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干枯的树叶铺了厚厚一层,但被苏诚来回滚出一个坑,新鲜的泥土可见,突然听他大叫一声,人是停了,嘴角却是溢出白色唾沫,双眼渐渐翻白。 苏诚起始还觉能承受住,哪知随后愈见疼痛,全身跟着奇痒难耐,最后心似要爆裂开,一个禁受不住,瞬间疼到麻木过去,正想就要这样死了,突觉有一只脚在自己身后轻轻踢了三下,随即一股暖流袭便全身,疼痒如潮水般快速消退,等他神志清醒过来,只见姬艳红双手环胸注视着自己,听她得意道:“我能杀你,就能救你,要你死便死,要你活便活。”她说此话无疑表示自己有生杀大权,以势压人。苏诚冷哼一声,神色又坚定起来。
姬艳红笑道:“你若乖乖听我的话,就不会遭苦头吃了。快说,司徒德是挨千刀的王八混蛋羔子。”苏诚缓缓爬起,低沉着声音道:“我说了,就是死也不说,你顶多把我杀了就是。”姬艳红逼近他身前,一扬手抓住他胳膊,一指点在身后,气势十足道:“我不杀你,只是像方才那样折磨到你要死不活,半死半活。”苏诚只觉胳膊被转动了一圈,哇哇叫道:“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
姬艳红终见他屈服,颦眉笑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为了争一口气把自己的性命拿来开玩笑呢。”说罢,放开他手。苏诚活动一下手臂,脸上恼色显现,高声叫道:“司徒德老前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仙侠之名非他莫属,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不是挨千刀的王八混蛋羔子!”
姬艳红极为愤恨,当下举手欲扇他耳巴子,手将拂到他脸上时,却见他不避不让,一副舍生忘死,大义凛然的模样,心头忽浮现出一个身影,微微一颤,凝视着他有些浮肿的脸庞,只觉面对那个人,再也打不下去,她不想被人发觉自己的异样神情,转身撇开脸道:“臭小子,你明知道要挨打还是要说,为什么?”苏诚没想到这次居然手下留情,昂首挺胸道:“你总说我不老实,可司徒德老前辈分明是个大好人,我为何要说谎?这样自欺欺人,才是真的不老实。”
姬艳红走开两步,一丝愁苦爬上秀眉,缓缓道:“你走吧,回山洞去。”苏诚不明因由,感到她突然变得怪怪的,折腾了大半夜,巴望不得回洞修养调息,双眼尽露大喜之色,如临大赦道:“是。”姬艳红任他从身边走过,看着背影喃喃念道:“天下没一个好男人,都是心口不一,说过的话总是相忘。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她反复回味最后一句词,不一会已是泪痕满面,自顾叹道:“你若有臭小子一半老实,我也不会沦落至今天这番面貌。”
苏诚一面走,一面暗自思量道:“天下真的没有一个好男人?照这样说来,我也不是好人了。”他只觉有一丝难过,认定自己在别人眼中不是好男人,可他一直认为自己很好。回到洞里,见归妹与师柔柔徒自还在沉睡当中,一点没发觉外面异常。他坐在火旁,背对着归妹,突然听她嘻嘻笑道:“苏诚哥哥,你不要解我衣服,要死人的。”
苏诚一呆,忙答道:“我知道啊,可是我没有解你衣服。”归妹发出翻身的响动,声音腼腆道:“从下到上,分别是一,三,五,七,九,然后二,四,六,八,记得是先单后双。”苏诚大奇,不知道她在胡说些什么,回首相看,却原来是她在梦里教自己解开衣衫的方法,难怪会无中生有了,只是明知她在梦呓,听了却觉沮丧。
他翻身倒下,不一会头脑昏沉下去,只觉身在云间,两只手竟变成了大白鹤一样的翅膀,不知飞了多久,当低头看时,见宽广的平原上有两路大军正在撕杀,一名将军身披盔甲奋勇杀敌,鲜血染红了他的脸庞。苏诚极力看去,那将军正是自己的大哥龙潜飞,忽然数百利箭向他大哥飞去,眼看就要毙命,他心头一恼,张开翅膀扇出一阵狂风,把利箭全都卷到了九霄云外。对方人马拼命冲杀,把龙潜飞团团围住,苏诚落在当中,叫道:“大哥,我来救你。”说罢,招出浩然正剑,一招之间把敌军杀得人仰马翻,皆是丢盔弃甲竞相逃命。
正当他忍不住要笑时,眼前情景却是一变,换做青青的草地上,灵叔正驱使万幻毒沙追赶归妹与师柔柔,并不时发出**的笑声。他大为恼怒,喝呼一声挡在两女身前,几声狂啸发出,把万幻毒沙吹散,三招两式便把灵叔打败,自己踩在他身上,一副傲然之色。正当他不可一世,得意狂笑时,只觉脸颊生疼,竟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打他耳巴子,不由怒气冲天道:“是谁,好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话未说完,听得耳旁一个清丽的声音叫道:“臭小子,你要笑到什么时候,快给老娘起来。”
苏诚大骇,心里一颤,猛的睁开双眼,看到姬艳红俏立当前,一副冷颜素面瞅来,而归妹与师柔柔却是站得老远旁观,瞬间清醒过来,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在做梦。归妹笑道:“苏诚哥哥你醒啦,适才你在梦中笑得好恐怖,害我和柔姐姐不敢靠在你身边。”姬艳红鄙夷道:“要不是我打他,现在恐怕还没醒过来。”苏诚一摸脸颊,果然疼了许多,当即翻身爬起,讶道:“原来这个耳巴子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在做梦。”想起这样的好梦十年难遇,不禁负气道:“为何又打我,睡觉可没惹着你分毫。”
姬艳红不慌不忙道:“你为鱼肉,老娘为刀俎,什么时候动手打人自有主意。”苏诚道:“天下大小事情抬不过一个理字,凡事动手都需先要有个由头,似你这般毫无预兆,任谁受得了?”姬艳红欺身上前,逼得他倒退两步,冷笑一声,转首问两女道:“我这样欺负他,你们有什么异议?”两女均是摇头。
师柔柔见他楚楚可怜,提醒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归妹跳出来,挽着他胳膊笑道:“苏诚哥哥算啦,我这个人最尊师重道了,帮不了你的,再者说师父只是轻轻爱抚了一下,你并没有吃什么大亏,我看就不必再斤斤计较了。何况俗话说得好,忍一时之气,风平浪静。”她说完,身子背对着姬艳红,偷偷眨巴眼睛。苏诚不明她的用意,但想说得很对,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不屑与一个女子争个输赢,嗯了一声不再争辩。
姬艳红突然神色一变,发梢渐渐生白,知道运功时间到了,忙吩咐归妹道:“照老规矩,给我弄些鲜血来。”归妹抱拳笑道:“是师父,弟子一百个遵命。”姬艳红点点头,只觉有这个徒弟省去了不少麻烦,和声道:“等出了山,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再正式收你为徒。”归妹眉间一跃,大喜道:“多谢师父信赖,往后弟子将竭力服侍你老人家,不敢有二心。”说罢,向苏诚眨巴一下眼睛,轻身跃出山洞。
苏诚虽知她诡计多端,但此时委实分不出真假,搔首生起许多疑虑。待过了小半个时辰,师柔柔见魔头已然进入不闻不问的定中,娇声道:“你看归妹只想着自己拜师,根本不管同伴死活。”苏诚道:“不会的,她一定在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师柔柔道:“我们两个人都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办法?”苏诚叹口气道:“是啊,其实我也不明白,到底妹子拜了魔头为师有什么好处?”师柔柔道:“自然好处多多了,第一没有性命之忧,第二还可以学到绝世妖法,第三找到一个好靠山,就算以后遇上麻烦也不必害怕了。”
苏诚相信归妹绝不可能贪图这些东西,摇头道:“妹子不会只顾着自己,想来她怕魔头折磨我,所以先行讨好。”师柔柔大为难受,赌气道:“她这样为你,我才不信。”苏诚想出洞去透气,又见红天绫正对着自己,只得返回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
半响,师柔柔走过去,摇着他手臂哀求道:“傻哥哥,我们还是不要指望别人了,赶快想法子逃跑才是。”苏诚睁开眼道:“魔头有法宝看护,我们怎么逃出去?”师柔柔眉头一皱,轻声道:“我们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能逃呢,或许这只是魔头弄的一个噱头,吓唬我们而已。”苏诚再三考虑,想起不老实的人的下场,摇头道:“不行,还是做个老实人好一些。”
师柔柔见他犹豫,到底是富家小姐,任性道:“你不信是吧,我试给你看。”话才说完,弯腰拾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向洞外扔去。苏诚好奇心起,只见石头将要飞出山洞时,忽然红天绫如闪电般击出,听见啪哧一声,石头化作一片烟灰散落在四周。师柔柔不由惊骇,幸喜自己是用石头,而不是用身子骨去试,不然此刻就变成鬼魂了。
苏诚长舒一口气,说道:“我们现在法力都被封闭了,唯有把希望寄托在妹子身上,相信她很快就能练成法宝,救我们出去。”师柔柔闷声不答,垂头丧气坐在一旁,涨红着脸道:“法宝是由主人控制的,若是主人死了会怎样?”苏诚答道:“主人死了,法宝就会失去灵验,不听指挥,然后沉寂于世间,等待新的主人召唤它。”师柔柔眼光闪烁不定,说道:“对了,我又想到一个好办法。魔头练功时对我们不闻不问,正是打杀她的最好时机,只要把她杀了,我们就得救啦。”
苏诚道:“不行,这样一来太过冒险,二来魔头自有防身本事,要杀她谈何容易。”师柔柔翘着嘴道:“我们不试过怎么知道,试一下就好了。”苏诚大感为难,窘迫道:“柔儿,你胆子好大,还要试么?”师柔柔笑道:“是啊,我胆子不大,怎么能得到俏皮仙子的称号,试一下总没错,不试就死定了。”接着起身叫道:“你把浩然正剑给我,我一剑把这个魔头刺死了,就算不成,死也是我一个人,不关你和归妹的事。”
苏诚犟不过她,心想自己身为男子,理应奋勇当前,当下手提浩然正剑道:“还是我来吧,你站远一些。”师柔柔明亮的眸子似要滴出水来,握着他手,含情脉脉道:“有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了。”两人正当争执,洞外一个声音叫嚷道:“不行不行,你们谁也别去。”归妹奔进洞内,手提一只死去的梅花鹿。苏诚大喜道:“妹子,你回来得正好。”说完,已拉住她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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