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看他一眼,斟酌着回道:“是我在杜府的故人,他是杜府一个姨娘的儿子,乃是庶出,我当初被蓝夫人送到杜府的时候,杜老爷杜夫人常克扣我的用度,我便是靠着他们母子二人才撑过了几年,今日见他落难,总得要帮扶一把。”
宫留玉似笑非笑地道:“这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杜薇慢慢地喝着汤:“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哪有心思想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不过是数着天儿过日子。”
宫留玉乜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既然他帮过你,你如今还他的人情很是应该,不过别太过了就是。总归男女有别,能远还是远着些。”
杜薇想到今儿早上杜修文也说了差不多的话,不由得有些想笑:“我是感激他小时候帮的那些忙,可也就仅止于此了,小时候我都没想那么多,难道现在还能生出别的想头来不成?”
宫留玉拢着袖子帮她布了几道菜,一边哼道:“那可未必,我记得当初问你的心上人是谁的时候,你说的头个人选不久是这个?”他拉长了调子,学杜薇说话慢声慢气的声气儿:“‘我小时候在杜家,有位哥哥待我极好...’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杜薇嘴里咬着淋了蜂蜜的藕片,吃在嘴里糯糯的,有些黏牙,她费力地张开嘴,低头尴尬道:“当初随意浑说的,您怎么还记着?”
宫留玉一手搭在她肩上,似笑非笑地在锁骨和脖颈交接处来回摩挲着:“浑说的?我瞧得可是认真的不行。”
这就开始翻旧账了?杜薇一下子麻了半边身子,被他一把揽到怀里,苦笑不得地问道:“那您想怎么样?”
宫留玉贴在她耳边,半是咬半是吻着她的耳垂:“你告诉我,你心上人是谁?”
天天被他这么撩拨,就是个木人也要有反应。”他觑着他的脸色,小心探问道:“这...不是您的吩咐?是杜姑娘自作的主张?”
宫留玉身子一顿,他以为自己已经得了她的心,两人便可以心心相印,灵犀相照,想不到她还是一肚子的隐秘,满心的盘算。他突然觉得自己万分可笑起来。
底下人见他脸色不对,都僵在马上不敢乱动,就见他轻轻吐纳一口,淡声儿道:“走吧。”说着就率先拨了马头,往宫留善府上奔去了。
只要她人还在,他这次就一定要寻她问个清楚!。
到了宫留善府上,宫留善好似对他的到来很是惊讶,神色还有些费解,似乎想不明白杜薇怎么就敢告诉他了呢?
宫留玉脑子难得的乱了起来,满心的话想问杜薇,见到宫留善也懒得虚与委蛇,直接道明了来意让他放人。
宫留善手里没确凿的证据,江夙北又在边上,而且现在宫留玉也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他再留人也胁迫不了杜薇,便痛快答应放人,端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悠悠然道:“你我兄弟情分摆在那里,也没必要为着这么点小事儿伤了,只是我有些为九弟感到不值当。”
宫留玉一手搭在嵌玉交椅上,淡淡问道:“六哥说笑的,我有什么不值当的呢?”
宫留善故作讶然地道:“难道九弟还不知道?”
宫留玉转头,神情淡漠地转头看他,宫留善泰然自若,却堆出满脸沉痛神色道:“你要救的这人乃是杜姑娘的青梅竹马,从小长大的情分,我抓他的时候,他就住在杜姑娘在京里置办的小宅里,九弟难道一点都不疑心吗?”
......
杜薇坐在卧室里的一把玫瑰曲背交椅上,一手撑着下巴,望着屋角处跳动的烛火出神,旁边有个年纪大些,面容沉稳的娘子正在劝她:“我说姑娘啊,你也别太担心了,你那兄长一看就是个宽厚有福气的,这次又有殿下出马保他,定然会无事儿的,你别急啊。”
杜薇仍旧凝神看着烛火,突然间光线一阵晃动,一只飞蛾扑了进去,发出被烧裂的‘滋兹’声儿,她这才回过神来,摇头道:“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我是知道殿下的本事的,文哥儿有他相救,肯定能平安无事。”
她担心她的事儿再也瞒不住了。
管事娘子有些诧异,又劝了她几句,见她一直不应声儿,也就只能无奈地退了出去。
杜薇身上无端沁出凉意来,仿佛这一会儿就来个‘倒春寒’,她起身想要去把门关严,门就一下子被打开了,她被带的踉跄了几步,一股夜里的凉意立时扑了进来,让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一手撑着案几,抬眼望着来人。
宫留玉面色冷漠,嘴角却是上扬着的,饱满的嘴唇扬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面上有愤怒也有失望,白净的一张脸像是带了严霜的花儿一般凝着。
‘当啷’一声,他一扬手,一个玲珑剔透的物事儿就滚到她脚边。
“你好好瞧瞧,瞧着可眼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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