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期,父母觉得我年龄太小,没有足够的安全意识,所以不让我自己做饭。上初中之后,父母开始教我使用炊具,还在厨房各处用纸条贴了一些注意事项,于是我可以自己做一些简单的饭菜。我为了能让自己吃得更好,经常看一些烹饪节目,用本子记下节目里教的菜,然后自己试着做,虽然做出来的结果往往不理想,但吃起来还是觉得心满意足。
某个周末我看到一条新闻,镇川市要举办一场青少年武术比赛,这次比赛由镇川市教育局主办,专门针对在校中学生,参赛年龄被限制在十二到十八岁之间,分为初中组和高中组两个组别,只要满足年龄条件就可以自由报名,前五名有现金奖励。距离报名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我给师父打了个电话,想让他回来再教我点东西,可师父说我已经出师,他也没什么可教的,只要我好好发挥拿冠军问题不大。
武术比赛的场地是镇川市新盖好的一座体育馆,报名也在那里。这次比赛影响力很大,报名现场聚集了数不清的人,大概一半是准备参赛的学生,另一半是陪学生报名的家长,这让我想到了初中开学时的场景,不同的是五个报名窗口前都有栏杆,隔出了一条两米长的通道,报名的人不再挤成一堆,而是排成五队。似乎我来得比较晚,绝大部分参赛选手都排在我前面,至少十多米长的队伍,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轮到我,既然如此我也懒得排队等,找个舒服的地方坐着等才对。
刚进入秋季,天气还很热,最好的地方就是和体育馆隔着三条路的一家冷饮店,店里的招牌冰酸奶很好喝,我小学时经常去。那家店的桌椅就摆在外面,我挑了一张紧靠着路边的桌子坐下,按照惯例点了一杯冰酸奶。这里的桌子类似快餐店常见的二人小桌,客人大多是一男一女,偶尔也有人数多的团体会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相比之下单独一个男人坐着看报纸就十分引人注意。他大概二十多岁,外形俊朗,鼻梁上架着一副太阳镜,上身穿黑色短袖衬衫,手里是一份镇川法制报,桌上有一杯喝掉一半的橙汁。他一会儿靠在椅背上,一会儿看两眼报纸,偶尔喝一口橙汁,完全不知道在干什么。
没多久服务员给我端来了酸奶,我喝下一大口,酸甜的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冰凉感还没减弱就听见后面有个女人在喊:“来人啊,有人抢包!”我回头一看,一个男人手里抓着一个白色的女式提包飞快地朝我这边跑来,身后还有一个女人在追他,女人的速度要慢得多,不可能追上前面的男人。男人边跑边挥动手里的刀,逼退那些试图拦住他的路人,我认为他的刀对我构不成威胁,这件事我肯定得管。
以抢匪挥刀的速度,正面直冲上去显然不够明智,我把椅子稍稍向外挪了一点,等他跑到我旁边时,偷偷地伸出脚绊了他一下,本想趁他努力保持平衡的时候将他的刀打落,谁知他下盘不稳,竟然直接摔在地上。我小时候练武也被师父摔过无数次,不过那都是在我有准备的情况下,像他这样直接下巴着地,光想想就知道有多疼。我当时还不知道这种抢匪可能会有同伙在周围帮忙打掩护,抢包的这个已经摔得不省人事,他的五个同伙就朝这边围了过来。
我自言自语说道:“完了完了,抢夺变抢劫了。”
刚才看报纸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旁边,他踢了踢趴在地上的抢匪说道:“挥刀抗拒抓捕,早就是抢劫了。”
我虽然练过武,但一般只是和师父在家互相拆招,和别人对练双方都是点到为止,真正动手的那次,李雄对我也构不成威胁。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这五名同伙不仅会伤人,还很可能带着武器,我要想取得优势,只能利用他们五人和我之间距离的不同,从离我最近的那个开始逐个击破,但是他们毕竟是成年人,力量上多少会存在差距,我恐怕没那么容易打倒他们。
拿定主意,我朝一个矮个子男人冲了过去,他似乎学过一些搏斗技巧,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他制服,这时我看见剩下的四名同伙都倒在看报纸的男子旁边,而他正在打电话。没过多久,两辆警车出现在现场,从车上下来一个警察,和看报纸的男子说了几句话,就让人将六名抢匪一起押上警车,把提包还给受害女子后开车离开了现场。
我坐回去接着喝酸奶,看报纸的男子坐到了我对面,上下打量我一番说道:“我叫张知墨,是一名警察,你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了?”
我听师父提到过这个名字,张家是镇川市武术界有名的武术世家,张家的家传拳法据说来源于武当山,张知墨的父亲是中国武警特警学院的教官,他将家传拳法和现代军用搏击术相结合,除了二十年前和我当侦查兵的大师兄难分胜负外从未有过对手。张知墨从小受家学熏陶,加上他在射击方面天赋极佳,所以从警校毕业后就成了镇川市最年轻的特警队长,后来又因为他过人的分析推理能力,被任命为镇川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
我说道:“我叫韩苍,在三中上初一。”
张知墨说道:“你是来报名武术比赛的吧,怎么不过去?”
我说道:“那边人太多,我等会儿再去。”
张知墨说道:“我是陪我妹妹来的,现在时间差不多,咱们一起过去吧。”
我和张知墨一起走去体育馆,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向后瞟了一眼,似乎有个人在跟着我,我刚准备回头仔细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什么人,张知墨用手推了我一下说道:“快走,别回头。”我看见他眉头紧锁,像是遇上了难题的样子。
走到报名点时,排队的人已经不多,我找了一个看上去最短的队伍排在后面。排队的时候,我想起刚才似乎被跟踪的事,稍微分析了一下,我认为那个人应该在跟踪张知墨而不是我,他是警察,这样想很自然。张知墨已经离开体育馆,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子,应该就是他的妹妹,我想过去提醒他,却突然意识到,连我能想到的事,张知墨没理由想不到,但他刚才的表情说明他确实遇到了问题。
越优秀的警察就越可能结仇,张知墨无疑是个很优秀的警察,估计被跟踪这种事本身不应该让他困惑,所以这次跟踪当中,一定表现出了某些不同之处。他并没有仔细观察跟踪者,还在我想回头时阻止了我,说明他那个时候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但他从哪里察觉呢?莫非是我想要回头的动作提醒了他?难道他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快就发现跟踪者?想来想去只觉得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思路就像卡住了一样。报名点工作人员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安慰自己再想这些事也没什么意义,反正跟踪的目标是张知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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