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德难得遇见一个姑娘能有她这样的洒脱,不禁畅怀哈哈大笑,又看向苏诚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你近来可好?”苏诚大喜,心想他老人家没有忘了自己,忙弯腰道:“晚辈拜见前辈,晚辈近来很好,多谢前辈挂念。 ”司徒德道:“你的法力可恢复了?”苏诚道:“要不是前辈指点,晚辈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幸在渡劫时依照前辈所授的方法,把封闭解除了。”司徒德点头大悦,见他气色与以前大不相同,知道是过地劫所产生的现象,笑道:“你原来叫我老伯伯,几个月不见,想必是经历了一些风雨,成熟稳重了许多,所以也随之多了一些礼仪,但是我还是喜欢你原来那样叫我。”
苏诚心目中是把他当作爷爷看待,听了这话更是惊喜交加,恭敬叫道:“老伯伯。”司徒德应声道:“好,很好。”说罢,右手伸出,在他脉搏上轻轻一搭,说道:“你被血魔**封去了三层法力?”苏诚哪料他一试便知,忙道:“是啊,我和柔儿都被封去了法力,还好妹子机灵,出了一个主意,才令姬艳红解开了一些穴道,不然又是上次一般,要过水劫的高人才救得了。”
司徒德又搭上师柔柔的手,点头道:“小姑娘被封去了七层法力。要是姬艳红不解开一些穴道,就算我有心也无能为力。”两人知道司徒德已动了自损法力救人之心,赶紧抱拳道:“多谢前辈。”司徒德一摆手,命两人坐下,自己打坐在后面,手心抵在背上,缓缓运出法力。归妹则在一旁细心观看,心想若是三人一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便出手相救。
过了盏茶工夫,苏诚当先飞身而起,指挥浩然正剑在空中转了两圈,喜道:“妹子,我法力恢复了。”归妹同喜,柔声道:“你别太高兴了,柔姐姐还没好呢。”苏诚恍然醒悟,细声细气道:“对啊,我若是吵着他们,一不小心会入魔的。”当下闭口不再出声,只见师柔柔与司徒德额头露汗,看模样是遇上了极大的阻碍。片刻,师柔柔胸膛一片淡红之光闪烁,跟着渐渐爬上额头,脸上被映得如桃如花,猛然间一片腥红大盛,随即恢复常态,姬艳红封闭的血魔**彻底从她身上移除。
司徒德收回法力,脸色已显得些微难堪,起身和声笑道:“女魔头封闭法力的手法确实独特,虽然只剩七层,老夫也险些不能为小姑娘解除。”师柔柔祭出海棠花法宝,花瓣一片一片打开,露出柔嫩的花芯,芯粉闪着红艳光芒,耀眼无比,当下收回法宝,喜道:“以前常听前辈仁义侠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这里先谢前辈救命之恩。”接着又施礼道:“再谢前辈解穴之恩。”
司徒德一抹胡须笑道:“好了小丫头,你若再客气,老夫只怕经受不起。”归妹拍手道:“前辈,你若经受不起,还有谁能经受得起?以我看这天底下只有你老人家才配得上仁义两个字。”司徒德呵呵笑道:“鬼丫头,你还是把这些话留给姬艳红吧,老夫可不敢领教。”归妹还待要说,听他沉吟道:“出了涧口,向南行一个时辰,便是一片桑树林,再往前三十里有一个紫薇小镇,镇上有一个我的散人朋友,他为人极为好客,我们先去他那里安脚,然后再各作打算,你们看如何?”苏诚心想这几日自己虽然不是很累,但是归妹又是哄姬艳红开心,又是出外狩猎,且女孩身子骨弱,想必一定是很疲惫了,笑道:“老伯伯,那是再好没有了,请你在前引路。”当下司徒德走在前面。
两女一左一右走在苏诚身边,一个活泼爱跳,一个沉静悠然。云朵散开,烈日重新露出头来,阳光映着绿树壁岩,把大地照耀得宛如仙境。出了涧口,前面是一片茫茫荒野。三人到了桑树林,司徒德骤然停步,叹口长气。师柔柔最为心细,柔声问道:“前辈怎么了?”司徒德爽朗笑道:“没什么,这里让我想起了一个女人,她原来就住在前面的木屋里,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两女叹道:“是这样啊。”归妹好奇心起,笑道:“前辈,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啊?”司徒德垂头笑道:“一个朋友,原本可以做夫妻的,可是一辈子都只做了朋友,现在她已和我阴阳相隔。”师柔柔眼眶一红,大为同情而有同感,不由自主朝苏诚瞥去两眼,看过之后更为伤心,几欲落泪。似这般有缘无份的事在世间多不胜数,但归妹却没经历过一点,笑问道:“为什么啊,像我和苏诚哥哥现在是好朋友,但是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做夫妻的,想做就做,苏诚哥哥说是不是这样?”苏诚一搔首,只觉她说得一点没错,呆呆笑道:“是啊,很简单的。”
司徒德不答,看两人情投意合莫不如意,心想他们当然不知道别人的情苦,一面缓缓向前走,一面道:“前面是她的木屋,想必早破败不堪了。”三人紧紧跟在后面,都想一睹为快。数十棵大桑树过去,一座搭在两棵树间的小木屋显露出来,除桑树之外,屋旁还种了些野花,此时花已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此屋年久未有人住,外面木墙潮湿,生出许多藓苔,门是紧闭,推门而入,里面只有木桌,木凳,木床,其余几件女子穿过的旧花衣还整齐的叠在木床一头,看样子身前主人僻静好洁。
师柔柔想起若是自己没有心上人陪伴,也是如此独自老死而去,凄凉孤寞之下忍不住落泪,自泣道:“前辈,你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苦渡余生?”司徒德身临其境,眼前似又浮现出主人音容笑貌,淡淡笑道:“我也后悔,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说罢,坐在桌旁,抚摸着盘中茶壶和两只杯子。
归妹见师柔柔伤心得哭了,不由大觉尴尬,心想这个哀伤的气氛之下自己要不要也哭?但鼻子动了两下,心境不同,终究是哭不出来,且好奇心比先前更盛,问道:“前辈与她是怎么回事?晚辈这里极想知道。”师柔柔已擦去泪珠,说道:“对啊前辈,你就给晚辈们说一说吧。”司徒德皮笑肉不笑,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好,我从未向人提及,今日就说给你们听罢,这也算是我们有缘。”
三人忙坐在一旁,全神贯注洗耳恭听。司徒德一抹胡须,笑道:“那时我的胡子还没有白,不但没有白,还没有长出多少来,记得那年我二十有五,奉师父之命到木兰州落日山脉下的梨花城办事,临走时师父嘱咐道:‘去木兰州梨花城必要经过西江,这西江没有其他凶险,只有盘踞在江边上的七个修仙界恶霸不好惹,他们奸淫抢掠无恶不做,因法力高强,至今还没被仙派人士铲除,你若遇上便把钱财送给他们就没事了,万勿动一时之气,把性命丢了。’”
说到这里,苏诚插嘴道:“司徒伯伯,那位师父爷爷这样吩咐你就不对了,遇上恶人应该拼命搏斗,不让他们危害世间。”司徒德轻轻笑道:“好,好,你现在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想法,正是我正道中的人才,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世上也没有多少苦难了。”苏诚大喜,搔首道:“其实我觉得人就应该这样,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两女正听着兴趣大起,没想到被他岔开话头,均是娇嗔道:“苏诚哥哥闭嘴,我们要听前辈说。”苏诚哑然一惊,紧闭着嘴不说话。
司徒德笑道:“当时我听了也如苏小兄弟一般异常气恼,心想仙派高人不少,何以留下败类危害凡人,若是没让我遇上,遇上了非好好斗斗。但想是如此想,面上却连连点头,只因师父膝下只有我一个徒弟,平时爱如亲子,细心栽培,只希望我以后成就比他大,把他的绝学狂龙拳劲发扬光大罢了,他叫我忍一时之气,也是为我好,如果再收一个弟子传授法术,一来他年纪已大,二来成仙无望,也没有那样的心力了。”苏诚自叹道:“原来师父爷爷有这样的苦衷,我错怪他啦。”才一说完,见两女射来疑惑的目光,当下自知理亏,一吐舌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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