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在做梦。这是不是在做梦？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快走……”石头的眼神终于涣散得全无深邃，但他的手，依然是深深地扎入了我的手里，“不是国家机密……我们上当了……”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是郭氏科技……是郭氏……”
但他的眼睛突然瞪大。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我。瞪着我。
“是你……？你叫郭宏？”
我愕然地看着他。
麻木。痛苦。疼痛。还有别的什么。
他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的嘴里突然就喷出一口血。
“是……你……”
他的身躯陡然在颤抖，而后又是一口血喷出。
在这口甚至夹杂着碎裂的脏腑的肉块的血迹中，他吐出最后的三个字：“大……恐……怖……”
*********
这真他妈是个。
噩梦。
*********
哆嗦着。
我哆嗦着。
阳光刺目地照在我的身上，我却越来越冷。我哆嗦着只想扑进火焰中去，让我的身体暖和起来。
四周还是死一样寂静。
可是在这死一样寂静中，却正有一些比死一样的寂静，还要可怕的多的东西，存在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人正在观察我。
但我分明感受到了一种，越来越难以忍受的，被人观察着的情绪。
到处都有摄像头。到处都有屏幕。在冰冷地观察的背后，会有什么样的恐怖东西和什么样的恐怖意味？
我叫郭宏。郭宏郭宏你是叫郭宏对吧？你是叫郭宏对吧？测试结束了吗？我是正式的员工了对吗？郭宏你是叫郭宏对吧？郭宏郭宏你是叫郭宏对吧？每个人仿佛都会这么问上一句。然后，石头最后对我说：“是你，你是郭宏。你是……大恐怖！”
不是国家机密。
是郭氏科技。
是郭家的机密。
郭家的公司的机密。
郭氏科技。
陡然间好像一切的真实都在脑海中闪烁，陡然间好像我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连成一条线，可是那一切都又模糊不清。我只知道我寒冷。但我在寒冷中居然流了一身冷汗。是的。之前我被楚灵追逐着那么久我都没流汗，但现在，我居然流了一身冷汗。
我的体力又恢复了。
我拨开了石头紧紧攒着我的手。他用的力气是那样大。我几乎把他的手，把他的指头骨节都掰断，才能把他的手从我的手腕上，弄了下去。
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快跑。这是个可怕的地方。快跑。
我陡然就站了起来，陡然就冲了出去。
可是我也陡然就茫然地停住。
我该向哪里逃？
在茫然的瞬间里，我突然想起楚灵。
一股更深更可怕的恐惧涌了上来。
在曾经有过的噩梦里，有过一个奇怪的《弓虽进行中》的噩梦场景。那是一个个黑黑的门。
可是。
可是。
办公楼。
办公楼里，就是一个个门。
楚灵。楚灵已经进了办公楼。是左边的办公楼。
在右边的办公楼里，石头从上面掉下来——他是因为无法逃离而被迫冒着生命危险，当然他也的确失去了生命。可是楚灵进入了左边的办公楼。天那！
我冲了出去。
我箭一样冲向左边的办公楼。
我到了。
但是有玻璃门。
玻璃门没有对我打开。
玻璃门没有开！
我飞起一脚。
我被震得抱住腿原地乱跳，我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但是门没打开。玻璃没被我踢碎。我的疼痛消减了些，立刻后退几步，再冲，又一脚。我被震得飞出去，玻璃门只是晃动一下。
一个个的门。
一个个的黑黑的门。
办公楼里都这样。在一个个的黑黑的门里，是一个个房间。每一个房间的门上都会有标牌。每一个标牌上都会有代表了房间身份的标志。但是，会不会有一个房间的门上是奇怪的字，可怕的字，是——“弓虽进行中”。
哦。这不是真的。
但是任何的办公楼里，都有可能发生权利下的威胁，随时。也都有可能会发生求职者被弓虽的事情。太可怕了。一想到这点我就恐惧。
我知道我恐惧。
我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我在地上滚，滚动中我碰到了什么。我抱着疼痛的脚。我已经疼得流出眼泪。而后我看到了，我碰到的是，一块大石头。
是的，在高高的行道树的树坑里，都有石头。快捕房的押司石头石押司已经死了，但现在，我碰到了一个最大的。完全是，哪怕用上双臂的力量也未必能抱起来的大石头。真实的大石头。
我抱起了石头。
我吃力地抱着石头，发力地跑，然后猛然一砸。
石头掉了。掉在地上。我跳开。石头动了动，停住。
玻璃门上出现一个白点，在白点痕迹的周围，是放射性散开的痕迹。
这样的一砸居然都没把玻璃门砸碎，它无疑是防弹玻璃！
但是陡然间，巨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嘟……嘟……嘟……”
巨大的，简直比轮船起航前的叫声还要巨大的，并且比已经到达对岸的轮船还要遥远的回应声，刹那间，响了起来。
警铃。
在一瞬间，到处都是警铃的声音。
巨大的警铃的响声。
“请注意。请注意。各单位请注意。不明身份的闯入者。不明身份的闯入者。”
办公楼的玻璃大门上，开始传出警讯。
我又抱起那石头，使劲。
砸。
通一声，玻璃门碎了。
“楚灵！”我歇斯底里高喊，“快——出——来……呀，”陡然回头。
*********
亮光。
在亮光中，一个人影突然就从空中划过。
*********
哦。不。这是错觉。
什么也没有。
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只看到一个亮光。哪有什么人影从空中划过？也许是什么玻璃的反射吧。
“啊——呜——”长长的防空警报声出现了，在长长的“啊——呜——”声中，嘟嘟的沉闷而巨大的声响在持续着。
到处都是警铃。
火警。匪警。急救车的警铃。
各种各样的警铃。
警铃的花样也越来越多。
闯入者。呵。曾经，我也听到这句话，然后就是人孔打开，圆筒筒跳了出来。那时候，破门而入的就是秃老二他们一群人。然后是他们强行的打开。是杀人的管道疏通器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
我不怕人。
我只怕乱七八糟噩梦。
那不是人能抗衡。
好了。别紧张。别恐惧。现在是噩梦。在噩梦里什么都会发生。对的。所有荒谬的东西都会发生。现在，我是闯入者。我的闯入，会带来警戒者的出现。也许会有杀人的机器再度出现，甚至那就是最大可能。
但我不能容忍下去了。
这个噩梦必须结束。
该到结束的时候了。早该在两个月前就结束的。现在，它不能再持续下去。
镇静。
镇静下来。
门内什么也不会有。但无论是否有东西。我都必须把楚灵找到。
这里太古怪了。
即使什么危险也没有，我也必须把楚灵找到，送出去。
我得逃出去。
我不能再忍受这样的噩梦了。
即使我进去就是死。我也不能再忍受。
这样的噩梦，一秒钟，我也无法再忍受！
但我再次僵呆。
因为一些残片。
记忆里的，断章。
它们突然之间就全部都跳了出来，以至于，记忆里遗失了的一切，都能被连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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