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灵峰,燕归院。
柳蝶带着殷夜一进院门便欢声喊道:“师父!蝶儿回来了!”
殷夜跟在柳蝶身后,打量着这燕归院,心中想着这儿不愧是仙家庭院,一草一木都似生灵秀,一门之隔,便如两个天地。
“师妹,师父还没回来呢,此行收获如何啊?”一个中年男子应声而出,笑着向柳蝶招手,示意她进屋里。
柳蝶带着殷夜进屋,嘻嘻笑道:“此行收获寥寥,不提也罢。老大你看,这是师妹带上山的新师弟;小夜,这是吴天吴凌云大师兄,还不见礼!”
殷夜早就在旁偷偷打量着吴天了:吴天穿着一身墨绿色道袍,身材高大,五官方正,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正气,看起来很是随和。听得柳蝶的话,殷夜恭敬地朝吴天拱手一礼,道:“师弟殷夜,见过大师兄。”
吴天抬手示意殷夜不必多礼,随后朝柳蝶眨了眨眼,促狭道:“师妹如何想到收新弟子上山了?为兄可记得师妹你向来嫌此事麻烦的……”
柳蝶脸色突的一红,打了吴天一下,气恼道:“老大,替师门招收弟子,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哪有甚因由。——师父还要多久回来?”
“师父去了静心峰,你觉得呢?”吴天笑着反问道。
柳蝶闻言顿时就不说话了,这却惹的殷夜好奇不已,出声问道:“师姐,大师兄,静心峰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柳蝶不假思索便准备开口,然而吴天陡然抬手止住了她,待小心察探四周后,才小声道:“其中因由涉及师父私事,师弟即已是我镇灵峰的弟子,今日说与你听,可不要在师父面前乱说!师父最不喜我们言其私事!”
殷夜眼精一亮,隐隐觉得自己是要知道什么秘事儿了,当下连连点头,聚精会神地听吴天讲来。
“师父修为高深,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但至今未曾娶妻,只为静心峰那一只‘燕子’!此院起名‘燕归’,亦同此理!”吴天一边说一边不停张望,跟做贼一般。
“为什么不把那‘燕子’接回来呢?”殷夜不解道。
吴天闻言一声叹息,道:“具体我也不知,只听说师父少时还未成长老,便与静心峰的刘长老结了怨,后来虽与那燕子生了情,但怨气一直未散,始终不肯去静心峰提亲,据说师父是要生生耗到刘长老死后,再去提亲……”
殷夜心中咂舌不已,脱口而出道:“结了怨而已,就这么把婚姻大事给耽搁了?师父是不是二啊?如果是我——”
“咳!咳!”
柳蝶突然低着头重重咳了两声,殷夜不明就里,而吴天却陡然身子一僵,原来叹息的脸色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仿若无事般径直起进了内屋。
“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殷夜很热心地问道。
柳蝶一脸怪异地看着殷夜不说话,但却有一道浑厚中正的声音响起:“你说谁二?”
殷夜顿时一怔,转过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蓝色道袍的壮年男子缓步走来,其浓眉大眼,虎须燕颌,一头长发黑白参半,踏步间极具气势,犹如屹立群山之巅,洞察天下事一般。
柳蝶隐蔽地拉了拉殷夜,随即执礼道:“师父。”
此壮年男子便是柳蝶之师镇灵峰长老,姓沈名辰字开阳。
殷夜终于反应过来,眼前此人竟是师父?那他刚才,是不是说师父很二,还被师父听见了?
“哎哟卧槽!要不要这么倒霉啊!以这老头宁愿耗死刘长老也不愿低一次头的性子,这简直是在预示我苦逼的未来啊!唉,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殷夜心中胡思乱想一通,嘴上却不慢,连忙哀声道:“参见师父,刚才弟子一时昏了头,说得话都是开玩笑的!不要放心里去啊!请师父原谅弟子!”
“是何情况?”沈辰理不也理殷夜,皱眉向柳蝶问道,语气颇有不悦。
柳蝶一双杏眼眨了两下,突然伸手拉住沈辰臂膀,像是女儿在向父亲撒娇一般:“师父,师弟方来,还不懂甚规矩,师父大人有大量,断不会与师弟计较的可对?这可是蝶儿首次接引上山的弟子,请给蝶儿一个面子,日后蝶儿必有重谢!比如……出主意哄哄燕师叔之类的!”
她这一番话,又是撒娇又显娇蛮加之利诱,三种语气在极短时间内表现出现,脸上表情也是惟妙惟肖,当真令人莞尔。
沈辰脸上一阵犹疑,柳蝶对他的性子可谓清楚极了,后面一句“出主意哄哄燕师叔”,无疑是戳中了他的命门。
这时,两世为人的殷夜顺势跪倒在地,聪明的给沈辰一个台阶下,大声道:“请师父收我为徒,日后弟子一定孝敬师父,为师门做贡献!”
沈辰脸色稍缓,大袖一甩之下,对柳蝶哼道:“此人既是你带上山来,教导之事便由你来负责!”
他话一说完,便右手抬起一指点在殷夜眉心,冷然道:“言语粗鄙,心思浮躁,日后自当戒之,速速归去。”
殷夜被沈辰一点之下,神智突然浑噩,被柳蝶拉着出了燕归院。
……
不知过了多久,当殷夜清醒过来时,已是天黑了。
“师姐,我刚才怎么回事啊?”殷夜向一旁盘坐的柳蝶问道。
柳蝶睁开双眼,对殷夜笑了笑,道:“凡人有启蒙之说,修行界有开悟之法,师父方才点你的那一指是在点化你,不然你可领悟不了修行奥妙。”
殷夜稍一体悟,隐隐感到自己思维灵动了许多,往常要费力想的事,现在一下子就能想通,身体也仿佛轻盈了;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没有变化,这种感觉似是而非,很是奇妙。
“给,这是我道一门的基础修行法诀——太一诀。你先看一遍,有不识的字不懂之处都可问我。”柳蝶从一个巴常大的布袋里,拿出一卷三倍于布袋大的竹简。
殷夜接过竹简摊开后一看,脸色顿时一苦,心中哀叹不已:“想我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在这个时代竟然是文盲一个!尼玛!我到底是到哪个朝代了啊!竹简记载,刻字篆文!正儿八经的古文字啊!我是到春秋战国了吗!甚至更往上的周朝?商朝?这还有修仙的人,不会还有封神榜吧!”
他学的是简体字,虽然汉字一脉相承,让他多少认识一些篆文,如果能联系上下文来看,认识的字会,但这太一诀经文晦涩非常,联系上下文却是不可能,导致他根本看不懂这太一诀。
他装模作样的翻了翻,便觍着脸道:“师姐,这上面的字儿我只认识几个,你还是……先教我识字吧……”说完,他不禁为自己感到深深的丢脸。
柳蝶突然想起殷夜的身份,明丽动人的俏脸露出无奈之色,道:“也对,你自小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识字才怪了。也罢,先教你《苍颉篇》,我幼时蒙学便是习此,将里面的字认全,也就够用了。”她又从布袋里拿出一卷竹简,摊开给殷夜看,道:“跟着我读。”
殷夜点头,暗道:“大概是相当后来蒙学的《千字文》吧。”
“苍颉作书,以教后嗣。幼子承诏,谨慎敬戒。勉力讽诵,昼夜勿置。苟务成史,计会辩治。”
……
深夜,柳蝶走后,留给殷夜两套道一门的服饰,殷夜迫不及待的换上,和衣睡去。至此,他就是道一门的普通弟子了。
时光荏苒,眨眼即是一月。
在这一月中,柳蝶每天晚上来教殷夜识字,殷夜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并有简体字做基础,再加上沈辰点化,一月完成扫盲工作,还真算不上快。
而在这段时间里,殷夜也与柳蝶关系渐熟,虽然殷夜明面上叫柳蝶“师姐”叫得乖巧极了,但柳蝶不与吴天一般,看起来不老,实则已有六十多岁了,柳蝶今年方才十六,是以两世为人的殷夜一直把柳蝶当妹妹看待。没办法,虽然柳蝶是师姐,但许多时候发了脾气,还要殷夜这个师弟来哄着,即使不以年纪算,殷夜心里也难免不这样想。
“好了,今天师姐来教你太一诀!”柳蝶欢喜地笑道,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在此时弯成了月牙儿。毕竟她还是少年心性,让她当一月的识字老师,却是让她无聊极了。
终于要开始修行了,殷夜精神大振,连忙问道:“师姐,我看你腰间的布袋也不大啊,为啥能掏出这么多东西来?”
柳蝶拿着自己腰间的布袋晃了晃,面有得色道:“此乃储物袋,刻了空间阵法,有三丈方圆空间以置物,算是最低级的法器,需要灵力方才使用。你想要?”
殷夜连连点头。柳蝶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只要你两个月内修到凝气一层,我便送一个给你!放心,此事不难,经点化之后,常人最迟都能在三月之内修成凝气一层,资质稍好点的两月就行,如果资质惊人,比如宁秋师姐,她七天就修成了凝气一层,当时震动了整个道一门呢!”
说到这里,柳蝶仿若时刻带有微微笑意的小脸突然变得严肃,正色道:“听好,修士以采补天地灵气吸收日月精华而修持,道行有成者,力能通玄,脱离**凡胎,可望长生。其间,修为又有境界之分,首为凝气境,分有九层,第一层便为凝气入体。”
殷夜不敢怠慢,当即盘膝在地,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柳蝶将太一诀上篇讲完后,在案几上点燃一枝静心香,道:“宁神静气,观想太一图,感受四方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按太一诀的经脉运行路线搬运灵气,打通体内经脉,最后搬运至丹田灵气漩涡中……”
柳蝶看着殷夜渐渐进入修行的空冥状态,白皙的小脸露出丝丝紧张,心中暗道:“小夜,不要让我失望,师姐有事需要你的帮助……”
按太一图观想,感受天地灵力;搬运天地灵气来打通经脉,最后回归丹田;再在丹田中凝炼天地灵气成为自己的灵力,哪怕只能驱动一丝灵力,那凝气一层便算成了。
一般人在观想这一关上,通常要花费一月;再有一月搬运天地灵气;最后一月凝炼灵力。这就是最迟修成凝气一层的速度。但这时盘膝修炼的殷夜,却打破了这种常规!
“咦?这就是天地灵气?观想很顺利啊!”殷夜心中暗惊,不敢相信他才不过一个时辰就感受到了天地灵气,“是不是哪里不对?不管了,第一步完成,再试试第二步,搬运天地灵气,打通经脉到丹田……”
一个时辰过。
“不可能吧,难道我真的是不世出的天才?哈哈!我有预感,哥要雄起了!”
“奇怪,第三步不说是将天地灵气搬运丹田后,通过丹田的一个灵气漩涡来炼化吗?为什么我丹田里有七个灵气漩涡?!”
殷夜不知,那次狼妖危机,他在最后关头爆发后,那天地异象与虚影,早已贯通了他全身经脉,导致现在的他感受天地灵气与打通经脉根本无需费力,只要完成第三步,他就能修成凝气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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