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陶涛
年龄:30
身份证号码:……
职业:V区电视台广告公司广告设计师。业务员。
住址:开发区花园别墅小区B座7楼乙单位西。
类别:刑事
记录员:张**[以下简称张]
陶:我来报案。我真的看到一桩杀人案，一点没错。就在你们赶到前，那个男的把那个女的杀了，用刀砍的。
张:这件事不是已经处理过吗？你是第三次来报同样案件了吧？我们已经仔细调查过，那个C座5楼乙单位西是空房，从去年1月18号就没有人住了。
（附注:5月30号23时10分，值班电话接到报警说别墅区C座5楼乙单位西有杀人案发生，捕头立刻调10名探员火速赶往事发地点，23时25分，在喊话未果情况下破门而入，才发现那是一所空房，地面满是积尘，根本不可能有杀人案在此发生。事后，我们对报假案的陶涛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鉴于其众所周知的高度近视和精神状态问题，未进行处罚。6月3日23时10分，他再次电话报警，押司很重视，亲自带8名探员赶到事发地点进行仔细搜索，仅在房内发现有脚印和烟头，推测有人见门开着，在31日至3日这四天中某一天因好奇而进入。也不排除，那是前次查案结束后某探员无意抛下的烟头。）
陶:我真看见了，你们相信我！
张:好吧，请说说当时详细情况。
陶:今天上午，因为有点感冒，我没有上班。大约在11时10分，我不太肯定，不过也不会错得太多，顶多错上三分五分。我去客厅倒水喝，忍不住又向那儿看一眼。我害怕极了。我看到那个女的，也许是她姐妹，总之，和前两个很像。她把一面镜子放窗台上化妆，她们总是这样。
张:等等，她们？
陶:也许是她，我分不清。
张:你继续说。
陶：就在这时，那个男的出现了。还是那个！
张:为什么还是那个？你能肯定？
陶：能。
张：那个女的你为什么分不清？是因为你的近视吗？
陶:不是，喔，是。
张:究竟是不是？
陶:有关系。因为女人要化妆，她们一旦化妆，就很难看出谁是谁，只要脸形差不多，离远看，长像就没两样，男的就不同，何况我对那男的印象很深。
张:好吧，继续说。
陶：那男的一出现，我就怕得不敢再看，可又忍不住。等我再看，那女的刚好回头。她一回头。那男的就用一把刀，砍进女的脖子里。我怕极了，我，我看到了血！
张:和上两次一样？
陶:不一样。前两次是夜里，虽然有灯光，可看得并不清楚，也没看到血喷出来。这次有血！那男的一拔出刀，血就喷出来了！他会杀了我的！
张:他为什么会杀你？
陶:我发现了他！他也发现了我！他知道我发现了他！他知道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他还看了我一眼！真的！他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我的！他已经杀了三个！他不会在乎多杀一个！没人知道他杀人！我是第一个！除了，我没人见过他！他会灭口的！你相信我！他会杀人的！他会杀了我！真的！他已经看到了我！我知道他看到了我！他也知道我看到了他！他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眼神！他看了我一眼就是在警告我！可我也知道如果我不来，他杀了我也没人知道！你们找不到他！你们发现不了他！除了我没人见过他！可我见过他了！我能认出他！这最可怕！我害怕！我怕！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你们一定得救救我！相信我！我说得是实话！全是实话！
张:别激动，不要怕。
（附注：报案人处于极端恐惧状态，有些失去理智。20分钟后才逐渐恢复常态。）
张:他长什么样子？
陶:他很高，有一米八以上；很英俊，很邪恶的英俊！
张:很邪恶的英俊？
陶:对！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人，可是又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的……我说不清……他就是很英俊，气质很邪恶！不是凶恶，是邪恶！……我说不清……真说不清……你没见过，你只要一见，就知道了！
张:好吧，那么他拿了什么刀？
陶:剖鱼刀！背面可以刮鱼鳞带锯齿那种！我能认出他！我害怕！我怕极了！从楼上一下来，我就立刻来报案！……路上，路上……路上我碰到他了！
张:你遇到他了！？
陶:我碰上他了！——有辆客货两用超过了我，那司机看了我一眼！我认出他了！就是他！车的后排有个人仰着头闭目养神，是个女的。不过不会动，我猜，一定是那个被杀了的女的！我想过了，假如那个男的杀了人后很快把尸体转移，你们就不可能在事发现场找到什么。我会画画，我可以把他画出来！相信我！他会杀了我！
张:不要怕，你把他画出来，我们尽快处理。
陶:……就是他。
（画像见附一。）
张:好。我们会根据这幅画像做全面调查，请放心，任何罪犯最终都不会逃脱法律制裁。不过，如果有人报假案，我们也会严肃处理！
陶:我没有！是真的！
*********
“事实上，陶涛连续数次报案，我们已经没有兴趣。当然，每次我们都十分慎重，惟恐错漏什么，我们甚至引入玄学，把它当做一种预感，对C座5楼乙单位西实施蹲点监控方法，以确保没有凶杀案发生。”押司从我手里拿过原始档案，向我继续介绍：“同时，我们考虑许多细节，例如有没有类似场景，比如D座5或4楼的电视恰好对着C座5楼，可以映到B座6楼，在电视里有类似节目。又比如，陶涛看错了楼层，凶杀案事实上是在C座4楼等等，结果可想而知——他的确是精神错乱，完全是幻觉。”
我想了想：“你们试过从陶涛的住处向他所描绘的方向看吗？”
“这是最基本的。但除了空房，什么也看不到。D座就更不用说。至于C座，我们也经过详细的调查取证，结果不用说，你也该想到。”忽然，押司看看我，露出不易察觉微笑，“不过郭宏，难道你不觉得这幅画……在某些方面……和你……，有一定的相象之处？”
说着，把档案里的画像抽出来，摆在我面前。
我愕然。
陶涛所画的“凶手像”，是以卡通方式描绘的，这和他那职业有关——做广告的，离不开动漫画面，而他，擅长于此。
画像着重描绘双眼的邪魅与冷酷，以及双唇紧抿后的面部的表情，的确使人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魅力，能够让人立刻觉得，此人很坏很凶残，但是……
但是，我？
这卡通像，画得哪有一点像我？
“你看，”押司指着陶涛标注于画页空白处的注解，“——180到190公分，身形瘦削而强健，肩宽腿长，双臂有力，肌肉发达，眼大脸型瘦，鼻挺唇薄。这些……”
“等等，”我打断他：“虽然我知道卡通画像的原则就是抓住重点夸张表现，你所说的注解也大部分都符合我，但至少，作为最重要的两大特征之一，我的唇，并不薄。”
押司摇头：“你的唇的确不薄，但你可能自己没有注意到，当你抿起嘴时，基本上，唇是一条线。从相法上说，那是意志坚强或坚定的象征，在许多政要脸上都能看到。当然，的是，从一些难以接触的人的身上，都可以看到。某种意义上，它与鹰勾鼻有着类似的寓意。”
“你居然相信玄学，相信算命？”我奇怪了。
押司微笑：“我相信科学。”
“那你还相信这种相学？”
押司淡然：“一个好的探员，必须对许多有用亦或看似无用东西有所了解。除此还得掌握一些难以解释也许属于玄学的相应知识。而你，作为镖士学院出身，应该不会忘记，当初的侦探学院，课程教授上，玄学和科学，基本上是受到同等重视吧？”
我点头。
想起就在十年前，方正圆融四大财团那个时代，还有专门的什么灵眼慧眼侦探学院。彼时，民众们遇到问题，反而更想找那些探长探员来解决。
但是，随着灵眼学院的探员龙五所引发的系列事件，加之随后出现的镖士学院的女子保镖方真真……具体说，是她的弟弟方一行的系列谋杀案，导致了本就不多的玄学人士，大批量死亡。
而在此之前，在那玄学似乎陡然获得复苏的年代里，玄学院和科学院，某种程度上，几乎已能并驾齐驱。
当然，既是最终各类线索都证实了那些死亡的玄学人士和方正圆融之间有着千丝万缕密切瓜葛，随着方正圆融轰然倒塌，全球局势风云变化，玄学院禅学院神学院，最终组建了一个全新的奇异派系大都市联盟圈，据说，之前方正圆融控股的四大学院那些但凡不属于科学派的知名人士，都移往那些城市。于是……十年。仅仅只不到十年时间。在这片上万年星球历史上一直占主流的符文玄学根源地，经历了小小的复苏后，玄学，就再次烟消云散于公众视野。
但，既然曾经有过小小的复苏，当今这些警系衍生品，知道点玄学，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话又说回来，诸如鹰钩鼻之类所谓相学，实则在当今整个的科学学科里，很多心理学人际交往学一类说不清算不算是相对边缘的准科学里，都将其作为经验判断的相应标准进行参照了。
那么，从押司嘴里出现这种东西……假如不是彼此身份原因的话，其实，完全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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