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阳山小镇,塞江南酒店。
包间客房里烟雾弥漫,几个人正在玩牌。花骨朵坐在首座,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吸口雪茄烟慢慢吐着烟雾,两眼笑眯眯地盯着对座正要打牌的中年男子李益民。李益民隔着眼镜,抬起一双大眼睛,冲花骨朵会意一笑,打出手里一张牌。紧挨花骨朵一边坐的是位脸色略黑,背头油光,年近四旬的男子王寨,一身咖啡色大褂,一排密集衣扣显示出他的特性,两只眼睛磁铁一般吸在花骨朵脸上,平素习惯转动掌中两只玉石球,此时也停在手中。花骨朵“哈哈”一声大笑,把手里的牌推倒大喊:
“和了!哈……明飘带暗扛,老娘今天手气就是好!啥事都不敢想,一想就成。哈……”
花骨朵起身在桌上各家桌前收钱。半天一声不响的刁德福,晃了晃小脑袋,将花骨朵伸到桌前的手一按,有意抓住手不放。花骨朵使劲抽出手,给了刁德福一巴掌。刁德福“嘻嘻”一笑,托着一付公哑嗓说话了:
“啥意思?李益民,没想到你还是弄花老手啊!这一把可就是五百块啊!啥也别说,你得给我掏。”说着忙收起桌上钱,“花骨朵,我那份你朝李益民要。”
李益民脸一绷,大声喊上了:
“刁德福,你少在这放屁。咱乡这枝花骨朵,你採得少吗?我今天也就是惹花老板高兴而已。吃饭舔碗边——你这个吝啬鬼,想耍赖是不是?不就是几百块钱吗!敢坐在这就掏得起。”
花骨朵倒笑了:
“哎,还是我李大哥仗义,够爷们,也算是条汉子!要不说你们这几个村长,也就是李益民这个村长还像那么回事,看看你们俩,乡长咋就选中你们当村长了呢!是不是花钱买的村长?”说着看眼左右又说,“刁鬼子,你也别不服气,往后没钱别往我身边凑合,我花骨朵身边不缺男人。”说到这发现王寨不动眼珠盯着自己,开口骂上了,“王寨,你这个王八犊子!有你这么看老娘的吗?不上税咋地?啊!我说的是实话,你们都记着点。”一把抓过桌上的钱塞进包里,“哎呀!啥事都不敢想,一想就成,想多了都怕犯错误。”
古阳山乡政府二楼会议室。
戴旭望着酒杯碎片,一时宣泄后转而引来一堆的失落感,从脸上表露出来。嘴里嗫嚅地想解释几句,还是没吐出口。林若平的目光从戴旭身上移开,鉴貌辩色地聊博一笑说:
“戴旭,我没想到你对权势这么在意?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笑吗?”没等戴旭给任何反映林若平表情严肃的说。“笑能给人一些勇敢和坚强,也能把人送回生活的起点。在我心目中的戴旭不会轻易被一票所击倒!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权势远比我重要得多。你说的没错,我林若平是当了混蛋,这么大个阳奉阴违的大混蛋,在自己眼前咋就看不出来呢!戴旭,你说现在就是有山音我还能卖给你吗?别忘了,是谁从城市追到古阳山乡?是谁塞满了我手机的短信?是谁手捧鲜花跪地向我求婚?是谁海誓山蒙……”
戴旭这时似乎一下子翻然悔悟,上前猛地抓住林若平的肩膀抢着说:
“若平,若平,请你理解我好吗!我……”眼边浸着泪花,“你也知道,当代男人最需的是尊严。一票之差,我不但失去了地位,也失去了机会,更失去了尊严,我心不甘啊!我不服!”
林若平平静地拿下戴旭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缓了下口气说:
“戴旭,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委屈,甚至还有一些怨恨。可你想过没有,人的一生不能只为名利而活着呀!这不是你常说的一句话吗?啊!抡到自己头上咋就全忘了呢!真正的男人要有勇气,底气和霸气。你这一摔,我还真不知你还缺少哪种气质?呶,这是你要找的《菜根谭》和《头狼》两本书。”
林若平把书扔给戴旭,转身往外走去。
古阳山乡小镇街道。
锣鼓唢呐声雄浑激越,在一幅写着热烈庆祝谷江当选古阳山乡乡长的大横眉引领下,身着鲜艳服饰的高跷秧歌队涌入乡政府楼前广场,跟着是由姑娘组成的花鼓队,跳着鼓点呼喊口号:
“庆祝谷江,当选乡长!热烈庆祝,乡长谷江!”
接着是小学生组成的方块队,挥舞花环跳着方步喊着口号:
“建设古阳新农村,惟有谷江领路人!开拓和谐新时代,庆祝谷江进乡来!”
最后一队只有一个青年小伙子,跟着鼓点摇晃着刚用剃头刀刮得闪光的秃头,扛着一块木牌,上面歪斜写着青石河村。小伙子上等个儿,黑不溜秋的脸上充溢着单纯,顽皮和幼稚,刻意踏着鼓步,用力扭动身子,憨态可掬,格外惹人瞩目。场外一帮人故意追看,有人对小伙子挑逗大喊:
“柳条筐,欢点扭!屁股再撅高点!”
“哎!雹打的高梁秆,你咋光棍一条啊!用不用雇几个姑娘啊?人家别的村可都雇的水灵的大姑娘!”
“喂!丫丫的,咋不叫了?多叫几声丫丫的,没准哪个大姑娘过来帮你扭啊!”
柳条筐憋笑瞪眼不回话,且越扭越欢,丑态百出。懒猫从外面挤进人群紧跟在柳条筐一边喊:
“柳条筐!你那外甥姑娘也太厉害了,不像你说的那样,一点都不温柔……”
柳条筐没听见一样。懒猫跟在后面大喊:
“柳条筐,你骗我!她那样厉害,谁敢娶她当老婆呀?柳条筐!我说的是真的!”
柳条筐没听见一般扭得更欢,随大帮秧歌队走了。懒猫被挤在人群中跳着喊。
“柳条筐,我可是掏钱了,你别不仗义……”
懒猫被人群挤在后面,广场上全乡四个村各支秧歌队拉开比赛阵式,锣鼓喧天,唢呐声声,鞭炮齐鸣。小镇沸腾了!
塞江南酒店里。
王寨“嘿嘿”一笑,一股高兴劲在心底涌动,美滋滋的又转起手里的玉石球。刁德福看眼左右,脸一沉生气地把牌拥倒,托着公哑嗓喊上了:
“不玩了,不玩了,真没劲!李益民不顾一切的往花骨朵井里跳,王寨猛劲往花骨朵被窝里钻,你说我,我坐在这算是干什么的呀!”
花骨朵用力一拥牌大骂:
“刁鬼子,老娘的被窝你是少钻来,还是这井你少跳来!皇上要饭你少给老娘装。”
花骨朵漫不经心的一句戏言出口,在王寨心中揪起了大疙瘩,有节奏转着的玉石球猛间停住了,愣了下神后两眼钉在花骨朵脸上,脸上那股高兴劲儿顿失。刁德福也愣了,看看花骨朵,又看看王寨,目光又移到花骨朵脸上,想问又没敢问出口。李益民挨个人脸上观察后不自然的笑了,笑得很牵强。花骨朵这一句话在他们心里翻滚起波澜,全挂在脸上,谁都不想说出来。
花骨朵“嘻嘻”直笑,数完钱装进兜一抬头,这才发现三个人瞀目相视,奇怪地表情全写在脸上,不解地环视一圈后落到王寨脸上:
“哎,这,哎!”王寨还没回过神,花骨朵拥了把王寨,“哎,这都咋了?让霜打了?还是炕睡凉了?”
屋内一片迷蒙。半天,还是王寨先说话了:
“哎,哎,打住,打住。今天,是咱们乡大喜的日子,这不亚于居家给儿子办喜事,刁老弟,你说对不对?”刁德福好像还没从刚才的**阵里走出来,没一点反应。
花骨朵用手里的钱兜给了刁德福一下喝了一声:
“王寨问你哪!几把输排也不至于把人给弄成这样呀!白面掺蒺藜没法活了吧?啊!哈……”
王寨瞪眼刁德福接着说:
“当然,咱哥仨聚到花老板这酒店来,也就是这么一乐,事先我说过,输赢都由我来买单……”说着从身后摸出皮包,在包里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分成三份,“这次庆祝活动搞的不错,两位兄弟真给大哥这面子,值了!也证明我王寨在古阳山这块地上好使,这是我当大哥的一点小意思,两位老弟别嫌少。”又看眼花骨朵说,“还有你,干得不错。”
刁德福伸手拿过一沓钱笑了说:
“大哥这心意,小弟谢了!”从中抽出一张冲阳光认真的辨认真假后说,“大哥,哎!小弟就不明白了,谷江过去和你平起平坐,你王寨跟谷江叫死板三年多,这谁都知道。哎,冷不丁的谷江可就蹿上去了,当的是乡长,你我的顶头上司!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平时最恨的可就是谷江了!哎,这为什么还要给他张罗着搞庆祝?啊!是拍马屁呀?还是鸿门宴?我咋看不明白呢?”
刁德福说完脸上似笑非笑,眼神里却释放出心底的奸诈,把钱装进兜里,两眼狐疑地瞅着王寨。
李益民看眼刁德福,又瞧下王寨拉开话茬儿:
“这回搞大庆祝,我还真没多想什么事!主要是为了还大哥一个人情。开铁矿时给我们杨树沟说了不少好话,今年八月节又给我们村一车的米面。话说到这,我正想找王大哥,你们村开那铁矿,可早就过界了,把我们村山上那片杨树林全给铲了。村民老找我,是我给拖着呢!王大哥,这事你可得给我摆平了,不然的话,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王寨得意地笑了说:
“你不找我我还想找你呢!人家铁矿黄老板早就跟我过话了,让你亲自去一趟,协商一下,补偿的条件让你提,你看咋样?”
李益民脸一绷说:
“打住,打住!我没条件,你就替我转告那个黄老板,退回去就行了。现在,我最烦的就是假借招商呀引资呀!你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咱们县有几个是招商引资把百姓生活搞上去的!还不是拿**的钱糊弄咱百姓啊!这叫吃子孙饭,再大的好处我也不干!”
王寨忙制止说:
“李老弟,这话可有**份啊!人家黄老板就是想跟你联络一下感情,增进一下关系。你咋能这样呢!好了,这事过后我跟你单独谈。在这方面你比刁村长差远了。”
李益民看眼王寨,又看眼刁德福说:
“哼!关系?什么关系?好,好,今天不谈这个。至于别的事我管恨谁爱谁的呢!从古至今,哪个官场不是狗咬狗一嘴毛。咱们这村长级的九品官,只要护住村民有吃有穿不挨冻就行了!别的事咱们还是少扯为好。再说了,弄事不如做事,想做成事就必须改变自己,适者生存吗!靠别的那都是扯淡!”
王寨眉头紧皱了几下,而后扬头还是“哈哈”一笑:
“李老弟,错,错!咱们哥仨虽说是九品,可也叫官呀!是官就免不了官场,不管爱恨可不行啊!咱们哥仨都四十来岁,正是干事的时候,只要两位老弟不嫌大哥,这个头我挑。往后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最了解我,别的本事我没有,仗义我还是够资格。哎!刁老弟,刚才你那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啥叫鸿门宴?又啥叫拍马屁!如今这年头,适者生存是最好的理由,不管如何有奶就是娘。我王寨是个粗人,这谁都知道,我张罗着给谷江搞庆祝,是为他脸上贴金,领不领情这不算坏吧?今天,我对青石河村周铁山那小子是真有点看法,他也忒不给我面子了!说得好好的真就没来,按情与理他是没理由不来呀!这可是给他最好的兄弟谷江擦烟抹粉。”
李益民插嘴解释说:
“不对呀!听说是来了。”
刁德福脸一扭说:
“来是来了,还不如不来呢!更气人。柳条筐一个人,剃个铮亮的光头,举着个大牌子,整个场子全看他了。啥是庆祝啊!除了抢宣传单,就是看耍猴的了。”
王寨转着玉石球,眉间皱起大疙瘩,苦思了阵往前一倾身:
“哎,咱哥几个还真得想点绝着,给周铁山那小子点颜色,他初出茅庐敢跟咱哥仨比,那是孙子辈。咱得让他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天上不打雷就没雨,叫谷江也帮不了他,到时候非让他前来求咱们哥仨不行。啥叫新农村?说白了就是新江湖,勇者无惧,霸者无敌。”
花骨朵狠瞪一眼王寨,顺手抓过一沓钱,用鼻子“哼”了声说:
“全国都在讲和谐,你们就在这阴吧!啊!我得离你们远点,不得那天再来阴我。”
花骨朵说完,看眼王寨转身往外走。王寨和刁德福两个人一同用目光把花骨朵送出门外,收回目光又一同对准李益民。李益民轻轻一笑摇摇头说:
“收拾周铁山,恐怕不行吧?轻了没用,重了犯法,犯法的事我李益民从来不干,杨树沟的村民也不会答应啊!不行,不行!”
刁德福摆弄着茶杯,转着小眼睛,“嘻嘻”直笑。王寨玉石球转得“吧吧”作响,一脸的不高兴说:
“李村长,话我是说出来了,你不干成吗?”
李益民摘下眼镜,慢慢地用手擦起来,没回应。刁德福给李益民倒着茶水,小声劝说:
“李兄,我看这事没啥难的。周铁山那小子咱要是不给他点厉害,日后咱们都得受点好气。不用说别的,就说一样的村长,他青石河村就行,你白云岭为什么不行?你荒地洼为什么不行?你杨树沟为什么也不行?咱们不是干挨板子呀!日后让谷江那小子得着话把,整咱们仨就跟捏泥巴是的,到哪时潮水退了再下网,晚了!”放下茶壶抬眼瞭下李益民,“他周铁山在我那地盘上的那条路我是截了,买路钱他周铁山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爱谁是谁!”
李益民抬起头,戴上眼镜说:
“我还是不明白,这不是吃饱饭闲嗑牙,没事找事吗!既然是咱哥几个的事,我尽力而为吧!哎,我可事先说清楚,违法的事我决不干,你们也别牵扯我。”
王寨“哧哧”地笑了:
“哎,这就对了!老弟,放心吧!违啥法呀!顶大就是小心眼。这才叫患难之交。”从桌上拿过一沓钱塞到李益民手里,“全乡四个村咱们占仨,这就是力量,这就是资本,只要咱哥仨拧成一股绳,谁也奈何不得,其中包括谷江,啊!哈……”
古阳山会议室里。
戴旭追到门口横在门前,一把抓住林若平的手,垂头拓翼的说:
“若平,我刚才实在控制不住才出言不逊,这并非是我内心所为。是我错了!我错了!”
林若平平静地看眼戴旭抽出手说:
“戴旭,这些话你不觉得说的太多了吗!当你盛气凌人摔杯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自从来到古阳山后,我的自尊心一次次被你刺伤,难道我不需要自尊吗?而我却一次次的原凉了你,凭什么啊!我想,这次不会再有你舅舅的因素了吧!我还有事,告辞了。”
戴旭猛地抬起头,身体横在林若平面前,黯然失色地望着林若平,半天懦懦地说。
“若平,陪陪我好吗?我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只有你能给我勇气,底气和霸气。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乡长这个位子我不要了!若平,答应我,咱们结婚好吗?”
林若平没动,直眼盯着戴旭说:
“戴旭,人最容易输掉他最想赢的东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人往往慨叹生活的痛苦,慨叹是什么?慨叹是弱者。成事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你好像都不属于吧?可你却如此这般,真让人好失望啊!你看我有必要再当混蛋吗?今天,本来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以示宽慰,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戴旭动情地盯着林若平:
“若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这是最后一次。”
林若平顿挫时空后说:
“戴旭,依你现在的状况还有这个心情吗?假如乡长和我之间,你真的啥得乡长吗?”有意瞥眼戴旭转开话题说,“哎!对了,我来找你是想说说乡里大闹庆祝这事,你应该阻止才对。我总感觉这大庆祝很荒唐,也隐约的让我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拨动,很蒙眬。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戴旭惊愕的转了转眼珠,朝一边走了几步冷若冰霜地说:
“阻止?别忘了,我是个副乡长。一个副乡长岂敢阻止乡长的决定!那样,我不就成了乡长上台后第一块绊脚石?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林若平走过来:
“戴旭,我不反对你的观点,可落选必竟还是副乡长呀!你去听听老百姓都骂些啥?本来就够乱的了,别再添乱了!依你的平常性格不该是沉默呀!别人没这个责任心你该有吧!”
戴旭抬眼盯在林若平的脸上,哑然一声长笑,拍拍林若平的肩膀:
“若平,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和理解。实话告诉你,乡政府乱不了,更垮不了!”话语间充斥着激昂,神态歇斯底里,与刚才判若两人,“我戴旭现在不过是唾面自干,忍辱负重而已。若平,实话告诉你,我不但不会去阻止,而且还要给他添枝加叶。”抬头见林若平脸色不对,忙改口说,“若平,咱们换个话题好不好?这个话题太沉重,也太压抑了。”
林若平两眼陌生地望着戴旭,眼神仿佛浇在戴旭的脸上。戴旭脸上傲然自信,春风得意,话语间埋藏着深深的心仪,又流动着委婉的杀机。林若平倒吸口凉气,只是轻轻地说:
“是吗!”
这时,外面传来吵嚷叫骂声。林若平打开会议室门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身说:
“戴旭,夫人这个词从你嘴说出来,好难听。对了,我正式告诉你,咱们之间现在应该是句号了,依你戴旭的智商,生活中的句号你不难理解吧!”
林若平说完摔门而去。戴旭被林若平的举动闹愣了,习惯地往上推下镜子,目送林若平走出门外,面容艴然作色。不留神一本书掉在地上,一张纸条从书里掉出来。戴旭弯身捡起小声读着:
“戴旭,失败的次数越多,成功的机会也越近,成功往往是最后一分钟来访的客人。客人,情人和爱人仅一字之差!林若平。”
戴旭看完纸条后望着会议室门晃动,眉间紧皱,转而一声冷笑。
“句号!生活中的句号!女人,女人似水,如烟又像花。林若平,你真是个女人!哼!”
戴旭将纸条放在嘴里慢慢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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