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我们做个生意如何
无数年以后,曾有人问周启,他风雨漂泊的一生中,什么事情最让他难忘。
周启说,把你的灵魂打碎,随着裂魂风走一遭,让碎魂雨碾一遍,时间不需要太久,只要三个月就行。
……
……
那个“前辈”果然没有骗他,周启灵魂顺着风雨,来到了断魂崖底的返魂洞中,见证了真正的轮回,随后钻了轮回的空子,进入到了浩浩荡荡的轮回之路。
没错,周启重生了。
周启用他不多的生机赌来了一个新生。
周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他真的很满足,虽然所有人都叫他天煞孤星。
周启在整个阳城都是出了名的,八岁克母,十二岁克亲妹妹,弄得现在连周府的一条狗都知道这个人不能去接近。
大人物是惜命的,所以他们不去找周启的麻烦,也正是如此,周启已经六年没有见过自己父亲的面了。
周启父亲是周府三百年来最年轻有为的家主,周天冲,从周启爷爷起的名字来看,完全是冲着老天爷来的,周天冲也没有辜负老太爷的失望,在他的发展之下,周家蒸蒸日上,再上一层楼就是望族了。
唯一让大家为周天冲感到惋惜的是,养了个天煞孤星般的儿子。
似乎周天冲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那就努力将这个污点给遗忘,周启就在周天冲可以遗忘下过上了下人般的生活。
……
今天周府格外的喜庆,所有的人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今晚上是年祭,明天所有满十四岁的周家孩子都要去祖堂进行开脉。
而他们那个四岁能作诗,八岁能写赋的天才小少爷周卫鸣过了今晚正好十四岁。
大人物们在哈哈笑,下人们恨不得将自己的脸扯出一个最完美的笑容,然后固定住。
大家都在用这种方式冲淡或者是回避心中隐藏的担忧,开脉有风险,在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府里的老人,仍然记得起四年前大少爷冲脉失败后的惨淡景象。
那宛如就是一场噩梦,一盆凉水,当头浇灭了所有人心中的火热。
今天所有人都在笑,大人物们笑的癫狂,小人物们笑的无助。
周启没有笑,不是因为周卫鸣整天欺负他,他报复性的赌气不笑诅咒他,他不会这么做,这样很不成熟。
自从妹妹也被人捉去,周启一直沉默寡言,他有时真的感觉他们说的挺对的,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也说不定呢!毕竟自己就像流星一样,燃烧了自己的灵魂才重新来到了这个世界。
手中的茶已经凉透,周启依旧端坐如钟,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丝的不耐烦。
他被请到这个别院已经有一个时辰了,除了最开始那位老嬷嬷与他说过几句话,便没有任何人理会自己。
这似乎很正常,毕竟阳城里没有几个人愿意理会自己。
可处处又透露着不正常,巧的是,周启也不是正常的十三岁少年。
他摸了摸怀中锐利的刀刃,心中又重新充满了耐心。
……
“他怎么样了?”
“很沉稳,静静坐在那里一个时辰,脸色依旧很是平静,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似乎……他似乎对我们有很深的戒备,送上的茶一直被他握在手里,连掀开茶盖都没有掀开。”
“看样子这个小杂种已经猜到了我们将要对他做什么了。”冷笑声响起。
“夫人,老爷难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不,不是老爷要这么做,老爷正在前厅里会宴呢!”
“是,是,是,老爷还有正事要做呢。”
“你来了几年了?”
对方明显一滞,停顿一下后说道,“是老太爷买进的老奴,算起已经有三十年了,对周家和夫人绝对的忠心。”
“是呀,三十年,我来这个地方也有十五年了,可直到如今晚上做梦还能想起那个贱人对我的羞辱。”
对于大人物之间,尤其是女人之间的纠纷,做下人的只好也只能闭嘴。
“走吧,带我去见见这个小杂种。”
随着木门吱嘎声,厚重的红木门缓缓开启,清冷的月光和着红色的烛光,从室外洒近室内,只是瞬间便照亮了屋内的所有角落,光线雀跃在夫人如花的容颜,之前与她对话的老嬷嬷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
夫人站起身来,金步摇随着纤步摇曳,佩环铿锵互鸣,嬷嬷亦是扶着香酥手向前微步。
整个周府今晚里处处欢声笑语,可这个别院好似从周府里隔离出来一样,欢声笑语被无形阻隔在外,红烛慢慢燃尽,月华渐浓,青石板被月华镀上寒意越来越浓。
庭院里清冷一片,几颗银杏树鹤立鸡群般的高耸,投射的倒影斑驳于院里的花草间,一阵风引云来,遮挡了大半的月亮,花枝开始颤动,银杏的影子变得琐碎。
“云破月来花弄影,大丈夫不屑做的事情就让我这个妇道人家来做吧。”
……
原来是这个女人!
周启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微绷的身躯下意识的放松起来,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他真的害怕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会放下身段,亲自来对付他!
女人红色宫袍上绣着金色刺绣,刺绣很精美,是朵朵富贵的牡丹。
女人弱柳扶风的向前走着,月光洒在她脸庞的刹那间,明月黯淡,牡丹哀羞。
花容月貌,闭月羞花。
似乎父亲的品味真的不错!
周启恭敬的对她行了一个晚辈礼,神色平静,“见过如夫人。”
王青好看的眉线轻轻一皱,已经好久没有人私下叫过她“如夫人”了,这句如夫人又勾起她往年不是很美好的回忆,再添三分对周启的厌恶!
不愧是那个贱人生的小杂种。
王青神色平静开口,“启哥儿多大了?”
周启说,“过了今晚年祭,也就十四了。”
“是啊,时间真是不饶人啊,一转眼,我和你母亲入府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
“不知如夫人把我叫来有什么吩咐。”周启不想在他母亲这个问题上过分纠缠。
他是这么想,可有的人似乎不会这么想。
“想当年,你母亲一来阳城,周,赵,季,三家年轻有为的青年们是抢破了头都想和你娘说上一句话,做女人做到这么个份上,就算死也值了。”
王青声音冷漠,那个“死”字却是咬的格外的重,显得很是突兀。
是的,就算你倾国倾城,迷倒万千男人又有什么用,你还不是死了。王青忽然明白了,她把周启安排到这里来,不仅仅是为了阻止周启去冲脉,更是为了将自己对那贱人的怨恨嫉妒发泄到这个杂种的身上。
周启的脸上浮现出难过,见此,她很高兴,可她不满足,她想看到周启崩溃,像个疯子一样的恸哭。
“就是可怜你们兄妹俩,没有母亲孤苦伶仃的相依为命,哦,对了,你瞧我这个脑子,忘了你妹妹也是死了。”
这个“死”字更是如同咬碎了银牙蹦出来一般。
王青很清楚对于一个对亲人充满愧疚的少年,什么是他的弱点,他们认为自己克死了亲人,那么他的亲人,他的愧疚就是他们的致命点。
周启更难过了,因为他还不知道,是谁捉走了他的妹妹。
王青决定再施加一些压力,愧疚的少年往往都是脆弱的。
她轻抿手中茶,说道,“这是雨山秋雨茶,贵如黄金,府内每年只淘得十两,你不喝,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喝它的命。你刚才坐的木椅,是进贡的红檀木制成,卖点木屑,也能买回百多个仆役。而这一切,原来都是你母亲的,如果不是你克死你的母亲,她现在依旧是这里的主人,现在的一切悲剧,都是你造成的。”
王青语气平淡,所有的情绪都准确传达给了周启,这是**裸的咒骂,这是任何一个愧疚的少年不能容忍的。
接下来周启应该愤怒的驳斥她,告诉她这不是他造成的,最好行为再冲动一点,毕竟十三岁的少年也是男人不是。
“咚,咚,咚”
阳城钟声忽然响起,全城天空此刻烟花弥漫,阳城人们欢呼,用他们饱满的人情来欢迎新的一年的来到。
“我要去开脉了,如夫人,我先退了。”
周启听到钟声,没有回答王青的问题。
王青忽然拍案而起“那里是祖堂,岂能容你一个天煞孤星去搅了祖宗安眠。”
“那好我先不去了,我们谈笔生意如何?”
王青愤怒的表情一滞,没想到周启会来个这么大的转折,然后笑了起来,“你比我们想的还要聪明。”
周启神色冷漠的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物不喜欢我,甚至是希望我死掉,但是我死掉了,对于周府的清誉有损,所以你就来阻止我去开脉,没有开脉,就是一个凡人,以后也就没有了翻腾的资本。”
“那你想要什么,你又会怎么做?”
“我会离开周府,不会再回来。”周启一脸笃定。
王青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用手段外加付出一点利益来换取家族名誉的完美,实在是很有满足感,看老爷以后还说不说一个妇道人家不要掺和家族里的事。
看着周启逐渐靠近,王青忽然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王青忽然惊呼“你别过来,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呢!”
周启微微一笑,“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周启闪电般欺身,阴影中的嬷嬷跃出猛地一掌拍出,周启侧身堪堪躲过手掌,掌风却是吹的脸皮生疼。
周启左手忽然宛若灵蛇般向前探去,缠住老妪胳膊,随后狠狠一拽,老妪毕竟年老气衰,一拽之下身子上前倾倒。
周启右手随手一划,鲜血划过一道血线,落在王青满是惊恐的脸上。
周启无视体内翻涌的气血,走到王青面前,微笑,“你觉得这个生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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