸,想得太多脑仁疼,看着桌上锦陶拿来的东西,心里乐道:今年可是富裕了,可要和锦陶好好吃顿年夜饭!
谁知老天竟然开眼,在一个晚上傅芫居然醒了,烧也退了,只是忘记了从前的所有事情,可是不管怎样,锦陶只觉得阿弥陀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于是阴差阳错,她便成了真正的傅芫。不是南柯一梦,竟然一过就是两年。傅芫本身就是个乐天派,前世她已经死在未来,上天恩赐让她重活一回,她倒也是感天戴德,过得清苦些又能怎么样,这个墨玉轩已经被宫里所有的人遗忘,但是傅芫却是乐得自在,不用去管那些繁缛的宫廷礼节,锦陶会的一手的好刺绣,每每绣了成品便叫小六子拿出去卖换些吃食用品回来。说起这个小六子,他本是宫内内务府跟着采办的小太监,也是因为傅芫两年前刚来不久,一日出去发现有人落水,傅芫前世是海乘自然是会游泳的,二话不说就跳下水来将人给救了上来,小六子本就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在宫内遇到这样的人实属不易,也亏的这两年小六子里里外外的照应,不然日子还真是不好过。不过救人的一幕却是把锦陶吓了个半死,她是没入宫之前就伺候着傅芫,对于傅芫的胆小柔弱的性子自是了解,傅芫也知道自己李代桃僵,这种性格上的变化自是会被锦陶发现,但是这种事情不好解释,两人彼此心照不宣,锦陶只明白自己的小主只要好好的,其他的都不会重要,于是省去了傅芫一番解释的力气。
原来自己名叫傅芫,是大梁当朝丞相的女儿,也是当朝太后的侄女,两年前,傅芫被太后一道旨意册封为了美人进了宫,谁知,进宫不出一月,当朝丞相傅侥却因科举考试受贿欺君罔上的罪名下了大狱,在悬镜司查案过程中,竟也牵扯出傅侥在职期间买官卖官贪污受贿的种种罪名,每一项罪名都直触当朝天子的龙须,不出意外,历经两朝元老出过两位皇后的傅家从此终于走向了末落。家中男子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女子也均被充了官奴,而傅芫却是因为事发之前便已入了宫,皇恩浩荡未曾受到牵连,依旧在宫里做了个美人。可是好一个“皇恩浩荡”,傅芫一进宫就未曾见过皇帝一面,宫里人惯会跟红顶白,可以想象当时傅芫日子的艰难,因为家中之事更是一病不起,宫里人说是晦气,便寻了个由头将这主仆二人送到了六宫以外的墨玉轩。六宫内住的都是皇子宫嫔公主,六宫外却是住的一些奴婢太监,每晚下了钥,这些人都是进不得六宫内的。她这个傅美人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是理所当然。当时搬过来就更是病重,无太医前来救治,更别说是汤药之类的来救命了,锦陶万般无助之下拼了命的前去求太后,却被宫门守卫拦住,最后不知怎的又被掌了嘴,不难猜想,太后虽然是傅芫的姑母,傅家出了这等事,太后的身份本就尴尬,况且当今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到了这会子自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何况在来管这么个不受宠的侄女。据说当时太后也是大病一场,推说去佛堂为列祖列宗赎罪,这一去竟也是一年的时间。而墨玉轩这里当真是乌云密照,当时锦陶看着冬日里寒床上瘦骨嶙峋的傅芫,只以为小主已是油尽灯枯,存了放弃的念头,只想着小主一走自己也就随着去了。
锦陶哪里顾得上喝茶,只是从一堆东西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手炉,神采洋溢道:“小主,今儿个内务府还给了一个小手炉,奴婢瞧着这手炉做的极是精巧,小主之前的那个没有像这个一样外面裹着一层绣布,总是烫着手,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小主的手可是冻不着了,奴婢现在就去给您灌上热水用着。”说完乐呵呵地走开了。看着锦陶轻快离开的背影,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随身坐在了身后铺着旧毡毯的椅子上,眼神看向屋外的院落,似是在沉思:又要过年了,算算日子,来到这里已经有了两个多年头了,两年前她醒来的时候,那日也是个冬天,睁开眼便看到的就是锦陶的这个姑娘,当时锦陶双眼哭的通红说是自己得了一场大病,还好是醒了过来,她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在现代她是一名海乘,却在一次出海的时候出了意外,本以为会葬身大海的她醒来便来到了这个地方,锦陶自是以为自己的小主大病过后变了性情也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在锦陶的嘴里,才得知了现如今自己的身世。
名叫锦陶的姑娘心知拗不过眼前的人,心底下还是有些心疼,一提起今天早上自己的差事了,又立即露出笑容,连忙提起身前的东西走到屋内的圆桌旁,嘴里乐呵呵道:“今儿个不是过年吗,奴婢想着宫里人都图着个喜庆,去了内务府领了些年货,那刘公公倒也没有为难我,给了许多份例日用,虽说没有别的宫里多,但也足够过个好年了,恰巧奴婢回来时正巧碰见了小六子来给咱们送东西,这小六子到底是个知冷知热的,年前出宫去采办带了好些东西回来,还给了我一些吃食糕点。”锦陶嘴上说着,手上忙着,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打开,像是炫耀一般,把那一大桌的东西亮给眼前的女子看,女子早已经站起来走了过去,看着桌子上堆放着的东西,也不觉莞尔一笑,“背着这么多东西跑回来,还真是累着你了,赶紧去喝完热茶。”
女子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就别擦了锦陶,等下我弄点温水洗把脸,我都说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再让你自己伺候我,那我岂不是成了个废人了,”女子笑了笑,又道:“你一大早的跑去哪里了,瞧瞧,这额头上都冒出汗来了。”
冬日的日头在下过一场雪后突然旺盛了起来,透过枯枝的缝隙间洒落在一座小小庭院中,枝上的积雪也随着日头的烘照滴答滴答地化出水滴来。常言道霜前冷雪后寒,虽然这天气看着日头正盛,却还是冷的人手脚发麻,直呼寒气。宫苑门口的陈旧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圾起地上下了一夜的残雪,一位身着鹅黄色高领夹袄,头发梳着双丫髻的姑娘手里拿着食盒包裹匆匆走了进来,小脸被寒风刺得有点发红,踩在雪地上轻快的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令人心生愉悦。小姑娘推门几乎是冲进了屋内,屋内自然是要比外头暖活些,只见一位身着红色绣边小袄的女子正低头捯饬着面前的炭火盆子,不知是因为烟气太重,还是炭火烧不旺的缘故,女子的眉头微锁,一身披肩的长发就只是用一根发带松松的束在脑后。许是听见了动静,女子抬起来头来,露出一张清丽暖人的小脸,大概是因为摆弄炭火的原因,脸颊上面竟是出现了几道灰,倒是把刚进来提着大包小包的小姑娘逗得咯咯一笑,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连忙走到那女子身边,“小主,奴婢说过多少次了,这种事情让奴婢来做。”说道这里,替人擦脸的姑娘脸上升起一抹心疼,手上的动作也更慢了起来,生怕是弄疼了眼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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