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急着说假设三的问题。”张知墨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边看边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成绩一般，但是和我关系非常好，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们两人身上。你们两个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我和张知雯找来两张椅子，张知墨接着说道：“离我们学校两站路远的地方有一家蛋糕房，那个同学特别喜欢吃他们家做的蛋挞，所以我经常陪他一起去买。说起来那家做的蛋挞确实不错，还专门设了一个蛋挞窗口，每次去都有人排队。有一次他在店里面排队买蛋挞，我嫌挤就在马路对面等着，他出来的时候看见我正和一个外国人说话，因为他知道我英语并不好，所以显得很吃惊，过马路之后第一句话就问我什么时候学会说英语了。然后我告诉他我不会说英语，刚才和我说话的是法国人，结果他更惊讶了，我没等他开口问就先说了我也不会说法语，之所以能和那个外国人交流是因为外国人会说中文。”
我似乎明白了张知墨讲这个故事的用意，张知雯突然插嘴说道：“我知道，这个同学姓赵，后来他把这个故事写成毕业论文，一遍就通过了。你见一个人就讲一遍，连我都会背了。”
张知墨说道：“即使我同学知道我的英语并不好，在看见我和外国人说话时首先想到的是我隐瞒了自己会说英语的事实，与此同时他就把我可能会说别的外语，或者外国人可能会说中文这两种情况都排除了。我还记得上学时候有个老师说过，有经验的警察办案时要防止思维冲得太快，没经验的警察办案时要防止思维伸得太宽。你忽略掉假设三的原因就是思维伸得太宽，结果把很多无关条件甚至干扰项都考虑进去，问题当然解决不了。”
张知墨放下笔记本，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喝下，咂咂嘴说道：“这个牌子的是要好喝一点。接下来说假设三。你刚才说的假设一和假设二有一个共同的前提，那就是‘金属指甲’和‘斑蝰蛇’都是被人派来的，把这个前提去掉就是假设三。”
我说道：“难道‘斑蝰蛇’是自己行动，所以才不知道‘金属指甲’失手的事情？”
张知墨说道：“这样吧，我们从目前已知的事实出发，看看能梳理出多少线索。我们知道‘金属指甲’和‘斑蝰蛇’都是紫梦泽团伙的杀手，他们前后间隔两天，选择在相同的地点刺杀相同的目标，并且都失败了。两个人的行动只有时间不一样，那么这两天的时间差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我没有理解张知墨问题的意思，他又解释道：“意思就是说‘斑蝰蛇’是不是和‘金属指甲’同时接到任务，却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他们动手的时间不同？”
我想了想说道：“应该不是，他们两个人都比我厉害得多，不需要同时派来。”
张知墨说道：“也就是说‘斑蝰蛇’应该在‘金属指甲’失手之后接到任务才合理，这样就又回到三个假设上，你排除了前两个假设，第三个目前没办法排除，我们就先用着。假设‘斑蝰蛇’并非团伙头目所派，而他在‘金属指甲’失手后接到任务，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金属指甲’失手之后直接找到‘斑蝰蛇’帮忙。你们想想，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张知雯说道：“说明他们两个认识。”
我说道：“我感觉‘斑蝰蛇’和‘金属指甲’的身形很像，他们可能是亲戚，比如父子或者兄弟之类的。”
“我说过，这次‘斑蝰蛇’贸然动手，留下了很多线索，不只是他和‘金属指甲’的关系这一点。”张知墨重新拿起黑皮笔记本，“你们想，‘金属指甲’右手中指安装着刀片，根本不能弯曲，前两天我用照片和监控作对比，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可他们都不会是‘金属指甲’，否则工作中一定会被人看出来。本来我一直想不通，‘斑蝰蛇’这一动倒把问题解决了。”
张知雯问道：“为什么？难道‘金属指甲’其实是‘斑蝰蛇’伪装的？”
张知墨说道：“那倒不是，我们刚才一直在说‘斑蝰蛇’是在给‘金属指甲’帮忙，但是事实也可能正好相反，在学校掌握韩苍行动规律的是‘斑蝰蛇’，你们看看这个。”
张知墨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递过来，纸上面是三个嫌疑人的家庭信息，不知道是张知墨什么时候调查出来的。从档案上看，学校政教主任卢月成有一个堂兄叫卢月新，两人长得比较像，而班主任齐健和清洁工刘立则没有符合条件的亲属。
我说道：“政教主任应该不是，他的线索太明显了。”
张知墨说道：“也不能这么推断。反正‘金属指甲’右手残疾，如果他装的刀片不能拆卸，那他应该做不了任何工作。而且他是杀手，也不会在残联有备案，否则要是行动前碰上爱心慰问就会很麻烦。”
张知雯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斑蝰蛇’不是受伤了嘛，那只要看谁请假没上班不就行了。”
张知墨说道：“想法不错，可惜枪击案发生之后你们学校放假了，除了看大门的以外所有的教职工都不在学校。”
“那怎么办？”张知雯显得有点沮丧。
张知墨说道：“我说过‘斑蝰蛇’留下了很多线索，除了刚才说的其实还有一条。两次行动中间只隔了两天，说明‘斑蝰蛇’和‘金属指甲’应该经常联系，那么‘金属指甲’现在估计已经知道‘斑蝰蛇’受了伤，他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将‘斑蝰蛇’安排在自己的住处，但鉴于二人的关系，他又不可能置之不理，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金属指甲’去找‘斑蝰蛇’。我派人盯着三个嫌疑人的家，确定他们都在家里，除非负责监视的警察暴露，否则一定会有发现的。”
张知墨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过手机看着来电号码说道：“马上收网，你们想不想跟着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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