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公突围了四次,每次都以惨败收场,对方防备好似城墙,之后不敢再行险,守着自带的余粮等待援军到来。 城外的探子不能传消息进来,是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眼看这日已是第十一日,韩世宗所料不差,催公大军正好绝食一日。青虫城白日夜晚被大雾笼罩,催公多次想突围出去,行自救之法,但想到前四次的死伤,心里为之气馁。到第十三日,他再也等不住,站在城墙上,隐约能看到对方摆放的刺马枪,对着下面众将士,强震精神道:“我军现在被围困在这座空城,再过两日便要饿死,乘现在还有拿枪拿刀的力气,不如冲出去争取一线活命的希望。”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大喝道:“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战死?”话声传出,众人皆打消了等待救兵的希望,打起精神叫道:“愿意!愿意!。。。。。。”催公摆手止住喊叫,说道:“我军饿死是死,战死也是死。”说到这里已不再说,指挥守城兵士打开城门。顿时喊杀声响起,众将士也不顾阵型,纷纷冲出城去。
正好此时大雾渐渐散去,太阳光照射下来。冲在最前的士兵停住不前,张大嘴好似看到什么怪异之事。催公大为疑惑,从没见打仗时兵将们露出这般脸孔,骑马在马上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周云也是惊讶,只见一个护卫回来报告道:“启禀将军,敌人留下了刺马枪,全部不见踪迹。”余凡哈哈大笑,得意道:“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大事,敌人竟乘着大雾天逃走了,可什么时候走的我们却还不知道。”催公瞪眼恨去,道:“莫得意忘形,也许这是敌人设下的陷阱。”余凡顿时停住笑,喝道:“派百人队去四处找找,看敌人藏在哪里。”那士兵领命,当下召集百来个精壮汉子去了。
过得盏茶工夫,那士兵急急奔来,气喘熏熏道:“将军不好了,前方有大队人马奔来。”催公咦嘿一声,叫道:“果然中了对方奸计。”接着下令道:“各人马摆好阵型,等待敌军!”众将领自带领自己人马摆阵以待,每人神情凝重。不一会,大雾散去大半,从山间钻出一队队人马,向青虫城而来。周云眼神锐利,脸上大喜,笑道:“将军,这不是敌军,是我盟军来了。”余凡一看,也笑道:“难怪骤雨跑得像兔子一样快,原来是怕我们与盟军内外夹击他。哈哈,他此时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催公这会也已看清,只见对方数百人举着红色大旗,旗上写着一个韩字,他怕对方误会,忙派人前去通报。
韩世宗先见青虫城下聚集着数十万人马,形成偌大一个方阵,还真以为便是骤雨大军,也不敢冒然前进,停住大军结五行阵,待对方士卒来通报之后才醒悟过来。两军会面,催公领大军进入城内,而韩世宗与萧随园却在城外驻扎。韩世宗前来,自然与催公大军共享粮草不说。催公感激不尽,又得知韩世宗是击溃狂风军后连夜奔袭赶来,对韩世宗等书院弟子佩服万分,对待萧随园便如萧襄阳一般。韩世宗拿出龙潜飞书信,当催公看到信上说‘催公是我河西军,岂有不救之理?杨雄不肯分兵去救,我手上又没有多余兵力,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了。。。。。’这自是龙潜飞写给韩世宗的。催公看完勃然大怒道:“好你个杨雄,原来这般不仁不义,把我当送死的棋子使了。”萧随园宽慰道:“催将军不要动怒,杨雄之所以如此,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在内。”催公转身拍桌,怒喝道:“他有什么狗屁考虑?”萧随园道:“他想节省兵力与对方决一死战,不派兵来救也是情有可原。”催公不听则已,听了更是火上浇油,脸色由红转紫,只不过对萧随园等人不好有太过失礼之处。
到了晚间,催公在自己府中设宴,为韩,萧两人接风,手下有周云和余凡作陪。一张大桌上除摆着十数盘小菜,没有大鱼大肉。催公面作难色,对萧随园道:“骤雨临走时把这座城掏摸一空,连只鸡鸭都没留下,我们身家贫穷,只有做些青菜萝卜款待你们了。”萧随园哈哈笑道:“我们不在乎催公的酒肉,在乎一个礼字。”催公欣喜道:“下酒菜虽差,但是酒却足够喝的。”喝道:“抬酒上来。”只见两个士卒一摆一摇抬着大缸酒进来。余凡面上大喜,道:“这是将军两年前得的桃花红,珍藏到现在一直舍不得喝,这下好了,得韩将军等人的福气,我们也可以一饱口福。”众人听他说得嘴馋,皆大笑起来。
催公命一旁的小兵为在坐的每个人添上一碗酒,举起酒碗道:“韩将军,萧参政,我姓催的得你们长途来救,这里十分感激,这就敬你们一杯,以示答谢之意。”韩世宗举碗道:“地载人,人行天,我们只是遵循天道而已,催将军客气。”催公只觉眼前这些人个个谦虚异常,给了别人好处而不居功自傲,大有萧襄阳的作风,目下欣慰道:“我们一碗而尽。”这碗甚大,几装半斤酒之多,韩世宗豪气干云道:“好,一碗而尽。”话语才落,各人都举碗干了。
催公放下酒碗,只觉胸中酒气上涌,忙吃一口菜打压住,嘴上带着酒气问道:“白日只听闻韩老弟灭了狂风一军,我也没敢多问,之后细想了一下,狂风大军十五万,号称挡我者死,而老弟只有六万兵力,这中间是如何胜的,委实令我好奇不已,还想听你细说一番。”在人事交往当中,会遇上一些人假意跟你讨教或请指点,其实是在试探你这个人,如果你张口就大说特说,表现自己的才华,那就会令人低眼相看。韩世宗不急不徐,极谦虚道:“这里面纯属阵法和诸位将领指挥得当之功,若要说有什么神奇可以拿来一说,却是一点没有。”余凡自听韩世宗以少胜多之后便对他崇敬不已,这下急道:“韩将军莫谦虚,说来也让在下这些人开开眼界。”韩世宗不敢谦虚太过,把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催公听完长叹一声,只觉一颗将星落下,成就了另一颗升起的将星,说道:“世人都说春秋书院了不起,我以前还不以为然,这里却不得不佩服无比。”说完又想起萧襄阳来,叹道:“春秋书院的人,总是能做到常人不能做到的地步。”周云对其他都不以为然,当听到大军在山下奋战时,而两人却在树下下棋聊天,笑道:“佩服,佩服,什么时候我也能如你们一般就好了。”韩世宗和萧随园听到几人赞叹,都笑而不语。
余凡道:“难怪骤雨这只老狐狸要悄悄逃跑了,可想是听到韩将军正前来救我们,是以害怕了。”韩世宗道:“余兄谬赞,到底是不是这样还很难说。”余凡睁大眼睛道:“怎么不是这样,我说一定是这样,要不然他为何要跑这么快?而且是乘着这几日大雾逃跑。”萧随园道:“对了,他二十万兵力,又号称河东军中第一人,我们就算内外夹击他,他也可以一战,就算最后不胜,逃跑是没问题的,也不至于不战而逃。”这是再坐所有人的疑惑,经萧随园提出,都费力思解。周云道:“他乘雾而逃,惟一的好处是我们难发现他的踪迹。”韩世宗脑中一激灵,随即心中冰凉,脸色微变道:“遭糕,我们中计了。”催公没想又中了对方奸计,急问道:“我们中了什么计?”韩世宗道:“声东击西。”说道:“他把我军大队人马调到青虫城来,而他自己却率领二十万大军回去助中军决战,他是要吞掉我们四十万主力大军。”催公恍然醒悟,拍桌叫道:“敌人好狡猾!早知道你们就不要连夜奔来救我们。”韩世宗道:“没用的,我不救,他就顺势吞灭你们,总之我们一入局,便逃脱不了他们的棋盘。”催公一时没了主意,心想自己庸才,唯有听命于韩世宗,便沉下怒气,问道:“韩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好?”韩世宗叹道:“他们在大雾时离开,这已经过去两日有余,就算我们赶回去也来不及了。”萧随园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吧,唯有看天命运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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