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动。
陈监控在痛苦地蠕动着。金队滑到十几米外后，就一动不动躺着。我被冰冻着。
但我的视线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竟能观察全部空间。
奇怪的视线仿佛已不属于我自己的头脑管辖，它在自动搜索全部的空间。
黑黑的电子屏幕，广阔的地下中心监控区。
视线在延伸。在镜头一样扫描。
四条通道，八个方向斜斜延伸出去的通路，真正的四通八达。
最短距离到达地面上的，是我们来的方向。
最远的，似乎已远到我这种奇怪视线的范围外，也或者是，我的视线不愿再进行扫描探索。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体内的小东西开始活动，开始顽强地固定着本身的区域，并加强着防御力量，然后顽强地向外扩张着势力。
冰冷与冰冻，分分秒秒的无法抗拒的退缩着。
金队终于醒来。
他痛苦地在地上动了一下，又一下，然后迅速地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又过几秒，他就从相对茫然的心理中恢复过来。
先是凌厉地扫我一眼，然后迅速扑到陈监控身边。
我的视线在延伸。在进入。
但视线向陈监控衣服内进入的时候，受到阻挡。试图通过白色防化头盔透明面罩那里进入的时候，也受到阻挡。
“陈控！陈控！”金队摇晃着陈监控。
陈监控终于被他摇醒。
他在头盔内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汗珠。
“陈控！”金队急切地把陈监控扶到自己怀里，去下了陈监控的面罩。
刹那间，我那种奇异的视觉，像锋利的刀子一样，沿着陈监控裸露出来的肌肤内向下，在瞬间，我就看到了他的果体。
哦。天哪。他下体一片血肉模糊。他裆里的玩意儿，已经完全不存在，被踢成肉泥，血迹模糊的，还深深陷入档内。
那不是被踢了一脚，简直就是被抡圆了的八磅锤狠狠打击一下还可怕。
不仅有血。
尿液也已完全从内部破裂的膀胱里出来。
血和尿的混合物，还有体内其他东西混杂物一起在他体内，在他的体外，并且继续由里至外渗透着。
“陈控！陈控！”金队的手轻轻抚摸着搜索着，他发现了伤势在哪里。他的神色陡然惊呆。
接着，他迅速一手就近拉过一根棍子，按了一下什么地方，用棍子端贴紧陈监控额头。
棍子中似乎立刻就有亮光。
我那奇异的视觉，似乎发觉有趣的玩意儿，立即放弃了对陈监控体内的搜索，向棍子内部进入。
“我……我不行了……金队……”好像又恢复了力量，陈监控艰难地说。
“陈控！陈控！——你不能死！”金队更急切了，“还有谁负责计划？！”
“报告金……队。”陈监控吃力地说，“我们是参与……调控区……负责……”
金队急切地喝：“别废话！我问你，还有哪个心灵神经研制的监控员参与！”
棍子内部是一种奇怪构造。好像晶体，也好像金属，当然，中间好像还有液体，而在液体之内，好像还有种属于棍子本身中枢系统的，以化学分子健模式存在的东西。
视觉在继续向更内部探索。
陈监控吃力地说：“区监控……已经以身……殉职了……现在没有……没有了……”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吃力地，但似乎又恢复了所有气力与精神一样：“杨博士……他是心灵神经……的参与负责人……杨博士……”
“陈控！陈控你不能死！”金队摇晃着陈监控已经闭上眼睛的身体。
但那眼睛却不肯再度睁开。
金队拼命地摇晃，却毫无任何反应。
“陈控……”金队的眼中出现泪珠。他突然收起棍子，一松陈监控。
陈监控立刻软软倒在地上。
探索棍子内部的视觉似乎失去兴趣，转向电子屏幕处观察，行进。
金队大喝：“陈监控！”
瘫软的陈监控，又睁开眼睛。
“立——正！”金队大喝。
瘫软的陈监控——刚刚被金队扶坐到怀里都无法维持的陈监控，竟然一个激灵，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艰难地摇晃着站了起来，摇晃着立正。
“现在向我汇报！”金队还在大喝：“立即全面汇报‘代号楚灵’行动的最新动态！”
“是。”陈监控竟然吃力地行了一个几乎不能算是敬礼的敬礼，摇晃着，但依旧保持着立正的艰难姿势，“代号楚灵行动，是由塑性皮肤研制厂心灵神经研制厂幻真技术试验所肌体变异自适应实验室生态模拟研制室精神控制理论调研室细胞再生实验室混乱结构趋势下的发展动态试验小组等八家部门共同参与，由中心调控区负责全面调控工作，中心监控心灵神经监控大队裂变情绪小组全面全过程全天候全阶段监控，中心娱乐区配合，中心网络协调监护的第二方案。”
他又开始摇晃。
金队大喝：“继续汇报！”
“是。”陈监控再摇晃一下，努力站稳，“阶段一发生外控部件神秘失踪事故，并导致外围防护区剪刀工厂记忆金属记忆塑材全面失控重大事故。暂停四个月。阶段二发生肌体变异事故，进而分离出异变纳米基质的新型线性体与血元蛋白，终止计划。根据心灵神经研制厂杨博士建议，在心灵神经研制厂或任何参与部门未全权授予情况下，阶段三永恒终止。”
他又开始摇晃。
摇晃一下，突然瘫软。
倒下。
“继续汇报！”金队大喝。
“是。”陈监控吃力地想爬起，但没能成功。
“躺着汇报！”金队大喝。
“是。”陈监控费力地回答，“最新动态……，必须……与……中心……”
“与第五方案的联系！”金队大喝着问。
“是……附属……”陈监控费力地说：“所有……后续方案……都是……前方案……附属……附属……附属……”
停止。
他终于死去。
金队啪的立正。敬礼。低头。
去下白色防化服的白色头盔，持于手中，默哀。
泪珠，砸到地上。
“呜……”
有人在我耳边哭。
然后是，视线无限迅速地延伸扩张，无限速度地形成虹化的弧线。
我的身体，就像突然脱离这个世界一样，似乎在刹那间，就被分离成无数的碎片，在光的河流中，逆行着。
“啪！”
我摔下来。
已经是置身于，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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