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美丽的疯人院——孙悟空的前世（编者加）
编者按：这似乎又是一则日记。由于说的是疯人院里发生的故事，所以归入第二章。
正文：
时间是今天。地点是疯人院和厕所。
我正在院子里走着，今天允许我们出来走。因为最近要实验一种新药的药效。我们都吃了这种药。然后允许我们出来走。我拿着一本《西游记》。那是手抄本。我想找一个地方，坐下看书。
有一只小麻雀。两只。是一只加一只。二只。我又数了一次，是二只。
小麻雀发现了正路路面，有吃过了，吐出的葡萄皮。两只小麻雀就想吃那葡萄皮。就藏在葡萄皮附近的草地的一个草丛里。其中一只，胆子小，不敢去取。就攒倒（撺掇）另一只去取。另一只仔细看着周围，看到了我。它抬头看着我。偏着头，一只眼看我。另一只眼，看到的一定是地面。因为它的眼睛，是生在两侧的。那么，他会不会把地面当成我，而把我当成地面呢？
小麻雀看到的世界，两只眼所见的，完全不同。左眼看见的，右眼看不见。是两个世界。可是它们怎么区分啊？到底以左眼看到的为标准，还是以右眼看到的为标准呢？
那只小麻雀已经蹦出来，一啄，叼起一个葡萄皮，又蹦回草丛了，那只胆小的，不敢亲自出来的小麻雀，就凑上去要分吃，二个麻雀追逐着蹦腾着去了。
我就坐下在草上。草，好多草，都是草。草，草，哪里都是。那边也是，草，草……
我看手抄本的《西游记》。原本是不可能给我带出来的，那是我们的圣典。
正看着。保洁美美（妹妹），走来了。我赶紧站起来。似乎是弹簧一样，弹了起来的。
我笑。但是我不敢主动打招呼，那她会不会反感啊。
保洁美美：“你怎么穿这么少？天冷了，多穿点。”
我说：“为什么天冷啦，就要多穿？谁规定的？”
保洁美美：“没谁规定。可是不多穿，就挨冻啊。”
我说：“我没多穿，也没挨冻啊。”
保洁美美：“你浑身直哆嗦，还说没挨冻。”
我想说，那是因为和你说话，见到你容样，听到你的声音，闻到你的体香，我才哆嗦，不是因为天冷。可是我没敢说。因为有一个我们的疯子哥哥，因为和护士姐姐说了乱话，被打了很多针，关了很久，每天喂吃很多药。所以我也不敢乱说话。
保洁美美继续说：“看什么书？”
我说是：“《西游释厄传》。”我故意这么说，故意不说《西游记》，这样说，是为了装比，显得我有学问。
保洁美美就问：“那我问你，孙悟空的前世，是谁？”
我当时蒙了。孙悟空哪里有什么前世！前世是石头！是天地的灵气！
要不就是至尊宝。可是那是《大话西游》。那是欠一张电影票。那个不是这个《西游释厄传》。我要是回答至尊宝，前面就白装比了。
我不能说不知道。那样也前面白装比了。
我就说：“这个问题，很复杂，一时三刻说不清，这样吧，我给你写下来吧。”
保洁美美就笑。
一个医师，看着我们这边。我害怕那个医师的眼神。保洁美美也发现了那个医师。
我们就各自原地向后转，走了。
空空空空……
晚上的时候，我偷偷去厕所里，那里有灯。写了下面的东西。当然要装做在拉十（屎）。
我正在写。由远而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而后问：“厕所有人吗？”
我听出来是保洁美美。她不用说话，只听她的走步声，我就能辨认出是她。我们这里，没有女厕所，只有男厕所。当然医师和护士有自己单独的厕所，他们不让我们进入的厕所。
而保洁美美，和我们这一群疯子，用一个厕所。只有男厕所。所以保洁美美，每次进来时，总是问有没有人。
我故意不说话。因为那一刻，我心里的恶魔，占领了我的心。
保洁美美又问了一句。声音提高了：“厕所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保洁美美进来了。
她开了一个隔间，进去了。锁门。
然后我听到“哗啊哗哗哗……”的声音。
我知道那是她在袅袅（尿尿），发出的声音。
我好激动。我觉得，那一刻。我听到了上帝的圣音。原谅我这个恶魔吧，上帝。
那袅袅声，变得断断续续的了，像欢快的跳跃的精灵。
“啊！”我竟然发出一声呻吟。我的天！
保洁美美问：“谁！”
保洁美美走来，打开了我的门。我上厕所从来不插门。
我故作镇定：“真巧，你也袅袅……”（引自国得冈相声选）在厕所，可以说乱话。因为医师从来不来这个厕所，护士更不会来。而且这里没有监控。
保洁美美笑：“也？你在袅袅？你蹲着尿？”
女人才蹲着尿，我绝不能承认，于是说：“我在拉十。”
保洁美美笑得更厉害了：“不脱裤子，能拉出来？”
我就低头看，真的没脱。我因为是假装拉十，实际为了写笔记。忘了脱了竟然，真失败啊。
再抬头，保洁美美已经没没。
继续写吧。我知道，我的腿，一定已经麻木了。还是坐便器好，可是自从有一个我们的疯子哥哥，在坐便器里玩大脑冲浪，淹死后，我们的厕所，就都换成了蹲便。
我继续写着，孙悟空的前世：
一条路上，路两旁是杂草荆棘。前面是一个树林。一个人牵着一匹马，在树林边坐了休息。
突然来了一只大猴子。到了那人面前，笑道：“师傅，你在这里啊。”
那人道：“哪个是你师傅？在下只是个行路之人。”
那大猴子就摸他的头：“怎么有头发？不是个光头吗？”
那人：“你这猢狲，却为何这般无理？”
大猴子：“我是空啊。你不认得我了？”（遗失的文字，用‘空’代替，下同，不再另行注释）
那人：“不认得，从没见过。”
大猴子：“那你还没到五行山呢。那我怎么出来的？”（五行山是《西游记》中孙悟空被压的地方，后来唐僧也是在五行山救出孙悟空的。）
那人：“什么五行山？”
大猴子：“你不是去西天？”
那人：“你才去西天！”
大猴子：“那你去哪里？”
那人：“在下要去拜火国。”
大猴子：“怎么是拜火国？好吧，好吧，不管了，我和你一起去。”
那人：“也好，路途遥远，有个伴儿也好。在下贱名‘角路’，你却是怎么称呼？”
大猴子：“不是说了，我叫空。”
角路：“你怎么不穿衣服？这成何体统？我那包袱里，有那穿换的一套衣服，你既要与我同行，拿了先穿吧。”
空笑道：“师傅别赚我，我却知道，那是紧箍咒，我才不穿。摸也莫想让我摸。”（《西游记》中，唐僧和观音一起欺骗孙悟空，穿戴一套衣帽，其实是紧箍咒幻化的，所以此处有此说。）
角路：“什么紧箍咒？”
空只是笑：“出家人不打诳语哦，师傅莫赚我。”
角路：“我好心给你衣服，怎是赚你，罢了，罢了，不穿也罢，只是你这裸身而行，终是不成个礼数。”
树林里走出六个大汉。
空道：“你看你看，这送衣裳的不是来了。”
角路道：“怎是送衣裳的？你却认得他们？”
空道：“师傅只少坐，我去去就来。”
角路：“你要去哪里？”
……
空到了六人面前。六人中一个道：“哪里蹦出一只大猴子，捉了去却可卖钱。”空从耳朵里掏，掏了半日，却什么也没掏出来。那六个人已经围住他，其中一个拿铁锨就拸过来。空闪到一旁，抄手愣夺过铁锨，将六人都打了个脑袋开花。找了其中最新的一套衣服穿了，又翻其他人的身上，什么也没搜出。
角路急急上来：“你怎么乱杀人？这要是告到官里，就是你老子做官，也救你不得！”
空：“唉，这些人都是贼，你不杀他们，他们却要杀你嘞。”
角路：“这却是怎么说？你怎知他们是贼？”
空：“哎呀，你就别问了。走吧，走吧，你上马。那就是龙马？”（指白龙马，因为《西游记》原著中，唐僧的马，是白龙三太子幻化的。）
角路：“什么龙马？”
空就牵过马，仔细看。
角路：“我们快些走吧，被人发现，你却怎么处。你也没个马，我陪你牵马走吧。”
空：“你自管上马去，我自赶来。”
二人前行。
“你却怎生会飞？”
“飞还是小可，俺的本事，你还不曾见呢。等遇到妖魔，你就知道了。”
空空空空……
到了一个庄子外。
空：“这莫不是高老庄？”
角路：“你来过此间？”
空：“不曾来过。只是我倒有个想法，我们不收刚烈，却收黑熊，如何？也不收河怪，却收那个圣鹰，他的本事，比河怪强得多。”（编者注：刚烈指猪八戒，曾用名猪刚鬣，黑熊指偷走唐僧袈裟的那个黑熊怪；河怪指沙悟净；圣鹰指圣婴大王，即红孩儿。有错别字，应是原作作者笔误。）
角路：“我实不知你在说什么。”
空：“你自是不懂。想佛陀给了观音三件法宝，紧箍咒禁箍咒和金箍咒，本来应该给你的三个徒弟一人一个，那观音却存了私心，自己收了黑熊和圣鹰。我偏偏要你收黑熊和圣鹰，看那观音如何！”
角路：“你自管自咕咕叽叽说些什么呢？”
空：“到时你就知道了。我们不进高老庄，只在这路旁歇息。”
角路：“何不去找个人家借宿，何必露宿街头，那里不是来了一个人？你去问问他，前方究竟是何处所，我们再做区处。”
空：“想他就是高才了。偏不问他。”（高才是猪八戒的老婆高翠兰家中的佣人，原著中，孙悟空就是纠缠住高才，才得以进入高家，收服猪八戒。）
空用法术，在路旁搭了一间草屋。
……二人当夜在草屋中安歇。
转天绕过那庄子（指高老庄，指故意不进高老庄，为了不收猪八戒），又赶路。
一路无话。
……
这日到了一条大河边，河里黑泥滚滚。
空：“这就是流沙河？河怪就在这河里？”
角路：“什么河怪？”
空：“你莫多问，一会儿我使个法术，我们只悄悄过去，莫惊动他罢了。”
角路：“这河如此宽阔，怎生得渡？”
空：“你等着，我去拔棵树，给你造个桥过去。”
角路：“好，好，你却有手段，只是有劳你了。”
空：“不消说，不消说，你只在此等候。”
……
空就去河岸上找树。找到一棵，使个法力，拔起来，撂倒地上。手幻化做斧头，劈了侧枝去，只留一个光杆子。正劈树，却听那河里‘哗哗啦’水响，就一惊，扭头看时，只见水里窜出一个黑大汉，有空两个身量那么高，叼住角路的咽喉，就吮吸，一手狠狠抓进角路的心口。那角路瞬间胸前就淌下血来。
空忙伸手叫道：“别吃他，水怪，那是师傅！”急急腾空过去，那黑大汉不由分说，一脚踢过来，空根本没料到，也没个遮架的武器，登时被踢飞了。
黑大汉扶扶胸前的八颗骷髅项链，（注意是八颗骷髅—编者）叼着角路，钻进水里去了。
……
空栽在地上，直觉头晕眼花，昏沉过去。
空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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