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温抓起那条麻绳,在自己的腰间系了个扣,看着我笑道:“小川,臭道士的命,就在你手上了。”
说着他把绳子的一头交到了我的手上,一步一步走向湖中。
这个时候,秦伯温头也没回,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这种视死如归的坚决,让我动容。
秦伯温往那湖里走了几步,湖水就已经没了上来。
秦伯温的身子一动,顺势就漂到了水里。
那湖水清澈无比,我在岸边看的清楚。
秦伯温的身体往那湖水里一扎,悬浮在了湖水水面下一米多高的位置,同时手脚并用,以一个盘膝打坐的姿势停住了。
原本湖水泛起了层层涟漪,随着秦伯温动作的定格也逐渐消失了。
这样秦伯温就以打坐的姿势悬停在了湖水之中。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把那湖面照的光波粼粼。我一个人坐在岸边,盯着湖水中的秦伯温。
多亏这个三岔湖平时少见人迹,不然看到这一幕非报警不可。
这三岔湖即便是在白天,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从湖面刮过来的冷风。那风凉得有些刺骨,似乎那湖里结了冰一样。
但是秦伯温交代过我,让我时刻守在这里,我不得不打足了十二分精神盯着。
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晚上的时候,那股阴冷的风吹得就更劲了。而秦伯温所在的湖里,似乎很是吸引月光。
秦伯温悬浮的地方,刚好有一丝月色映照过去,这让我不用任何的光源就可以观察到他。
而我的四周一片黑暗,我从包里翻出一只手电握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周围的杂草,被风吹得漱漱直响,我听得浑身发麻。
如果说白天的时候还好说,到了晚上,感觉时间过的非常慢,再加上周围陌生漆黑的环境,更是让我如坐针毡。看着水里像死人一样的秦伯温,我更是感到凄凉无比。
在冻饿之中,熬过了黑夜。
第二天的时候,我再去看秦伯温,在水里的深度似乎又向水底沉了一些。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既然他没有全沉下去,我也没必要去拉他。
我靠着包里的食物支撑着,终于熬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按照秦伯温所说,三天三夜之后,结果如何就应该见分晓了。
虽然在这三天之中,周围没有发生任何的状况,也没有一个人来过这里。一切看起来还算顺利,但是我此时已经三天两夜没睡觉了,眼皮沉得不得了。我努力支撑着,但是看着秦伯温的身体,已经开始恍惚了。
此时,白天的暖阳已经褪去,月亮爬上了半空。月光如银洒在湖面,那湖水泛起片片粼光。
我身体极度乏累,只能半躺在草地上。这时一阵困意袭来,全身的疲惫似乎都在这一刻压了过来。
我连续眨了几下眼睛,看着秦伯温的身体在水里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变化。从秦伯温的嘴里连续冒了几个泡泡。
但是我现在居然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似乎有一种声音在让我睡去。
而此时,在我的眼睛即将闭上的一刹那,我猛然发现秦伯温的身体,在水中旋转了两圈,猛地向水底沉了下去。
“不好,秦伯温沉底了。我必须要把他拉上来。”这是我下意识的念头。
但是我的身体却动不了了,眼前浮现了苏沐雪,她此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正在掩面哭泣。
“小川,你不想见我了吗?你都好几天没来看我了,有那个道士在,他会杀了我的。你忍心让我去死吗?现在就是机会,你别去管那个道士,让他沉入水底,他永远也管不了咱们了。你累了吧,躺在我的怀里,睡一会吧。”苏沐雪的声音,就像她在我耳边叮咛一样。
而我此时,感觉正躺在苏沐雪的怀里。
我点了点头,准备听苏沐雪的话,好好地睡一觉。
可是,就在我准备全身放松,进入沉睡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传来,似炸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我身上的那种疲惫感,瞬间就消失了。
有一丝清明瞬间传入了我的脑中,我激灵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是谁?”
可是周围依然漆黑寂静,并没有人回答我。我看了一眼,发现秦伯温已经沉入了水底,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糟了。”我自言自语喊了一句,便不顾一起地拽起了手边的绳子。
秦伯温的身体在水中已经没有任何动作,就跟一个死尸一样被我拖了上来。
我把秦伯温平放在岸边,见秦伯温的脸憋得酱紫,身上挂满了水珠,双眼紧闭,似乎很痛苦。
我哆嗦着手,伸到他的鼻子下面探了探鼻息,结果发现秦伯温居然没有了呼吸。
我身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回想起刚刚经历过的事,如果没有那一声佛号,我就打算放弃秦伯温了,如果放弃了秦伯温,双儿也回不来了。
我为什么会那么糊涂,难道仅仅是因为苏沐雪吗?
我为什么会出现苏沐雪的声音和影像?我这几天没有睡觉,才没有做梦,所以没去见苏沐雪,我是想见她了吗?还有那一声佛号是谁传出来的?
我坐在岸边想了半天,依然没有一点头绪。
我守着秦伯温的身体,期盼着他能突然醒来,告诉我发生的一切。
因为过了今晚就是第三天了,距离双儿魂魄离体也已经第六天了,如果再没有好的结果出现,双儿就回不来了。而且据秦伯温所说,他这一趟也有可能有去无回。我到底该怎么办?
可是秦伯温的身体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而且我摸上去却越来越凉。
我心急如焚,眼见着天色已经开始放亮了。
我看着那湖水,虽然秦伯温已经出来了,但是那水依然清澈。
我此时束手无策,突然有了一丝念头,想到那水里去看一看。我有种预感,在那水里应该能找到我所要的答案。
我朝着那湖面走了几步,那种感觉就越来越强了。
我闭住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那湖水冰寒刺骨,我像是跳进了冰窟一样,身体顿时有些僵硬起来。
我睁开眼睛,发现在水里依然可以看清周围的景物。但是看起来似乎很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的水性很一般,我并不能闭气太长的时间,我在水里呆了一会,就准备往岸边游。
但是当我从水下看往岸边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原来在水面上看不出什么,到了水下再往外看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在水里我看到的世界就好像都在我掌控之中一样,我是以一个上位者的视角看待这一切的。一切景物,一切事件,似乎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这水里果然另有乾坤。
可是我还没等弄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做,我不得不换气了,不然我在水下就会窒息了。
我伸展手脚,向岸边游了过去。
结果我游了几下,却发现岸边依然遥不可及。这个变故可吓坏了我,我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我手脚并用,开始加力向岸边游动。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无论我游动出多少距离,似乎那岸边像是在躲着我一样,我始终到达不了。
我开始向水面上游动,如果我能把脑袋探出水面,换口气也好。
结果我向上游动,依然如此,算起来我潜下水面,多说也就一米左右,可是我无论怎么游,脑袋也探不出水面去。
我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这样下去,我在水里肯定会窒息死掉的。
可是我对这一切毫无自救的办法,终于我再也坚持不住了,憋气憋得我胸口发闷。
算了,我放弃了。
我明白我以为我可以掌控一切,但是到头来我却掌控不了任何东西。我只能被人所掌控,既然如此,我还要拼争什么,干脆放弃。
我闭上眼睛,伸展开手脚,放弃了挣扎。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闭上了眼睛,这时却像是离开了那湖水。
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了那种长时间憋气带来的不适,我动了动手脚,也没有了在水里面的那种阻力。
我似乎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脑子一动,我曾经听秦伯温说,他在水里打坐,就会到达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也许能够找到双儿的魂魄和一切他想知道的答案。
我这不会也是来到那个世界了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喜,同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火味。
我赶紧环顾了一下四周,迎面就看到了一座建筑,那建筑古色古香,似乎是一个庙堂。
在那庙堂上面,挂着一块匾额:土地神庙。
我一激灵,我怎么又回到这座土地庙了。
但是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似乎又不是我见过那所土地庙。那座土地庙破败不堪,几乎没有什么香火。但是眼前这座土地庙,却是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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