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当兵上前线“大娘，小翠在家不？”春娃道。“是春娃呀，好久没到家里来了，找小翠有事？”小翠娘道。“嗯。”春娃道。“小翠在屋里。”小翠娘道。门外传来母亲和春娃说话的声音，随着木门的开启声，小翠知道是春娃进屋来了。但她装着没有听见，仍然埋头改学生作业。春娃叫她她也不理，便默默地在她对面坐下。母亲进屋对小翠道；“小翠，你春娃哥来了。”“嗯。”小翠应道。“我要去你赵大娘家借点东西，你陪你春娃哥说说话。”小翠心里明白，母亲借故离开是想让她和春娃两人在一起。待她母亲走后，春娃忍不住道；“小翠，你······”小翠抬头瞧他一眼，仍然不搭理他。“我知道你还生我气。我今天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春娃没有接着往下说，他要看看小翠有啥反映。小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说话，自顾为学生改作业。春娃见她不睬不理的样子，心里有些不高兴。“我昨天和狗仔木牛上街了。”春娃道。“你上街关我啥事。”小翠顶他道。“我们报名当兵了。”春娃说出的这句话，就想晴天里响起一声闷雷，惊得小翠呆住了。空气像被凝固了似的，屋里静寂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小翠，你不要怪我事先没有告诉你。”春娃解释道。“你现在告诉我有啥用。”小翠不满道。“我们几个在街上看到许多人报名当兵，我们也跟着报了。”春娃道。“这么大的事，也不先商量一下。”小翠责怪道。“我，再说······”春娃自觉理亏，没有往下说。“再说啥？”小翠催他道。“我也是为咱俩好。”春娃道。“为咱俩好？”小翠心里不解。“我听小丫说，她经常看见你眼睛红红的。”小丫上二年级，是小翠的学生，家就在春娃家旁边。“小翠，大叔不在家，涛哥又·····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大娘给我娘说了，大叔外出是为了找涛哥，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他找回来。我看着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多一个人在外面打听总比一个人强。你坚持要等大叔他们回来才办我俩的事，也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我······”春娃道。“我爸找我哥，是哄我娘的，是怕她一时想不开，过一阵子就回来了，你瞎掺和啥。”小翠对春娃没有事先告诉她非常不满，收拾起学生的作业进了里屋，随即从里屋传来呜呜的哭泣声。春娃忙起身来到里屋，只见小翠靠在床边伤心地哭泣着。“小翠。”春娃是一个软心肠的人，见她这个样子，不知所措的坐在她身边。“我哥走了，爸又不在家，你们都走了。”小翠哭泣道。“你反对，我就不去了。”春娃道。“这行不？”小翠停止哭泣，泪眼望着春娃道。“不知道。”春娃道。“春娃哥，你走了我······”小翠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但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心中感到歉意，向她述说事情的经过；昨天他和狗仔等人来到县城，见招兵站那里聚了许多人，他们也挤进人群。一位中年男子在人群围成的场地里演杂耍，把两片大刀舞动得呼呼生风，有几个身着学生服和军装的年轻人在一旁交头接耳说着话。中年人表演完后，那几个年轻人迅速把一张方桌和一根长凳摆放到场地中央。一位中等个头，身着学生服长得清秀的姑娘踏着长凳站在桌子上。她环视一下人群，然后慷慨激昂地道；“父老乡亲们同胞们，日本鬼子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我们的姐妹。我们的民族遭到日本鬼子的野蛮践踏蹂躏，我们的同胞在流血牺牲。我们的国家民族处在危亡时刻，如果我们不对日本侵略者以坚决顽强的抵抗，我们的国家民族就要灭亡。父老乡亲们同胞们，不愿当亡国奴的人们，大家团结起来，支持抗战。我们要拿起武器武装起来，保卫我们的国家，保卫我们的家园。来吧，凡是有爱国之心的姐妹有血性的男儿，我们欢迎你们报名当兵，拿起武器上前线，消灭侵略者，把日本鬼子赶出咱中国。”在她的激情鼓动下，在场的年轻人纷纷上前报名。狗仔用手拍了一下春娃和木牛肩膀道；“怎么样，咱们也去报个名？”见两人还在犹豫，狗仔推着两人往前催促道；“走，怕个球。你们看那两个姑娘也在报名。”春娃木牛朝狗仔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两位姑娘扎着长辫，分别身着蓝红底白花衣裳，在男人堆里尤为突出。春娃和木牛被狗仔推着来到报名处，他们报了名按了手印，各人拿到一张纸条，然后在招兵站里领了服装。“我看这事不妥。”在回家的路上，春娃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就是吗，应该和家里的人商量一下的。”木牛道。三人中就木牛身体矮小单薄些，都是在一起长大的娃。“你两个夹尾巴怕了？”狗仔问道。“不是怕了，应该跟老人们商量的。”春娃道。“商量，你保证能去？你两个打退堂鼓我管不着。你们知道的，我从小就想当兵，我是铁了心的。这事你们两个谁说出去，弄出麻烦来我就找谁。”狗仔警告道。春娃木牛都是了解的，狗仔人比较仗义讲信用，在他们这群娃里是有名的“横牛”，而且力气大，平时大家都让着他。“不说就不说，唬啥人？”木牛不满道。“只是不晓得扯个啥谎？”春娃道。“先不说，人走了他们还管得了？”狗仔道。三人不在说话，各人想着自己的心事。走到一树林处，狗仔看四下里没有人便道；“我们在这里试试，看穿着合身不。”说着把随身带的布包放在一稍微平点的石头上，从里面拿出军装三两下穿戴好，立刻像换了个人似的，神气威武地站在春娃木牛面前。“呵，挺神气。”春娃木牛不约而同道，手痒痒的。“你两个也穿穿看看。”狗仔道。春娃木牛也穿好军装，三人相互欣赏起来。狗仔春娃的军装合身，木牛的军装不是很合身，大了些。“哈，谁叫你平时节约粮食的。”狗仔扯着木牛的军装打趣道：“大帽子笼小老幺，不合适了。”“将就。”春娃安慰木牛道。“好了，我们赶快脱下来，免得被别人看到。”狗仔道。“小翠,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不是我不和你商量,狗仔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再说在那么多人面前,人家女娃都报名了,我们也怕别人笑话。”春娃对小翠道。“真的有女娃报名？”小翠不相信道。在她看来，谭娟姐姐能当兵，是因为她生在大城市有知识文化，还有就是为了给父母报仇，想和哥哥在一起。她不相信在他们这个偏远的地方，有这样大胆的姑娘。“我不骗你。”春娃怕她不相信发誓道；“如果我骗你，天打······”小翠忙伸手想捂他嘴，阻止他道；“我信，你发什么誓。”“小翠，我明天去跟他们说说，把军装给退回去，咱不去了好不？”春娃道。“真的？”小翠道。“我啥时候骗过你。”春娃道“春娃哥你真好。”小翠说着把头靠在春娃肩上。“小翠，我不想离开你。回头我给我娘说说，把我们的婚事办了好不好？”春娃征求小翠的意见道。“你着急啥，说不定哪天我爸他们就回来了，到那时再说。”小翠道。“万一你爸他们一时半会回不来咋办？”春娃道。“那我也要等，你等不了就算了。”小翠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春娃委屈道。他俩说着话，两人的手不经意碰到一起，身子立即感到像触电似的。小翠把手拿开道；“春娃哥，你走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然后起身走到外面。第二天中午还没有放学，春娃来到学校把小翠叫到一旁道；“小翠，今天我一早就去了县城。”接着他说他走到招兵站那里，看见身着军装从那里进进出出的人，他两只腿总是不听他使唤，不敢迈向他曾经进入的那道们。他看到和他们一同报名当兵的那两位姑娘走进招兵站，他仿佛听见她们和狗仔的讥笑及鄙视的目光。他在那里考虑琢磨了许久，最后还是提着装有军装的包回来了。“小翠，我这样做会被狗仔他们笑话，被人瞧不起的。”春娃很为难道。“那你就去好了。”小翠赌气道，然后走回教室，不在理他。小翠感到事情重大，在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她把春娃们当兵的事告诉她娘，希望娘出个主意。“要不要告诉他娘和爸。”小翠征求娘的意见道。“嗨，娃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小翠我看这事你先不要告诉他大叔他们，你去劝劝他，看他咋说。”她娘道。小翠心里焦虑烦躁不安，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惶恐。她想到了战争的恐怖，想到了哥哥和谭娟姐姐，想到了流血与死亡。他不能失去春娃哥，她要阻止他去那充满死亡的地方。等到下午放学，小翠把小丫叫住，递给小丫一张纸条，吩咐道；“你把这个交给春娃哥，记住千万不要弄丢了。”你当她纸条上写的啥，她约春娃晚上在老地方相会，她要尽力劝说他放弃当兵的念头。那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谁也不知道两个约会的人儿说着什么话，也不知道小树林里发生了什么。在天边露出光亮的时候，有人看见狗仔春娃木牛踩碎一路的晨露，走出村寨，向县城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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