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人都是瞠目一惊,陆子彦被打得偏过头去,红白分明的嘴角甚至沁出了血渍。
“啪——”一声脆响,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男人英俊无暇的俊脸上,震得掌心麻痹指骨裂痛,她几乎用尽了力气,不管不顾地吼道“这一巴掌是我替我们全家敬你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已是忍无可忍的李翎儿便已冲将过去。
思及此,有什么在李翎儿脑中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清晰起来。这时又听陆子彦继续语带讥讽道“反倒是你,哼,一直不拍拖结婚的原因又是什么?别告诉我,你李皓诚是坐怀不乱的圣人或阉人,你敢说,看到她们母女两相似的容颜,你就没有动过半分邪······”
听及此,裴奕辰眸色渐凝目光复杂,李翎儿心中冷笑。委屈伤害?十年前,他们一家人住危楼,吃乐色,被恶人追赶殴打恐吓的时候,这位浑身矜贵的陆公子,当时他在哪?口口声声说深爱着她的妈妈,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陆子彦嗤声一笑“理由?淬,就是你的天真愚教,害她也不辨菽麦,被全巴黎最浪荡的色胚骗。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再照顾她吗?!还有,你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吗,你有能力保护得了她吗?当年,我抱过她吻过她,拥有过她,如果不是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外星人’横插一脚,晓雪就是我陆子彦的妻子,她也不会死得那么惨。是她的孩子,是她留下的唯一,我便不会再叫翎儿受到半分委屈和伤害!”
李皓诚道“我再重复一遍,翎儿是不会答应的,我才是晓雪的托付人。而且,我相信翎儿无论做什么,一定都有她的理由!”
只听,陆子彦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人找到后,我会带她去佛罗伦萨定居!”
还有,李皓诚和陆子彦的争吵已经不是第一次,每次围绕的话题不是她,就是她的妈妈。她真的不明白,一个故去十载的人,还有什么值得他们不顾身份,一争再吵?!
李翎儿心中焦虑如灼,一个裴奕辰还没摆脱,现在又加上个好管闲事的陆子彦,这下···大罗金仙下凡,也难再兜得住了,她该怎么办?
她顿时脚步不敢再往前走,裴奕辰却似乎早就料到李皓诚会和陆子彦见面,而且还会发生争吵。四周灯饰幽暗,他削薄的唇角划出了一抹不着痕迹的狠绝冷笑,随即在她耳边低语道“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那就边吃边等吧!”说完便拉着她,在与两人只有一帘之隔的餐桌前坐下,堂而皇之地“窃听”!
往里没走多远,李翎儿便听到了那个熟之又熟的磁性男声,就如他的模样仪态一般蕴秀温雅,尽管压得很低,此时却带着令她惊愕的怒意。多久不曾听到他发怒的声音,或者说,这十年来,李皓诚从未在她面前发过脾气。
只是,今天在此就餐的人,座位分散,却均是身形精硕的成年男士。或商务打扮,或休闲打扮,有的在翻看报纸,有的在划弄手机,有的在笔记本上敲击办公。当看到裴奕辰进来后,众人冷沉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肃穆警惕起来,旋即状似无意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走进灯光幽暗的进餐厅,轻音乐舒缓怡人。正如MariageFrères所要传递的生活态度,喝一杯茶,吃一块巧克力,品一杯咖啡,听一支曲,简单的事,也要如贵族般精致悠然。
是了,慕容家的长千金,才貌双全,那般眼高于顶的陆子彦都对其痴迷成狂。她的女儿,又岂会是空有美貌,资质平庸的普通人?思及此,心中对李皓诚越发恼恨,杀亲之仇大于天,他有什么资格让她遗忘,甚至还认“贼”作父?
裴奕辰忍着笑而微昂着头,这还是第一次听女孩说外语,却是纯正又流利,配上她轻灵的嗓音就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转瞬便好似想起了什么,惊诧地看着女孩的脸,那双从容不迫,透着智慧眸光的眼眸,这···哪里像是连英语四级都没过的中等生?
李翎儿吐出一口浊气,接过餐单快速扫了一眼,对侍应生道“英式司康饼芒果热茶,司康饼不要放干辣椒和花椒,谢谢!”
“那就自己点啊,多简单的问题!”裴奕辰将餐单递到她面前,眉眼含笑,一脸的整暇以待,更像是在说“迟早要面对的事情,再逃避也没用!”
小姑娘似是第一次见到世界顶级尊享信用卡,登时睁大眼睛愣着没敢接。李翎儿同样蹙眉一惊“你疯了吧,上百种茶点,我哪吃得完?”
裴奕辰居然还保持着惑人黠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快速扫下一吻,柔声轻笑道“不是说,男人掏钱的动作最迷人吗?不用给我省钱!~不饿是吗?那就···每样一份···兴许看着看着,就有食欲了。否则,别人会说我虐待你!”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夫长黑金卡,递给了侍应生,流利的法语当真说着每样都要一份。
这下,就算她掰断了手腕,也是逃不了了。李翎儿清丽白皙的脸,顿时气得染上了两抹嫣红。
李翎儿黛眉紧蹙,还在扭动手腕试图从男人的铁掌中挣脱出来,哪知,裴奕辰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犟主。不知按到了她腕上的哪处穴位,她吃痛一松,纤弱无骨的小手便被男人的手掌贴住,十指相扣,握了个严丝合缝,结实牢固。
裴奕辰眯了眯眸,英俊的面容看似纨绔狡黠,实则内心一阵抽痛。
候立在旁的侍应生只以为两人是闹别扭的小情侣,微垂着头,浅浅偷笑。
Je·te·veux·toi·j’veux·pas·un·faux·pas·de·trefas(怨恨着你,因为我不想要一个谎言一个伪装)
Je·te·veux·toi·avec·défaut·et·tes·problèmes·de·fabrications(怨恨着你的缺点,和你给我造成的麻烦)
Mais·j’ai·toujours·laissé·derrière·mes·ses(但总是把自己的想法放在最后)
Un·tas·d’idées·à·mettre·au·clair·depuis·longtemps(从很早开始就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
Je·ne·sais·pas·ent·te·dire·j’aurais·peur·de·tout·foutre·en·l’air·de·tout·détruire(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我害怕将一切弃之不顾)
也真当是巧合,她的一句气愤牢骚,和此时店内播放的一首法国小清新民谣《Je·ne·sais·pas(我不知道)》有着某种契合。
“不饿!你到底想怎样,你这个虚伪的骗子!”李翎儿别过脸,语声冷绝。
不待她问明,裴奕辰便拉着她的手带进了餐厅“丫头,想吃什么?玛芬蛋糕绿茶吐司配鹅肝阿萨姆茶不错!”
裴奕辰···又想干什么?
两人来到店门前,一名西装革履的法籍男子便快速迎了上来,对裴奕辰恭敬地颔了颔首,继而在他耳边掩唇一通低语嘀咕。看着男人眯了眯眸,神色淡然不变,只轻嗯一声便打发人走了,李翎儿越发心慌发颤。
相比中国茶的君子淡如水,法国人则将骨子里的浪漫渗透进了茶。若要论属欧洲茶叶界的贵族极品,MariageFrères当为皇冠之珠。MariageFrères的茶比葡萄名酒不相伯仲,最负盛誉的LapsangSoughongSurLeNil和L’Opera,更是将花草茶的雅致做到了极致。
MariageFrères茶餐厅分上下两层,楼上是装饰讲究的用餐区,楼下是售卖区,每张餐桌间有极具格调的纱帐作格挡,室内布置古朴中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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