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新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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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暮雪红唇绽开,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了舔被鸡汤滋润过的唇,露出一口白生生的小牙!
“雪儿……”王氏有些迟疑地朝她低低喊了一声。
云暮雪撩了一把湿哒哒还滴着水的乌发,笑微微地看向王氏。
她身后还跟了一个年龄和云暮雪相仿的红衣姑娘,乃是王氏的亲生女儿——云晨霜,也就是她的妹妹,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原身的记忆告诉她这人就是她的继母王氏。此刻,王氏的手搭在一个身穿紫衣的丫头胳膊上,缓缓而来,站定在离云暮雪三丈开外的地方。
为首是个一身贵气逼人的中年美妇,穿一身大红蝶恋花夹纱褙子,光晕里,看得出那衣服上点点金光跳跃。
刚跨出厨房门槛的云暮雪,就看到对面走过一队挑着灯笼的人,抿了抿唇,她默默地站住了脚步。
厨娘缩在角落里面无人色,瞪着那个乌发披散的纤细背影直发呆。
她意犹未尽地放下勺子,抬步往外走去。
很快,一砂锅的鸡汤进了肚,热流滋润了五脏六腑,身上立即暖和起来。
添了一下干燥的唇,她俯下身子没有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云暮雪一手摸过一把勺子,一手就把砂锅的盖子揭起来,里头是满满一砂锅的鸡汤。
却在看清那个头发披散在脸上浑身湿漉漉的人时,吓得“鬼呀”一声尖叫,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抹布也掉到了灶台上。
那婆子还以为是夫人身边的丫头来了呢,连忙把抹布递过去,“姑娘,慢着些,小心烫!”
那砂锅里浓郁的香气,冲得云暮雪饿瘪了的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她什么也不顾了,疾步上前就去抢婆子手里的砂锅。
一个五十多岁的壮实婆子正一手拿着一块抹布,端着一个砂锅往灶台上放,嘴里还嘟囔着“夫人交代好的,怎么还不见人来取?”
饿极了的云暮雪三两步跨了过去,见果然是一间厨房,架子上堆满了肉菜,灶上的砂锅里正冒着滚滚热汽。
云暮雪浑身立马有了力量,隐隐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饭菜香味了。
寻寻觅觅间,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到了一处院落还亮着灯。
只要她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就能找着吃的。
不过她知道,像这样的府邸,厨房里都是彻夜有人上夜的,好预备着主子要吃要喝的。
诺大的院落,她也不知道哪儿是厨房。
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云暮雪有些茫然地四处乱看。
扶着桌子慢慢地往门口挪去,她每一步走得缓慢又沉重,一步一个水印。
云暮雪双手撑在小桌上,笑得阴险:好啊,这府里的人就这么想让她死?那好,她偏要活得好好地,看那些人能把她怎样?
桌上空空如也,连个茶壶都没有。
屋内陈设简单,不过是一榻一桌两凳而已。
许久没有吃喝,她浑身酸软无力,勉强从门板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就着昏暗的月光在屋里乱摸。
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云暮雪决定先祭奠一下五脏庙再说。
好,很好,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魑魅魍魉连一个傻子都痛下杀手的。
看样子,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置原身于死地的!
这个声音她清楚地记得,这辈子都不会忘!
耳畔还回响着她落水时那声阴狠的诅咒“云暮雪,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呵呵,看来这府上不大平静啊?
这是把她当死人了么?
潮水般涌来的记忆告诉她,她可是上柱国大将军云昊天的嫡长女,虽然傻了,可也是堂堂大小姐,怎么会躺在一扇门板上?
她微微地眯了眯眼,环视了一眼四周。光秃秃的屋子,让她有些莫名:自己这是在哪儿,谁把她送到这个屋子的?
后脑勺疼得要命,她伸手触了触,那块儿鼓起一个大包。这还是在河里被那神秘的面具男钓上来时撞到了石头造成的,好在不算严重。
身上凉得透骨,她哆嗦着爬起来,摸了摸,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扇硬邦邦的门板上。
云暮雪是被肚子里狂轰滥炸的“咕噜”声给轰醒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头顶上漆黑的一片。
正迟疑着,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她身边的秦妈妈挑了薄纱银红的帘子进来,低身回禀,“夫人,不好了,翠微院那丫头,诈尸啦!”
王氏疑惑地朝外睃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奇怪了,莫非我听岔了不成?”
“奴婢,什么也没听见啊?”紫玉小心翼翼地答道,“奴婢,睡得有些死!”
“你可听见外头有人在喊什么?”王氏推开她的胳膊,坐在那儿兀自有些怔忡。
“夫人,您,这是梦魇着了?”紫玉忙上前去扶只穿了一身白绸寝衣的王氏,关切地问道。
在外间值夜的大丫头紫玉立马应了一声,披着夹纱袄儿进了里间,就见夫人王氏已经挑了帐幔坐在床沿上。
云府绮罗院的上房,刚躺下去的夫人王氏被这声惊叫给吵醒了,她心神不宁地厉声朝外喊道:“来人!”
“诈尸啦!”
寂寥无边的深夜里,将军府里回荡着一声凄厉阴森的惨叫,
最后那根稻草终于压垮了强撑着的碧如,她“妈呀”尖叫一声,拉着春红就冲向小院的大门。
紧接着,一声奇怪的“咕噜”声从屋内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竟然看到躺在门板上的那个湿漉漉的大小姐的尸身忽地扭动了一下。
她强提着一口气,抓紧了春红的胳膊,屏气凝神地往屋里瞅了一眼。
好似那轮毛月亮正冲着她龇牙咧嘴地笑。
碧如一张小脸也是惊得雪白,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不知何时爬过屋顶的毛月亮,顿觉毛骨悚然。
春红吓得“哎呀”一声惊叫,抱着碧如的胳膊带着哭腔嚎起来,“碧如姐姐,我好怕,听说前头夫人就是在这儿吊死的……”
忽然一阵轻风从树梢上刮过,带着一丝呜咽从两个丫头头皮上拂过,吹得她们浑身发麻。
这暮春的夜,还是凉飕飕的,冻得两人嘴唇发青,浑身发抖。
她们两个奉命守在这儿不能离开,可到底胆小不敢进屋,只得待在院子里。
“胡说些什么?再说我可要去告诉紫玉姐姐了?”碧如一边威胁着春红,一边直起趴在窗户上的身子。
春红吓得不敢再乱说,可嘴上还是不服,“紫玉也不过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仗着夫人的势,就欺负我们这才来的。这死人她怎么不来守着?”
紫玉是云大将军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最得夫人信任,平日里在她们这些小丫头跟前,那是说一不二的。
“春红你个死蹄子,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小心紫玉姐姐听见了打你一顿板子!”碧如虽然心里也害怕,可还极力掩饰着,低斥着春红。
“人都死了,就让咱们两个守在这儿,黑黢黢的,怪吓人的!”先前说话的那丫头忍不住身子就往碧如身边靠过去,她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惹得碧如也跟着哆嗦起来。
“死了。人抬回来就放地上了,又不给请郎中,过了这么久也没动静,早就死透了。”被喊作“碧如”的丫头觑着眼往屋里瞧了瞧,确定地说道。
两个穿着红菱掐牙背心的丫头,战战兢兢地从支起的窗口往屋里看去,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不安。
大齐上柱国大将军府邸,一处幽深的小院里。
“碧如姐姐,人,死了没?”
……
“世间纷扰,干我何事?”广漠寒凉的声音里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白衣男子慢慢地转着身下的轮椅,朝湖边的小路走去,坐在轮椅里的挺拔身影,孤寂无边!
绿荫中有人低低地应答了一声,旋即就恢复平静。
白衣男子却是不理会,招了招手,身后重重绿荫中有了响动。他头也不回地吩咐,“查查这个女子是哪户人家的,暗中送回去!”
身后的黑衣男子立时噤若寒蝉,两片唇闭得紧紧地。
“德成,你的话太多了。”白衣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那双幽冷的眸子淡淡扫过地上昏死过去的人儿,声音清冽如千年的寒冰。
“那,我们要怎么办?救她回去吗?”黑衣男子不死心不依不饶地问着。
“这天下间,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白衣男子收好鱼竿,轻轻叹息了一声,面具后的眸子深邃地像是湖心里的水。
“不是,奴才……奴才只是想不通,怎么从湖里还能钓上人来?”黑衣男子一脸的惊诧,声音里满是浓浓的疑惑。
“难不成你想她死?”半天,从白衣面具男子嘴里蹦出这么句话,噎得黑衣男子面色涨红,吭哧了半晌。
“爷,这人死了没?”黑衣男子不死心地问下去,丝毫不在乎主子的冷漠。
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不紧不慢地绕着鱼竿上的线,却是一声不发。
旁边坐着的白衣男子,面上带着一张精致的骷髅面具,长发如雪,只冷冷地盯着脚下的“美人鱼”。
“爷,怎么……怎么变成人了?”湖边重重绿荫里,黑衣男子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指着面前那个湿漉漉的人儿。
只来得及低低咒骂一声,云暮雪就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娘的,原来自己是被人当鱼给钓了,怪不得她觉得自己腰间刺痛呢。
“怎么,怎么还有条绿尾巴?”正是先前那个嘶嘎男声,打破了一时的静谧,“爷,难道您钓上了一条美人鱼?”
男子冷冷清清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倒是他身后站着的一个黑衣男子在那儿大呼小叫起来。
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雪白的衣袍勾勒出他劲瘦却挺拔的身躯,透出一股子力与美,看上去是个年轻的男人。只是那一头束在墨玉箍子里的银发很是惹眼,让云暮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双眸子波澜不兴,冷冽逼人,好似一泓幽深的潭水。
云暮雪呆了,就那么躺地上,直直地对上头顶那张恐怖面具后的眸子,没有惊叫也没有恐惧。
见她睁开眼,那人忽地扬起脸来,露出一张如地狱修罗般阴森森的骷髅面具。
在昏过去之前,一角雪白的衣料撞入眼帘,脸颊上忽然刺痒起来。她不由努力睁大眼,就见幽绿丛中,一人衣袍如月华,三千银丝似霜雪,正端坐着看她。
脑袋砸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巨大的疼痛袭来,云暮雪的眼前铺天盖地都是一片黑暗,疼得她龇牙咧嘴连声哼哼。
“砰”地一声,柔软的身子和坚实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可她一声惊叫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刻,她的身子便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弧度急速落地。
“啊……”,不知道是惊吓还是兴奋的感觉充斥着云暮雪的胸腔,她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她似醒非醒间,就听“哗”地一声巨响,眼前的水花飞溅,云暮雪只觉得自己像是腾云驾雾一样,腾空而起。
红鲤鱼?什么红鲤鱼?
“爷,好大一条红鲤鱼啊!”兴奋雀跃的嘶嘎声音,再次刺穿耳膜,让云暮雪的神智清醒了些。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云暮雪就觉得身子忽地一下就飞了起来,如同破茧而出的蝶,呼吸瞬间就畅通了。
耳边听得一个欢快的声音大叫着,“爷,有大鱼,快!”一个带点儿嘶嘎的男人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
迷迷糊糊的,云暮雪忽然感觉腰间刺痛了一下,让她的意识开始回笼。
她不甘心!
可怜她才二十出头,这辈子还未恋爱呢。
难道她就要死在这无边无际的水里吗?
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快要用尽了,眼神开始涣散。
水虽然不是寒冷刺骨,可还是凉得让她浑身发抖,腿肚子抽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快要被榨干,眼前开始模糊起来,手脚有些不听使唤了,她还未破水而出。
她会游泳,生存的几率还很大。
四周湿冷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的恐惧在慢慢减少,反正她没死就好。掉到水里,总比被炸飞了强。
好好地坐个飞机去参加医学大会,竟然也会失事?
天知道她怎么会如此悲催?
她拼命地往上划,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
阴凉入骨的水灌入耳鼻喉,呛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阴狠的诅咒,让云暮雪一下子惊醒过来。
“云暮雪,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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